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巴掌聲落,雲鴻戩的雙頰已然變成豬頭樣。

嘴角血絲湧出,他趴在地上,笑容猙獰道:“你就是殺了我,也別想知道那賤.種的下落。”雲輕舞嗤笑:“殺了你,我還嫌髒了我的手呢!”說著,她抬腳踩在雲鴻戩一隻手上:“知道麼?你娘是自個作死的,你大妹有無瘋癲,只有她自個知道,至於你二妹的死,完全是你娘和你大妹一起作死的,怨不得旁人。而你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就跟你娘一樣,亦是自個作的。”

“雲輕舞,你他.娘.的胡說,是雲漢卿的錯,全是雲漢卿的錯,若不是他負了我娘,我娘不會做出那種事……”

雲鴻戩回想到自己母親被送離太師府時的情景,回想到母親跪地磕頭道出的那些瘋言瘋語,心裡又是痛又是恨。

此刻,他極其狼狽,卻還是一臉兇樣,狠狠地瞪著雲輕舞:“想知道雲鴻珂那個賤.種的下落,你這輩子都休想!”

“說,你把我珂弟怎樣了?”雲輕舞眸光幽冷似冰錐,居高臨下地盯著他,腳下用力,只聽伴著一聲脆響,雲鴻戩殺豬般的慘嚎聲揚起:“雲輕狂,你是瘋子,你不得好死……”他的小拇指被踩斷了,好狠,雲輕狂好狠!

雲輕舞笑容嘲弄,道:“這點痛都受不了……可是怎麼辦呢?我還沒動真格的呢,現在你告訴我要不要說出我珂弟的下落?”

“你死心吧,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十指連心,雲鴻戩痛得臉色煞白,卻依舊硬扛著,不願道出雲鴻珂在哪裡。

“雲鴻戩,小珂在哪裡?”

宮衍想著以他的身份雲鴻戩應該會有所顧忌,卻不成想,雲鴻燁似是沒聽到他的問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而太師府這邊,孟氏得知自己的乖孫兒被直接帶往侯府而去,氣得當時下就將身旁矮幾上的茶具掃到地上。

擔心雲鴻戩吃苦頭,她行動迅速,邊吩咐身邊的人往四房送話,邊到書房找雲老太師。

“戩兒被人帶去了侯府?”

雲老太師坐在書案後,一聽孟氏之言,神色先是一怔,跟著確認道。

“我騙你作甚?”孟氏氣惱地看著他,道:“雲輕狂能耐不小,我過去要人他未必給面子。”微頓片刻,她續道:“太子只怕也在侯府,這麼一來,他更不會將我放在眼裡。”

“你想讓我陪你一起前往侯府?”雲老太師雖是問,但心裡卻已知孟氏所言之目的。

孟氏道:“戩兒是咱們的嫡親孫兒,你難道就不擔心他有個三長兩短?”

“好吧,我陪你去一趟。”這段時日他正想著如何往侯府走一遭,好一探那張熟悉的面孔究竟是何人,與銘親王府又有著什麼關係,正好今個這是個機會。雲老太師心中一番計較,起身步出書案。

見他往書房門口走,孟氏急忙跟上。

冬日暖陽傾照,雲輕雪坐在榻上,單手撐著下巴,凝望窗外怔怔地出神。

他是喜歡我的麼?

如果不喜歡,又怎會來雪院安寢?而且接連幾晚都有到她院裡。

而她,明明已經不喜歡他,明明是帶著目的嫁進東宮,來到他身邊,最為關鍵的是,她心裡的人不是澈表哥麼,為何一看到他來雪院安寢,心裡竟生出一絲絲欣喜,還有女兒家的嬌羞?當他說安置時,當他抱她躺倒在軟榻上時,當他……她沒有推拒,她意外地沒有推拒,順應著他,承受著他帶給她的愉悅。

澈表哥說過,來日會迎娶她,會一生一世好好待她,更會讓她成為這世上最為尊貴的女人。

她為之心動,且堅信自己喜歡他,愛著他,否則,也不會用盡法子接近太子。

怎麼辦?貞.潔已失,現在的她,和太子……不,是衍表哥,現在的她和衍表哥,和她曾經深深喜歡的男人有了肌膚之親,澈表哥真得像他說的那樣不在乎麼?奇怪的是,澈表哥即便不在乎,她卻沒感到半點開心,反糾結不已。

太子,她喜歡太子殿下,喜歡衍表哥,還是像先前一樣喜歡,可是,她似乎、好像也喜歡著澈表哥。

難道……難道她水.性楊花,骨子裡就不安分?

