“好,咱娘倆這就回去。”沈氏說著,就在數個丫頭媽子簇擁下,緊握著女兒的手,轉身往內院而去。“娘,你說他怎麼吝嗇的看都不看我一眼?”雲輕雪眸光淺淡若水,卻又帶了絲迷茫,喃喃道:“我究竟哪裡不好,讓他看都不願看一眼?”

沈氏聽了她的話,心疼的不行:“娘的雪兒很好。”想多說幾句,奈何在這樣的場合下,旁的話一出口,難免會招來禍患。

“我很好麼?”嘴角彎起,雲輕雪自嘲道:“若真如娘所言,我怎會入不得他的眼,怎會被他那樣嫌棄,怎會被他突然間無視了個徹底?一個傻女都比我強,娘,我感覺我做人好失敗!”去年冬天,臘梅盛開,他和她,還曾漫步在宮中的一片梅花林中。

那時,不,是只要他們漫步在一起,或者站在某處時,雖極少說話,但周圍的氛圍卻出奇的好。

——靜謐,寧和。

忘了麼?你都忘了麼?

忘了那些過往麼?

回過頭,雲輕雪淡淡的眸,從宮衍身上劃過,咬了咬唇,終收回目光,再未回頭。

“禍害人的妖孽,做什麼長得比女人還要好看?”看著愈來愈接近自己的那一抹挺拔身影,雲輕舞撇撇嘴兒,腹誹不已:“平日裡身著青衫常服,就已經足夠令多少女兒家思慕,今個這大紅喜袍一穿,估計全天下的女子,都把姐兒當敵人了!”

“尼瑪,就是個禍水!”雲輕舞看著看著,生出一種鴨梨山大之感。

不遠的距離,而且是相向而行,宮衍卻覺得走了好長時間。

她,很快就會成為他的妻,這一刻,不,自他噩夢醒轉那日起,就被他期望著,期望著能早些護她在自己的羽翼下,現在,他終於要做到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保護她,給予她無盡盛寵,給予她他所有的榮耀。

“我勒個去,笑嘛?不知自個是禍水嗎?玉顏上竟露出如蓮般清雅的笑意。”笑容是蠻好看,蠻溫暖的,奈何姐兒消受不起啊!

“我來吧!”

宮衍啟唇,淡淡道出一句,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伸手橫抱過雲輕舞。

雲鴻燁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再有二十來步距離,就到府門口,太子殿下不至於這麼急吧?雖然,雖然他極不情願背這位堂妹,但規矩不是在那擺著麼,心下嘀咕著,忽地,他回過神,嘴角漾出一絲自嘲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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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矩?在太子殿下眼裡,有什麼規矩?

要是有的話,他也不會親自到雲府來迎親。

自古以來,這個先例無疑被風姿無雙的太子殿下開了。

“你做什麼?”頭緊貼在宮衍胸前,雲輕舞嘴裡嘟囔道:“有很多人看著呢,你這樣會讓人嚼舌頭的。”宮衍垂下眼簾,腳步未停,看她一眼:“不怕。”柔和蘊著笑意的眼眸,以及那微微翹起的嘴角,無不說明他此時心情極好。

“殿下,舞兒就交給你了。”府門外,紅緞圍城的偌大彩轎、鑾儀衛、內務府總管和其率領下的屬官、護軍參領率領的護軍、女官等全規整地侍立在各自的位置上,準備迎娶太子.妃進宮。雲漢卿看著眼前的陣仗,心中很是百感交集。

太子果真是在乎小舞兒的,這從超規格迎親儀仗中不難看出。

“嗯。”將懷中的人兒輕放到彩轎裡坐好,宮衍回頭,面對雲漢卿認真地頷首:“我不會讓舞兒受委屈的。”

“這就好,這就好!”

