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問那句話嗎?”真夠自戀的!

她嘴硬不承認,外贈男人一個白眼仁。

宮衍低笑:“咱們的孩子肯定要比你我還要好看,我很期待呢!”稍頓片刻,他輕咳兩聲,解答媳婦兒所問:“嬤嬤說我娘長得很美,我應該是像她吧。”雲輕舞暗忖:“沒羞沒臊,孩子還沒影兒呢,就什麼話都往外說,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父皇現在是帥大叔,由此可見,年輕時一定比你還好看。”她這話一出,宮衍的臉色當即就微微生變,然,那變化剎那間功夫都不到,而她此時正好盯向火堆,所以並沒有看在眼裡:“我給你說啊,越是和你相處,越是覺得你不是坊間百姓口中盛傳的冷麵太子。”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在他人面前一臉的冷漠高冷範,卻在她這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難不成這人有雙重人格?雲輕舞這麼想著,心中禁不住生出好奇來。

“你不覺得?”

宮衍挑了挑眉,勾起嘴角問。

“……嗯,遠遠看著你時,你確實夠冷,可咱倆一碰面,你就完全顛覆了我對你形象的認知。”音落,雲輕舞腦中忽地閃過一道領過,頓覺自己好傻。

是啊,她好傻!

彼此相愛的兩人,又豈會在對方面前裝酷,擺出個冷臉?

他是因為喜歡她,愛他,才將自個最真實的一面流露在她面前,而這點,他也有說過不是?傻瓜,她就是個傻瓜,還想些亂七八糟的,覺得他有著雙重人格。摸摸鼻子,雲輕舞嘴角漾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而後抬頭看向男人,半眯眼道:“在我眼裡,你有點邪氣,嗯,還有那麼點壞。”尤其是做那種事時,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

啊呸呸!她又放飛思想了,好丟人有木有!

伴著歡脫的心裡活動,雲輕舞臉上的溫度驟然間提升。宮衍自然有留意到她雙頰泛上紅暈,只見他眉梢斜挑,含笑問:“我有點邪氣,有點壞?”雲輕舞儘量平復好心緒,感覺臉上的溫度也消散不少,方將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輕嗯一聲,熟料,男人輕淺帶笑,又夾雜著些許曖昧的嗓音又揚起:“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很邪氣,很壞,嗯,還會說你喜歡這樣的我呢!”他眼底染上戲謔的笑意,看得雲輕舞不爭氣的再度雙頰發燙。

丫的壞起來還真是沒邊了,說話雖隱晦,個中意思卻表達的再明顯不過,瞅著男人掛著壞笑的俊臉,她沒好氣地瞪眼道:“不許那樣笑,也不許再說那樣的話。”

宮衍柔聲反問:“我有說錯什麼嗎?”

“你就是個壞人。”雲輕舞沒看他,小聲嘀咕道。

“我是壞人?”宮衍眼睛眯了眯,似乎極為喜歡這反問的語氣。他就愛看小丫頭的彆扭樣,這樣的她真可愛!

雲輕舞臉皮不薄,又豈會聽不出他話語裡的深意,於是乎,她勾起嘴角,眸中波光流轉,定定地看著他,且用和他一樣的語氣反問:“殿下不這麼認為嗎?”宮衍修眉挑出抹好看的弧度,靜默片刻,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我確實是壞人。”音落,他停頓片刻,頭微偏,還朝媳婦兒眨眨眼:“夫人難道不喜歡為夫這個‘壞人’?”在‘壞人’兩字上,他咬音極重。

我滴個神,咱臉皮後,可與眼前這廝作比的話,簡直沒有半點可比性。

某女服了,是打心底服了,因此,她接連丟給某太子兩個白眼仁兒,決定晾這厚臉皮的傢伙一會。

就在這時,從洞口猛地吹進一陣冷風,雲輕舞抱臂不由打了個哆嗦,隨之又一個沒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揉了揉還有些微癢的鼻子,她將下巴搭在膝上,垂下眼簾還真不再與男人說話。