不!她不是這樣的。

腦中思緒亂如麻,雲輕雪從窗外收回目光,神色不停生變。

“主子,您怎麼了?”

彩青、彩碧在旁侍立著,看到她情緒不對,彩青不由出聲關切地問。“我感覺我在做夢,這幾日一直在做夢。”略帶點恍惚的目光從彩青彩碧身上掠過,雲輕舞端起几上的茶盞,輕撫著杯沿上的花紋,低喃道。

“……”彩青彩碧互看彼此一眼,一時反應不上來她所言何意。

雲輕雪唇角動了動,一臉悵然又道:“自從被抬進這東宮,殿下一直都不待見我,可最近卻變得不同了,不僅對我說話溫柔,而且還對我笑,我感覺這不是真的,但每晚他到院裡來安寢,擁我入懷卻真真切切……”說到這,她沒再往下繼續,而是望著手中的茶盞出起神來。

主子說的感覺做夢,原來是指這件事。彩青彩碧從雲輕雪的言語中,知曉了她之前那句低喃之語是何意。

兩人嘴角露出抹淺笑,但很快消散,彩青眼神認真,語氣肯定道:“主子,您不是在做夢,殿下是真的對您好。”聞她之言,雲輕雪的思緒無疑被來回:“是嗎?”眸光迷茫,她有些患得患失道:“可是他為什麼突然間就對我好了?”

“奴婢覺得一點都不突然。”彩青道。

雲輕雪不解地看著她:“不突然?”“是啊,一點都不突然。”彩青點頭,笑著道:“殿下心裡一直有主子呢!”

“他若心裡一直有我,又為何不娶我做正妃,反倒讓一個傻女佔了本屬於我的位置?”雲輕雪放下茶盞,揉著額頭,顯得有些煩躁:“我想不通,這兩日我始終在想,卻就是想不通……想不通他幹嘛那麼做,想不通他對我忽冷忽熱,明明已經讓我變成個笑話,現如今毫無徵兆地對我好。”

彩碧這時道:“主子,殿下娶九小姐做正妃,興許是因為寧遠候,而殿下前面一直不來咱們雪院,以奴婢看,多半是殿下在保護主子,不想主子因他的寵愛,找到心思叵測之人嫉恨。”

“殿下在保護我,真是這樣麼?”

雲輕雪怔然的眸中漸染上光彩:“你們沒有騙我?”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彩青身上,短暫過後,又挪向彩碧:“殿下是因為保護我,才對我忽冷忽熱,也就是說,殿下喜歡和在乎的人是我,不是那個傻女,對不對?”

彩青彩碧齊點頭。

“他是在乎我的,真好!”雲輕雪說著,慢慢的嘴角微彎起抹弧度,然,轉瞬他神色僵硬,自語道:“那澈表哥怎麼辦?”彩青、彩碧面面相覷,不知自家主子好端端的為何提氣四殿下。

“去門外候著,我想一個人靜靜。”

雲輕雪擺擺手,沒讓二人繼續在屋裡伺候。

“澈表哥要是知道我搖擺不定,會不會將我嫁進東宮的目的抖出來?會不會威脅我做錯傷害衍表哥之事?”秀眉緊蹙在一起,她暗忖:“還有祖母和父親、母親,他們都有應姑母,會助澈表哥奪儲,助四表哥來日登上大位,若是被他們知道我的心已經動搖,該作何想?”

越想,雲輕雪心裡越是難安:“衍表哥一旦知道我心思不存,那時……那時會繼續對我好麼?不會的,他一定不會再對我好。”

“好像有哪裡不對……”握拳在額頭上輕捶了兩下,她臉上變來變去的表情再度僵住:“宮裡最近都在傳那個傻女美得像仙女一樣,且在傳他近乎每天都要帶傻女到宣露殿向皇上問安,要是他心裡有我,又為何對個傻女那麼好?難道如彩碧所言,他那麼做仍舊是在變相地保護我?”