雲漢卿目中溼意湧現,卻被他極好地控制住,才沒有當眾落下。

“那廢物就這麼出嫁了!”雲輕薇遠遠站在府門口,注視著超豪華,超尊貴的彩轎,眼裡恨意流露,口中緩緩道出一句。雲輕韻斜睨她一眼,臉兒上滿是著惱,冷冷地道:“姐,我真不知你這腦袋是怎麼做的,有什麼話你不能過會再說麼,非得現在嘰嘰歪歪個不停?”

“她有什麼資格成為太子.妃,有什麼資格享受這般浩大的大婚待遇?她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卻搶了二姐姐的幸福,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好希望她立時立刻暴斃而亡,那才好呢!”雲輕薇近乎咬牙切齒道。

雲輕韻的眼神忽然怪異起來,擰眉看向她,若有所思地問道:“你該不會也喜歡太子殿下吧?”

聞言,雲輕薇臉上一紅,跟著當即瞪向她,惱道:“少胡說,我才沒有!”她回答太快,就算雲輕韻剛還有那麼一絲不確定,此刻,卻已肯定。

她的嫡姐,她的胞姐,不知何時竟也生出那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

那廢物未回京前,大伯家的二姐姐那可是所有人公認的太子.妃人選,而二姐姐本人樣貌,才華皆出眾,沒有幾個閨中小姐能比得上,胞姐日日圍在二姐姐身邊轉,心裡怕是有那個想法,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以免被人嘲弄不自量力。

誰知,短短一個來月,什麼都變了,先是三房那個廢物回京,接著宮中的指婚聖旨就到府裡。

二姐姐成為京中笑柄,九丫頭那個廢物卻搖身一變,成為了太子.妃。

身邊發生這般匪夷所思之事,難怪胞姐心思活泛了,慢慢露出了自個的小心思。

她是不甘麼?不甘自個雖比不上二姐姐,但和那廢物作比的話,她更有資格成為太子殿下的正妃?

定是這樣的,胞姐定是這樣想的。

雲輕韻眼神一轉不轉,盯得雲輕薇滿身不舒服:“你這麼看著我作甚?就算如你所說,那又能怎樣?”壓住心下騰起的怒氣,她臉上乍紅乍白,氣惱地迎視雲輕韻的目光,口吻帶了絲威脅意味,道:“你最好不要在爹爹和娘面前多嘴,要不然,我會將你和阿寬之間的事捅出來,到時,咱姐倆看誰會沒臉。”阿寬是雲輕薇,雲輕韻兩姐妹身邊的一名護衛,也不知是因為何事,雲輕韻對他的態度,與身邊旁的護衛明顯有所不同。

常日與胞妹形影不離,雲輕薇能看出些端倪,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姐,你少汙衊人!我,我是我,寬護衛是寬護衛,你別一時情急沒事找事!”冷冷撂下話,雲輕韻轉身就往府內走去。

雲輕薇回頭望著她行色匆匆的腳步,嘴角掀起了一絲微不可見的冷笑。

明明是她年長,但自打記事以來,沒少被雲輕韻壓住一頭。

雙胞姊妹?哼,要她說,在雲輕韻眼裡,壓根就沒她這胞姐。

否則,又怎會在那日揚手甩她巴掌?

那一巴掌比之長平公主打她的,還要痛,還要讓她感到羞辱,想來這一生,她都不會忘記!

“雲輕韻,往後咱們最好誰別招惹誰……”唇角微啟,無聲喃喃一句,她將目光重新落回豪華而不失莊嚴,喜慶至極的彩轎上,慢慢的,再挪至那正跨上馬背的大紅身影上,暗道:“太子表哥,你說我有朝一日能否成為你的女人?”眸中劃過一抹嚮往,她隱在袖中的手握了起來。

圍觀在雲府門外街兩邊的百姓,自天未亮聚在此,口中的議論就沒停過。這不,看到他們絕豔無雙的太子殿下端坐在馬背上,抬手示意迎親儀仗開動,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啊變,心中無不為其感到遺憾,發苦。

“唉!太子殿下終還是娶了這九小姐!”