逗弄媳婦兒玩是好玩,可太過的話會生出什麼後果,他只要稍加一想不難想到,基於這點考慮,他見好就收,站起身,繞過火堆,在親親媳婦兒身側坐下。

“媳婦兒……”伸出長臂,攬人兒靠在自己懷中,他輕柔的嗓音在洞裡揚起:“不逗你了,乖,好好睡一覺。”雲輕舞沒有出聲,只是看著他俊美的側顏,看著他濃黑的修眉,看著他微顫的長睫,看著他如玉柱般的高挺鼻樑,以及他如櫻花般好看而精緻的唇。

怎麼看都令人心神迷醉,讓人自甘沉淪在他無邊的魅力中。

“我還真有點困了呢,外面冷,你喚小黑到洞裡來吧。”腦袋在他溫熱的胸前蹭了蹭,她枕在了他的腿上,慢慢地輕闔上了雙眸。

有他相伴在此,好暖心!她心裡暗歎。

宮衍垂眸,眼裡流轉著道不盡的柔情,他看著她的睡顏,耳邊聽著她輕微勻稱的呼吸聲,無聲喃喃:“謝謝你,陪著我!”

靜寂的山洞裡,除過偶爾響起“滋滋”的火花聲,就是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估摸著雲輕舞已陷入沉睡,宮衍看向洞口喚小黑進來歇息,卻被其出言婉拒,對此,他只能輕嘆口氣。他清楚對方對自家媳婦兒有好感,但媳婦兒是他的,即便他們已經是朋友,他也不能將自己深愛的女子,不能將自己的妻讓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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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我的妻,我的寶貝,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輕撫著她的睡顏,他俯首到她耳畔,輕輕地道出一句,而這一句如加深睡眠的咒語,令雲輕舞睡得愈發睡得香甜,然,不知何時,雲輕舞的眉兒蹙在了一起,好似在做什麼不好的夢。

喜燭搖曳,重重輕紗盪漾,少女頭戴精緻的流蘇鳳冠,身穿火紅嫁衣,端坐在寬大舒適的喜床邊,她雙手互握,置於膝上,嘴角漾出一抹極其甜美幸福的笑容,可從她握在一起的雙手上,還是不難看出她此刻有那麼些緊張。

過了今晚,她就會真正成為他的妻子,單單坐在這想那麼一下,心跳就失去了常率,原來,她竟已愛他深入骨髓。

少女想到這,眉兒禁不住微蹙。

“阡陌,我愛你深入骨髓,甚至可以為你捨棄生命,你呢?你是否又同樣深愛著我?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也要嫁給你,你又是否能明白我的心?”她暗忖,握在一起的雙手不由收緊,再收緊:“我信你說的每句話,所以,阡陌……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火紅的嫁衣,穿在少女身上明豔而動人,就如烈日下灼眼的薔薇,絢爛奪目。少女五官精緻絕倫,一頭烏黑入絲綢般的秀髮柔順地散落在腦後,齊眉的劉海下有一雙水潤瑩亮,宛若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睫毛長而卷翹,在額前流蘇晃動下微顫。

她很美,美得出塵,美得飄逸,此刻就那麼靜坐在喜床邊,也讓人不有自己地感到呼吸一滯,片刻都挪不開眼。

“公主,錦瑟伺候您先吃點東西吧?”

聽到耳邊飄來的聲音,少女低垂的眼瞼抬起,望向侍立在一旁的紫衣女子,她搖搖頭,嘴角牽起一絲淺笑:“我不餓。”紫衣女子名錦瑟,從小就跟在她身邊,是一小花仙。打小相處,她們兩人的關係好的與親姐妹無二。

“你以為阡陌哥哥是喜歡你才娶你的嗎?”濃郁的芬芳在鼻尖縈繞,聲音飄渺不定,裡面有著掩飾不住的輕謾:“他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你,娶你,只不過是他要實現夢想的第一步,我才是阡陌哥哥喜歡的女子,更是他想要真心迎娶的新娘。”隨著音落,一身量纖細,身著粉色衣裙的嬌俏女子霍然出現在喜氣濃郁的內殿中央。

“媚兒公主,今天是我家公主和阡王子的大喜日子,請你別在亂說。”