對,應該就是這樣,他拿雲輕舞做靶子,目的在於保護她。

……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過去多半個時辰,任雲輕舞如何逼問,雲鴻戩咬緊牙關,就是不道出雲鴻戩在哪裡,這樣的他還真相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以至於雲輕舞都不由得對他生出幾分另眼相看。

“雲輕狂,你儘管折磨我吧,我可以實話告訴你,雲鴻珂那個賤.種的失蹤,確實與我有關係,此刻,你在這對我做的一切,雲鴻戩只怕在另一個地方也在承受著呢!”眼裡的恨意毫不掩飾,雲鴻戩身上血跡斑斑,趴伏在地,瘋狂地大笑出聲:“那賤種以為他離開四房,以為他成為雲漢卿的繼子,就能活得出息,就能像我一樣,成為太師府正兒八經的嫡少爺嗎?痴心妄想,他那是痴心妄想!”

“知道麼?你就是個渣滓!”雲輕舞恨不得一腳踩爆他的腦袋,但她不能,因為雲鴻珂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敢冒險,不敢將這唯一的線索毀掉:“身體裡流著同一個父親的血,卻處處和自己的弟.弟過不去,像你這樣的人,簡直豬狗不如。”

“呸!”雲鴻戩往地上淬了口,氣息虛弱道:“就憑他也想做我弟,你覺得配嗎?一個從煙花之地走出來的女人生下的兒子,只是賤命一條,太師府裡有哪個會在乎?哦,對了,你在乎他,也是,像你這種連爹孃是誰都不知道的野.種,和雲鴻戩那賤.種做兄弟還真配呢!”

“啪!”

雲輕舞素手揚起,巴掌聲響。

隔空硬生生地被掌摑,雲鴻戩的身子頓如落葉一般飛起,而後重重地撞在近旁的牆上,繼而一聲悶響,落在冰涼堅硬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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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他口中噴出口鮮血,隨之邊笑邊喘氣:“我真是高興啊,竟把修為不俗,才華滿腹,有著神醫之名的雲公子氣得怒不可遏,卻不敢下死手要我的命,沒想到我雲鴻戩也有這麼厲害的一天……”

話沒說完,他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鮮紅的血絲順著他的嘴角落下,他也不去擦拭,只是大口大口地粗喘著氣。

好似一口不呼吸,就會窒息而亡。

“戩兒……”

馬車在寧遠侯府門前剛一停穩,孟氏下車,不顧守門的家僕阻攔,就一路行至正堂,管家中途有想過將人堵住,卻在看到隨後踏入侯府的雲老太師,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喉中。孟氏修為不俗,前行的步法自然不慢。

到正堂門口,入目看到雲鴻戩的慘樣,積聚在心底的怒火立時全衝雲輕舞噴發而出:“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憑什麼如此傷害我的孫兒?”伴音起,她就朝雲輕舞的方向擊出一掌。雲輕舞身形一閃,輕鬆躲過,她身後的椅子卻遭了秧,被孟氏那一掌擊得粉碎。

“雲老夫人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像輕狂出手,意欲何為?”

宮衍眸光疏離,定定地盯向孟氏,語氣尤為冷冽。

“你……”

孟氏一擊不中,正要再度出手,在聽到他之言後,當即怔在原地。她眼裡寫滿難以置信,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嫡親外孫,會用如此令人難堪的語氣對她這個外祖母說話。

“小珂失蹤與雲鴻戩有關,輕狂相問,他一個字都不說,還出言辱罵輕狂,對寧遠候不敬,這樣的他,難道不該被教訓?”

宮衍冷沉著臉,語氣迫人至極:“同樣都是雲老夫人的孫兒,孤想問一句,雲老夫人就一點都不擔心小珂的安危?”

“你……你怎就知道……”孟氏臉色甚是難看,道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雲輕舞截斷:“是他自己承認的,雲老夫人若不信,可以親口問雲鴻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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