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輕舞悠然地朝前走著,緩聲道:“有可能是,也有不可能不是,但他們絕對與血幻宮有關係,這點我可以肯定。”

“血幻宮不是被朝廷清剿了嗎?”月明澤不解,目光落在沐瑾身上:“難不成還留有餘孽?可即便有,他們又為什麼和輕狂過不去?”

不等沐瑾回答他,雲輕舞輕淡的嗓音已然揚起:“血幻宮是我帶人滅的,至於你口中的餘孽,血幻宮分據點不少,有漏網之魚也很正常。”月明澤怔然,久久沒有出聲,直至沐瑾朝他點頭,證明雲輕舞所言非虛,他才回過神。

三人朝前一路而行,期間,彼此間偶爾說一兩句話,但只要發現有野獸出現,三人立刻進入戰鬥狀態,然,最終斬殺野獸的,不是沐瑾,就是月明澤,雲輕舞則保持執劍之態,並未真正出手。

她這樣的行為自然引來了月明澤疑惑,對此,她也沒藏著掖著,直接道出了自己已被無憂老人收為弟子。

當然,有關宮衍的事,她並未道出。

不是她不信任月明澤,而是多一個人知道,宮衍的行蹤無疑就多了份暴露的風險。

月明澤對她能成為無憂老人的弟子,很是驚訝了一把,不過,那也僅僅只是片刻功夫,畢竟在他看來,像雲輕舞這樣的武學天才,能被無憂老人收為弟子,那是理所應當,是再正常不過。

至於沐瑾,只是恭喜了句,再未多言。

雲輕舞對他流露出的淡定,為感到絲毫疑惑。

緣由麼,無外乎某太子在宮學與沐瑾單獨碰過面,如此一來,難保沒道出無憂老人收他們二人為徒一事。

陽光西斜,加之古木蔥鬱,山裡的天色比之山外,先昏暗了下來。忽地,雲輕舞停下腳步,蹲身撿起一片樹葉,放到鼻尖輕嗅了下,道:“有人從這裡走過,而且不下三人。”沐瑾猶疑:“你怎麼知道?”

月明澤亦疑惑:“是啊,輕狂,你怎知道有人從這裡走過?”他們一路前行,除過不時遇到兇猛至極的野獸,可是一個人影兒。

“我對氣味很敏感。”丟掉手裡的葉片,雲輕舞站起身,若有所思道:“怎會事他?”

沐瑾問:“誰?你認識?”

“聶煜,聶煜和我交手,我對他身上的氣味很熟悉。”雙手都被她廢了,竟然還來參加複選,這人也真夠可以。

“他有參加複選嗎?”沐瑾神色微斂,似是自語,又似是問月明澤,雲輕舞二人。

月明澤未加思索,開口就道:“有的,在隊伍中間,我有看到他。”

“一個雙手被廢的人,不退出宮學,反倒還來參加複選,其動機很不存吶!”沐瑾嘴角翹起,妖冶的臉上神色難辨,道:“該不會也是針對你來的吧?”雲輕舞笑道:“經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那個可能,否則,他好端端的作何挑釁我?”

“那另外兩個人呢?他們莫非與聶煜是一夥的?”月明澤的眉頭緊擰在一起,不等雲輕舞和沐瑾出聲,他又道:“我覺得他們肯定是一會的,要不然誰願意與個半殘的人搭組?”

沐瑾道:“說的有道理。”

“明澤確實說的有道理,看來,他們多半在找我呢!”

雲輕舞輕輕地點了點頭,唇角微彎起一抹弧度:“為了對付我,他們可真夠費神的。”月明澤嘴角微抿,靜靜地朝前走著,半晌,他道:“他們若都是血幻宮的人,那也就是說真正的聶公子,翁公子多半已經遇害。”

“他們的死雖然與我沒直接關係,但說到底,也是因為我才被那些該死的人盯上,才會丟掉性命,就這一點,我也不會放過那些該死之徒。”雲輕舞語氣聽起來輕輕淺淺,但其中蘊藏的怒意,沐瑾和月明澤不難聽到。

沐瑾:“你用不著自責,要怪只能怪他們技不如人。”

“輕狂,沐瑾所言沒錯,倘若他們的修為足夠強大,也不會命喪那些惡徒之手。”月明澤輕聲道。

雲輕舞笑了笑:“你們兩個還真是的,明明與我這有著脫不開的干係,你們卻一個勁地維護我,讓我不要去愧疚,真是讓我感動得不要不要的!”