錦瑟身形一閃,很快擋在了少女身前,以免這不速之客對自家公主不利。

“兩個傻子,讓我告訴你們現在發生了什麼事吧。”這說話的少女是妖族的雪媚公主,她鄙夷地瞥了錦瑟一眼,道:“蝶舞,想聽我說接下來的話,就讓你面前的小花仙站一邊去。”

“雪媚,你想說什麼隨你,我聽著便是。”

蝶舞,嗯,也就是頭戴流蘇鳳冠,身穿火紅嫁衣的少女,只見她起身從錦瑟身後走出,淡淡地盯向眼前一臉不善的少女:“我很早就知道你也喜歡阡陌,可是你該知道,阡陌喜歡的人是我,現如今我們已大婚,你不祝福便也罷了,反倒還在這說些有的沒的,這樣的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她不得不承認,這從小被她視為好友的妖族公主,其姿顏與她相比,絲毫不遜色。

“沒錯,我和你一樣也喜歡阡陌哥哥,可你後面說的話一點都不對。”雪媚說著,臉上浮起諷刺的笑容:“此刻,你的夫君,我的阡陌哥哥已率魔族大軍攻向了你神族,蝶舞,過了今晚,你神族將會消失在六界之中,而魔族和我妖族無疑成為這六界的新主宰,屆時,阡陌哥哥會用比今天還要盛大的婚典迎娶我做新娘,蝶舞,那時的你就是個滅了族的可憐蟲,每天不僅要看著我和阡陌哥哥如何恩愛,還要承受我的欺壓,你覺得你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媚兒公主,你……你別以為你這樣挑撥離間,就能傷害到我家公主。”錦瑟嘴上雖是這麼說,但她的聲音明顯在發顫,臉色也微微顯出蒼白之色。蝶舞在她身旁站著,眼角餘光自然有掃到她的神色變化,頓時,她心中燥亂不安起來,可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她凝向雪媚,語氣依舊輕淡,道:“如果說完了,還請離開。”

雪媚與她四目相對,挑了挑眉,道:“你不信?”

“我憑什麼要信?”蝶舞反問。

“蝶舞,我雖然很討厭你,但作為朋友,我不想你在感情上輸得太難看,所以專程趕過來與你通個氣,既然你不相信,算我自作多情好了。”言語到這,雪媚眼神複雜地深望她一眼,方續道:“阡陌哥哥的夢想我從小就知道,我還知道他是有意接近你的……這麼說吧,為接近你,為討你喜歡,他不僅改變性情,且改變了喜好,讓自己慢慢和你的擎天哥哥神似,從而取代擎天那個冷麵神在你心目中的份量,從而讓你喜歡上他,愛上他,心甘情願踏入他專為你設下的陷阱。你也是個傻的,身邊明明有一個相當疼你,喜歡你,愛著你的擎天哥哥,卻……”

蝶舞沒於袖中的雙手收緊,按捺住滿心震驚和燥亂,定定地注視著她,截斷她的話,道:“夠了,你以為你說這些我就會信嗎?”

“愛信不信。”雪媚冷哼一聲,翻個白眼道:“我就等著看你明天哭呢,蝶舞,你可一定要撐住,千萬別一聽到噩耗,就承受不住去尋死。”說完,她腰身一扭,沒了蹤影。

當眼前的身影剛一消失不見,蝶舞的臉色就刷地變得慘白,她轉向錦瑟,道:“說吧,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語氣雖聽不出什麼波瀾,可她認真的眼神,還有凝重的臉色,讓錦瑟根本無法再繼續隱瞞自己偶然間聽到王和王后的談話。

“公主,我……我……”嘴角動了動,她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口。

蝶舞聞言,身子晃了晃,顫聲問:“爹爹和娘真是那樣的說的麼?”錦瑟點頭。蝶舞頓時只覺心口鈍痛不已,素手輕揚,眼前就出現了一面水鏡,她定定地注視著鏡面裡不停變換的場景,沒有,沒有那個人,宴席上不見其身影,寢殿周圍十多裡地外也不見那人的身影,他……他真率領魔族大軍,聯合妖族去攻神族?