“你嘆什麼氣啊?只要太子殿下高興,咱們這些老百姓還是莫操閒心的好。”

“對的,九小姐可是太子殿下求娶的,而且,任誰都看得出太子殿下歡喜九小姐,所以,大家夥還是別動不動就嘆氣,聽著就讓人晦氣!”

“九小姐倒是瘦了很多啊,就是不知那張臉可變漂亮了?”

“確實瘦了,如若不是看到太子殿下神色柔和,將人抱上彩轎,我都懷疑九小姐被掉包了呢!”

“我還是那句話,九小姐是胖是瘦,是美是醜,與咱這些尋常老百姓有啥子關係?只要太子殿下歡喜,只要皇家不嫌棄,大家夥能送上祝福最好,不情願的,看過熱鬧,回家歇著去吧!”

“說的在理啊,我倒希望太子殿下能和九小姐琴瑟和鳴,這麼一來,於咱大晉來說,也是福運延綿啊!”此人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出口之語不免帶了些深意,這讓他身旁的百姓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呢,他話中的吉祥,祝福之意,不認識幾個字的百姓卻還是能聽得懂噠。

“是啊是啊,咱們也祝太子殿下和九小姐琴瑟和鳴,相守白頭,一世幸福安康!”

……

其實,那位讀書人所言,無非是想到了寧遠候這一茬。十年前的鐵面戰神,現如今成為太子的岳丈,根據近來京中的傳言,想來不日就會重新披掛上陣,保衛大晉百姓安享太平,倘若這傳言屬實的話,那麼無疑就是大晉百姓之福。

巧香很機靈,就在宮衍抬手的一瞬間,腳步移動,狀似無意地越過彩轎旁隨侍的女官,從袖中快速掏出一個小四方形盒子,遞進了轎中。

待手上一空,她緊繃在一起的神經,這才緩緩鬆弛下來,心下也不由輕舒口氣。

小姐好古怪喲?

又是偷摸改變樣貌,又是交代她把那小方盒收好,說什麼有大用處?

大用處?現在那個盒子已經到小姐手中,她要用來作什麼?

“在想什麼?”流雲碰了碰巧香的胳膊,眼裡寫著疑惑。

“沒,沒什麼。”

巧香回過神,忙連連擺手。

流雲挑眉,明顯不信她之言。

抿著嘴兒笑了笑,巧香只好道:“你說我還能想什麼?我啊,這是高興得,高興得一時發怔,高興太子殿下這麼重視小姐。”說著,她手指前方看不到頭的紅毯,再指指威武莊嚴,卻不失喜慶的迎親儀仗,最後,她又朝提著花籃,行在紅毯兩邊,裝扮俏麗的宮婢一指:“你瞧,這多氣派,多喜慶啊!”

色彩絢麗的花瓣從宮婢們手中拋灑而出,朵朵嬌豔隨風而舞,宛若蝶兒扇動著羽翼,為一對新人道賀,送上它們熱情洋溢的祝福。

“殿下歡喜主子,他會對主子好的。”

流雲向來冷冰冰的臉上,這一刻也頗為動容,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啊!”聞她之言,巧香嬌笑嫣然,樂呵呵地道:“小姐那麼好,太子殿下若不歡喜才怪呢!”說到這,她拽了拽流雲的衣袖,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近乎蚊吶:“我給你說啊,要是太子殿下敢對小姐不好,保準會被小姐一腳踹掉!”

什麼?小姐會踹掉殿下?流雲愕然地張大嘴巴,半晌,才訥訥道:“是小姐說的?”