沐瑾和月明澤相視一眼,而後眸中含著淡淡的笑容,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她。

“我臉上有花嗎?”斜睨兩人一眼,雲輕舞撫著臉,佯裝無辜地問。

真是的,一個兩個抽了哪門子風,不說話,盯著她看個嘛啊?

臉上一陣發熱,某女心裡禁不住吐槽。

“沒有。”沐瑾勾起嘴角道。

雲輕舞嘴角一抽,眸光促狹,道:“沐妖孽,你這是在調.戲我嗎?”她這話一出,沐瑾妖冶的臉立馬通紅一片。

“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丫的也是個純情男啊!”雲輕舞很是囂張的笑出聲,道:“我要主動出擊,你們獵獸要緊,不用跟著我。”不待音落,她已提氣朝前追去。

沐瑾和月明澤反應過來時,發現身邊的人兒早沒了影蹤。

循著鼻間的氣息,雲輕舞用了不到一刻鍾,便追上了一組宮學弟子。

抬眼望去,果真是聶煜。

此時,他站在一旁,看著兩女子提劍正在斬殺一頭怪獸。

雲輕舞修為高深,其五感自然強大,遠超於普通武者,她隱身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上,透過茂密的樹葉,注視著十多張外的三人。

“要我幫忙嗎?”見兩女子遲遲拿不下那頭怪獸,聶煜禁不住出聲道。

“不用。”

女子中的一人朝他看了眼,口中漫出兩字。

“玉琴,你往後退,我來收拾這怪物。”說話的女子相貌普通,身量比她口中叫玉琴的女子低了將近半頭。

“嗯,那你小心點。”

玉琴往後飛出數丈,就見同伴驀地真氣爆散,揮起手中的劍,直直地從那怪獸的脖子上砍了過去,看著這一幕,她當即讚道:“玉慧,你太厲害了!”被她喚作玉慧的女子,拎著血淋淋的劍,語氣輕淡道:“兩年都沒進階了,能厲害到哪裡去。”

“我說厲害就是厲害,剛才若不是我在那礙手礙腳,你估計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砍了那怪獸。”玉琴眸光認真,語氣也尤為認真,一點都不似作假。

玉慧沒接她的話,而是看向聶煜,嗯,也就是叫陳鐵的那位同伴:“陳鐵,不是我說你,你說你都成了這樣,為什麼還非得和我們一起進到這山裡?”雲輕舞修為到底如何,沒人知道,可他的身手卻是相當了得,僅憑他們三人之力,能幫死去的長老們和護法,還有昔日的同伴們報仇嗎?餘暉心裡沒底,看到陳鐵那廢掉的雙手,她心裡愈發沒底。

“我不和你們一起行動,你覺得我還能去哪裡?”陳鐵笑容苦澀,道:“文長老下的是死命令,你和玉琴沒得選擇,我亦沒得選擇,就是玉秀他們同樣沒有選擇。”

“是啊,我們都沒得選擇。”玉慧嘆道。

玉琴:“你們說宮主真的還活著麼?還有,文長老說是宮主讓他領著咱們報仇,你們信嗎?”

“宮主是否活著,我是不知道,但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文長老的做法沒有錯。”是啊,文長老的做法沒錯,可是就雲輕狂的能力,她還真擔心血幻宮殘餘下的弟子,弄不好會被其一網打盡。

玉慧心中憂慮。

果真不是什麼世家公子,果真是血幻宮的餘孽假扮,雲輕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揚聲道:“被你們頂替了身份的世家公子小姐可還活著?”知道自己問的極有可能是廢話,但她還是禁不住地抱著一絲希望。

“什麼人?有膽偷聽,難道沒膽走到人前來?”

陳鐵目中神光森寒,盯著雲輕舞藏身的那棵大樹,聲音冰冷道。

雲輕舞哈哈噠,嘲諷道:“都已經是個半殘的人了,氣焰卻依然囂張得很吶!”隨著音起,她從樹上飄然而落,在陳鐵三人數丈外站定。

“是你!”陳鐵身子一震,眸光微不可見地閃爍了下。

“沒錯,是我。”雲輕舞嘴角噙笑,眉頭上挑,語聲悠緩道:”怎麼?你看到我不高興?”陳鐵聞言,目中神光如毒舌般狠毒,雲輕舞咂咂嘴:“很恨我?恨不得殺了我對不對?哦,瞧我這話問的,你原本是就是要殺我的,現在我就在這站著,你們商量商量,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雲輕狂,你就說是不是你帶的人滅了我血幻宮?”