喜歡她,愛她,娶她只是一個幌子,只是他為成就夢想的一個幌子?

他在利用她,從一開始他就在利用她?

不想相信,她真得不想相信,往日相處時的點滴,還有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溫馨而真切,他怎麼可能騙她,甚至利用她,透過她來謀取神族?

痛,心口好痛,不想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只因魔族裡的氣氛太過詭異,為什麼,為什麼她沒早些發現這詭異的氣氛?傻傻的,痴痴的坐在這華麗,滿是喜氣的殿宇中,等著他在宴席上應酬完回來共度.良宵,傻,她就是個大傻瓜!清涼的淚湧出眼角,沿著她絕美出塵的臉龐滑落而下,但下一刻,她素手又是一揮,眼前的水鏡立時化成淡淡的水煙,彌散於空氣中。

抬起手,她一把摘下頭上的流蘇鳳冠,毫不眷戀地丟到了地上,拭去淚水,她眼神決然,道:“走,咱們回去。”是她不好,是她不停爹爹的話,說什麼也要嫁到魔族,說什麼也要成為他締結姻緣,心有多痛,就有多苦,就有多悔恨,爹爹疼愛她,明知那人不似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明知那人野心很大,明知那人多半不是真的喜歡她,卻因為疼愛她,不想看著她傷心,終點頭允了和魔族的婚事,她知道,爹爹這麼做並不是放棄了她,而是……而是多半在她身邊做好了佈置,好在關鍵時刻護她周全。

對不起,爹爹,對不起!

她對不起爹爹和娘,對不起神族。

“是。”

錦瑟應聲。

夜色靜幽,月涼如水。

“公主。”

“嗯。”

“魔族大軍在兩個兩個時辰前開拔神族的。”

“嗯。”

“王有吩咐,如果公主離開魔族,可先到藥神的虛谷山玩一段時日。”

“我不會去師尊那,我要回神族,我要和爹孃,還有神族的子民在一起。”

出了魔宮,蝶舞面前忽然閃出數十道身影,其中一人與她行禮後,將王的安排和盤道出。

“我等誓死護公主周全。”

那人見她意訣,再度行禮道出一句。

蝶舞點頭:“嗯,走吧。”

兩個多時辰後,藉著明亮月華,蝶舞遠遠就看到了那瀾月江,且看到江邊停泊著一艘結實的大船,她眼裡止住的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是爹爹準備的大船,只要過了瀾月江,就到神族疆土。

“公主,後面有追兵。”汶羽道。

此人是王身邊最為得力的護衛,帶人在魔宮外接應蝶舞和錦瑟的,也正是此人。

“他竟然要斬斷我的後路,做得可真夠絕。”

蝶舞仰起頭,逼退眼裡的的淚水,下令道:“有多少殺多少,一個不留。”眸中冷芒畢現,她轉過身,看向那一團團疾速飄向他們而來的黑雲。

“錦瑟,你帶五個人護送公主上船,剩下的人和我給公主斷後。”

汶羽看向錦瑟,沉聲道。

“是,汶將軍。”錦瑟應聲。蝶舞卻道:“我不會留下你們自己走。”

團團黑雲逼近,待落地時,是近百魔族追兵。

“王妃,夜裡風涼,末將接您回魔宮。”

說話之人魔族中的一名將領,更是阡陌的心腹,名黑巖。

蝶舞冷聲道:“這裡沒有什麼王妃,有的只是神族公主。”

“王妃莫不是在說胡話?今日您可剛與我魔族陌王子成親,怎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黑巖說話的語氣,還有他的眼神,沒有半點敬意。蝶舞冷盯向她,沒有言語,黑巖見狀,神色驟然一變,道:“如果王妃不主動走過來,可就別怪咱們動手了。”

“你儘管動手就是。”蝶舞素手伸出,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劍立時躍於掌心。

黑巖也亮出兵器:“不得傷害王妃,其他人全殺了。”