巧香搖頭:“我猜的,不過,就我對小姐的瞭解,絕對有可能。”

“不會的,殿下不會對小姐不好的。”流雲似是告訴自己,又似是說給巧香聽,總之,她覺得絕對不會發生那種可能。

迎親儀仗緩慢前行,這倆小妞時而交頭接耳兩句,時而又規規矩矩地目視前方,抿唇不語。然,和巧香這會兒的歡喜心態相比,流雲卻為她家爺擔心起來了,生怕某位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會有日被坐在彩轎中的新娘子給踹掉。

彩轎中,雲輕舞拿下鳳冠上的紅蓋頭,將轎窗上的繡簾挑開一道小縫隙,往街上看去,立時,她被驚著了:“尼瑪,迎親儀仗就夠壯觀,就夠風騷的了,這街邊圍攏的人山人海,說來她也不覺得奇怪,可這漫天飄舞的花雨,還有各家鋪面上盪漾的紅綢,這,這未免也忒張揚了吧?”昨晚下了場大雨,外出回府時,她也沒見著街上有何動靜,丫的難不成是臨近破曉才行動起來的?

若真如她心中所想,手腳倒快得讓人有些無語啦!

“小砸,雖然你丫的有做土豪的潛質,哦,不對不對,是丫的就是一個土豪,所作所為,挺讓人牙根發癢,但是呢,姐兒還是蠻高興噠!”某女一臉傲嬌地暗道。其實,雲輕舞不知道的是,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乃至整個晉王朝各地,今日皆是紅綢隨風舞動,喜氣洋溢四方。

咳咳咳……

準確些說,別說是她不知道,就是雲府中諸人,和京中親眼目睹今日大婚景象的百姓,也是不知道京城以外,是何等的熱鬧。

給她最好的,給她他所有的榮寵,這是宮衍心中所想,而他,也用自己的行動來詮釋了。

馬兒不急不緩地往前而行,宮衍櫻花般的唇瓣微翹,回頭,眸光柔和而寵溺,朝彩轎方向望了眼。那一眼仿若穿過轎簾,仿若近距離落在人兒臉上:“她可有歡喜?”他心下暗忖,不捨地收回視線,繼而再度目視前方,然,他星眸中的柔意絲毫未減,這樣的他,看得街道兩邊的百姓又是好一陣驚歎。

“哎呦喂,姐兒屁.屁都坐痛啦,咋還沒到皇宮?”在轎中輕輕扭了扭腰,又挪動了下身子,雲輕舞隔了不知多長時間,再度挑起轎窗上的繡簾瞥了眼,看到夕陽西斜,她懶懶地,滿目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這是要把整個京城轉一圈嗎?而且是以踩螞蟻的速度在前行,有木有搞錯啊?肚子咕咕叫了,憋悶死姐兒啦!”靠在轎壁上,以一個很不雅,卻還算比較舒服的姿勢坐好,某女捂著肚子,用閉目養神,來抵抗肚肚造反:“出雲府,也就差不多巳時中吧,這都過去好幾個時辰,而姐兒要給那廝一個大大的“驚喜”,也做好了準備,卻特麼的一直不到目的地,就在街上轉悠啊轉悠,姐兒快要被轉暈了,快要餓扁啦,啊啊啊……”煩躁地在心裡嚎了兩聲,某女忽地發現從轎窗簾外伸進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最讓她感動的是,那只手裡託著一個油紙包,裡面裝的是熱氣騰騰的大包子:“餓壞了吧,先墊墊肚子。”救世主啊,這聲音,這雪中送炭的舉動,妥妥就是救世主在世,有木有?

不客氣地抓過油紙包,雲輕舞急道聲謝謝,就開吃起來。

宮衍抿唇笑了笑,打馬回到迎親儀仗中。

街邊百姓睜大眼,無不覺得自個今兒被驚著了,且被太子殿下一會兒一驚,驚得一愣一愣的。

時而嘴角露出淺而寧和的笑意,時而眸光柔和回望彩轎,又時而,又時而做出那般令人難以置信的舉動。

——親自到街邊的商鋪買包子,親自打馬送到太子.妃手中,這,這是他們那個疏離冷漠的太子殿下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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