“是,將軍。”近百魔族兵高聲應道。

刀劍碰撞聲,廝殺聲,慘嚎聲很快不絕於耳。

時間流逝,近百魔族兵死的死,傷的傷,所剩無幾。

蝶舞這邊的人雖也有死傷,但比之魔族卻根本算不上什麼。

汶羽帶著人邊與黑巖率領的殘兵廝殺,邊護著蝶舞往江邊疾行。

“王妃,你若執意要離開魔族,那麼末將只能在這瀾月江邊為你送行了!”黑巖高聲喊道。蝶舞冷凝向他:“我絕不會讓阡陌的野心得逞,我絕不會讓他得逞!”黑巖張嘴,正欲說什麼,卻在下一刻悶哼一聲,隨之單膝跪地,垂眸看向射在胸口上的金色小箭。

蝶舞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看著手上的金色滿月弓,與汶羽道:“走。”汶羽點頭。

腳下碧草青青,眼前江水湍急,望著江對面模糊的重重山巒,蝶舞的心就不由一陣抽痛。

那裡……那裡這會正處於血戰中吧?

錦瑟和汶羽等人跟在她身後,個個滿身是血,然,他們的背脊卻始終挺得筆直。

“王妃,陌王子有交代,您若執意要回神族,就把命留在我魔族。”黑巖的聲音乍然響起。蝶舞身子一震,有些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就聽黑巖又道:“王妃的滿月弓是厲害,可末將的心臟卻剛好長偏了,所以,只能讓王妃失望了。”

“公主,您快些上船,我帶人在此攔截這些該死的魔族兵。”汶羽說著,提劍就攻向黑巖。

蝶舞沒動,攥緊手中的滿月弓,望著由魔宮方向又飄來的黑雲,嘴角漾出一抹悽豔的笑容。

命留在魔族?

為了留下她的命,他竟費心做了重重安排。

清涼的江風掠過,江水飛濺,溼了她的裙襬和鞋面,她一動不動,直至看到汶羽一劍斬下黑巖的頭顱,才轉過身,腳尖輕一點,飛向大船。

錦瑟一行緊隨其後。

白色的大凡被江風吹得獵獵作響,似是召喚離家的孩子快快歸來,蝶舞站在甲板上,似是自語,又似是在問身旁的人:“魔族和妖族聯手,也不知我神族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汶羽和錦瑟在她兩側站著,汶羽聞言,道:“公主不必擔心,有擎天大將軍在,我神族絕對不會有事。”他這廂剛音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道疾風。

“保護公主!”

羽箭如雨,他邊揮劍抵擋,邊高聲喊道。

船速很快,但就那一陣突如其來的箭雨,還是給蝶舞她們帶來了很大的傷亡。

“是我害了他們。”看著血染的甲板,看著橫七豎八的屍體,蝶舞喃喃道。

汶羽道:“公主不必傷心,為護您周全,他們死得其所。”

蝶舞沒再言語,只是迎風靜立在甲板上。

“公主……”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悲涼氣息,錦瑟眼裡噙淚,禁不住擔憂地喚了句。她比誰都清楚公主有多喜歡陌王子,可正因為她知道,她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主這會有多心痛。蝶舞沒有應她,也沒有回頭看她,只是靜靜地目視前方,獨自感受著滿心的傷痛。

遠處的重山逐漸清晰,而隨著這清晰的視覺而來的,是夾帶著血腥味的江風。

釋放神識,沒有廝殺聲,沒有兵器碰撞聲,更沒有慘嚎聲,蝶舞僵住了,整個人完全僵住了!

忽然,汶羽手指右前方的江面:“公主,你看!”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蝶舞看到了不下八艘大船。從船帆上的標誌分辨,是魔族和妖族的大船,最前方的那艘大船上,站著一抹頎長的墨色身影。

天微亮,距離雖遠,她卻看得真切,那頎長挺拔,腦後墨髮飛舞的墨色身影是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本沉冷的臉色驟然生變。

呵呵!是不可置信麼?不可置信她能逃出魔宮,不可置信他們這麼巧地在江面上相見,不可置信她沒把命留在瀾月江邊?

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她沒有錯開視線,就那麼與她靜靜凝視。

“公主,那艘船在向我們靠近。”錦瑟握緊拳頭,帶著哭腔道:“我神族難道真被魔族和妖族滅了?”

汶羽瞪她一眼:“別亂說。”錦瑟捂住嘴低泣,沒有說話,就聽他又道:“魔族和妖族必是吃了敗仗,否則,不會這麼快收兵,而且他們的士氣明顯低沉。”

“你我已陌路,不要過來!”

蝶舞清冷的聲音倏然揚起。

片刻後,那艘正由遠而近行來的大船停在了江面上。

“聽我解釋我麼?”

急切沙啞的男聲穿破含著淡淡血腥味的空氣傳來。

解釋?他想解釋什麼?解釋他沒有騙她,解釋他沒有利用她,解釋他沒有和妖族聯手率軍攻打神族,解釋他沒有在神族大肆殺戮?蝶舞嘴角掀起嘲諷的笑:“用你的死解釋如何?”死?就是讓他死千百次,也彌補不了他所做的一切。

溫潤如玉,如暖日般的笑容,高潔的氣韻,統統都是假的。而她,就是他眼裡的笑話,被騙而不自知,陷進他編織的大網中,釀出今日之大禍。

墨衣男子容顏俊逸,神色間全是焦急,聽到她之言,他眼裡劃過一絲沉痛,道:“好。”

他也會痛麼?蝶舞冷笑。

欺騙她,看她像個傻子沉淪在他的柔情中,他怕是無數次露出冰冷而殘酷,鄙夷而嘲諷的笑容。

“要我親自動手麼?”墨衣男子久聽不到她言語,右手驀地抬起,緊跟著一柄明晃晃的短劍霍然躍於他掌心,慢慢的,他握住那把短劍,往自己身上就刺了一劍,鮮紅的血如泉湧出,他接連又刺了兩劍,卻依舊聽不到蝶舞出聲。

苦肉計麼?呵呵!他在使苦肉計,而她明明知道,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陣陣抽痛,看著那刺進他身體的短劍,看著他拔劍時帶出的鮮紅,她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瘋子……

蝶舞臉色泛白,慢慢舉起了金色的滿月弓。

以為那樣就能掌控她,把玩她的感情麼?

難道在他心裡,她不僅蠢笨,還是只玩偶?

他注視著她,她注視著他,兩人目光相接,一沉痛,一決然。

往弦上搭上一支金箭,蝶舞嘴角微揚,慢慢的拉開弓。

“蝶兒,我愛你!”墨衣男子一字一句道。然,他這一刻的愛語,對蝶舞不起任何作用。

“阡陌哥哥,她什麼都知道了,你沒必要再壓抑自己,再在她面前演戲。”雪媚騎只她的獸寵,疾飛到墨衣男子頭頂上空,嬌聲道:“為了能離開魔族,她殺了近百名魔族兵,黑巖將軍也死在了她手中。”音落,她看向蝶舞,眼神尤為得意,且帶著玩味、輕蔑,勝利之色,好似蝶舞就是個供人觀賞的小丑。

“這裡沒你什麼事,離開。”墨衣男子就是阡陌,是蝶舞喜歡的魔族王子。

他掃了雪媚一眼,沒想多做搭理。

雪媚鼓起腮幫子道:“阡陌哥哥,她要你死,你難道真要站在這讓她一箭射死?”

蝶舞的目光由男人身上挪開,落在了雪媚身上,而她手中的金色滿月弓也挪了方向,阡陌沒有留意到,騎在獸寵的雪媚也沒有留意到。

“啊!”

驚呼聲在空氣中迴盪,雪媚所騎得獸寵被蝶舞射出的金箭射中左眼,頃刻間發狂,將它的主人從背上甩了出去。

“阡陌哥哥救我!阡陌哥哥救我!”

阡陌聽到那一聲驚呼,就已丟掉手中的劍,騰空抓住雪媚的一隻胳膊,跟著隨手一拽,將人拉到懷中。

等兩人飄落至甲板上,還沒等站穩,又一支金箭夾帶著強大的靈力,以光之速射來。阡陌怔怔地看著那支飛來的金箭,站著一動不動,雪媚這時不顧一切地推開他,生生被金箭射穿了左臂。

“媚兒……媚兒你沒事吧?”回過神,阡陌看向雪媚,急急地關心地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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