陳鐵咬著牙沒有出聲,玉慧握緊手裡的長劍,一雙眼死死地鎖在雲輕舞身上,怒聲問。

“我有義務回答你們嗎?”

雲輕舞俊秀的臉上掛著輕淺的笑容,淡淡道:“不是想殺我麼?動手啊,還是說你們人手還沒到齊,不敢冒然出手?”

“雲輕狂,你不要欺人太甚!”

玉琴冷喝。

雲輕舞眉頭微皺:“欺負人?這位姑娘是在說我嗎?可是我似乎,好像並沒有欺負哪個啊!”

“我血幻宮被滅,是不是你而為,你心裡一清二楚,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麼我們今日就在此做個了結。”陳鐵聲音生冷,沒等音落,人已騰空而起,發力至雙腿,朝雲輕舞攻擊而來。手廢了,他的腿可沒有廢。

橫豎都是個死,那就讓他拼一把吧!

“陳鐵!”玉慧急急地喊了聲,催動真氣,緊跟在陳鐵身後,揮劍攻向雲輕舞。

兩個同伴皆已出手,玉琴又豈會乾站在一旁?

只見她雙目仿若噴火,雙腳輕輕一點,手握利劍,加入到了戰鬥中。

劍風霍霍,將地面上的落葉捲起,一瞬間似化作無數利刃,朝雲輕舞直直襲來。雲輕舞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眸光輕淡,看著那襲向她的落葉,看向那襲向她的三人。

“我就還不信了,憑我三人之力還殺不了你。”

陳鐵臉上表情猙獰,目中神光嗜血,聲音尤為森寒。

“殺我?你確定你們有那個能耐?”雲輕舞左手負於身後,右手掌心凝聚渾厚真氣,甚是隨意地擊出,就見一道霸猛的氣浪豁然自她掌心噴薄而發。頃刻間,那似利刃般襲向她的樹葉,調轉方向,宛若長了眼睛一樣,衝著陳鐵三人襲去。

速度之快,好不令人咋舌。

陳鐵三人看著危險逼近,催動全身所有真氣,予以反擊。

“轟!”

強大而勁猛的力量撞擊在一起,登時發出一聲爆響。

無數樹葉化為屑沫,消弭於空氣中,但陳鐵三人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數道血口子。

鮮紅的血外溢,他們被那一擊,驟然落到地上,跟著張開嘴就見血箭噴出。

腳下不穩,連連後退數步,才勉強站穩身形。

“上!”明知三人皆已受了很重的內傷,明知再衝上去,唯有死路一條,但陳鐵沒得選擇,他的兩個同伴亦是。因此,在聽到他從牙縫中擠出的那一字,玉慧,玉琴眼裡湧上決然之色,握緊手中的劍,相互點點頭,以殘敗之軀,又一次朝雲輕舞發起了攻擊。

雲輕舞懶得和他們再玩兒,只見她身形一閃,如光似電,驀地就圍著陳鐵三人轉了一圈。“你……”脊椎一陣刺痛傳來,陳鐵嘴裡的後話尚未吐出,就已和兩個同伴癱到了地上。“你不是人,你是魔,你是魔……”真氣不能運轉,脊椎斷裂,眼前相貌俊秀,出手卻極為狠辣的少年,不僅廢了他們的武功,且讓他們徹徹底底地變成了廢人,永遠無法站立起來,玉慧忍住身上傳來的劇痛,怨毒地盯著雲輕舞。

玉琴則全身顫抖,蜷縮在地,痛呼聲不止。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雲輕舞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瓶,嘴角微啟,手上動作優雅,道:“血幻宮是我帶人滅的……”她說的很慢,還託著長長的尾音:“還有,我是人,但我也是魔,就看是對什麼人而言了!”

透明的液體一滴,兩滴,三滴落下,落在陳鐵三人身上,在他們驚恐至極的目光中,“嗤嗤……”一陣響,打破了周圍死一般的靜寂,地上很快沒了他們的影兒。

“輕狂,你……”

月明澤不知何時站在了雲輕舞身後,將其剛才的所作所為看得一清二楚,他神色微愕,嘴角動了動,卻始終沒有道出後話。

“我很殘忍是不是?”收起手中的小瓶,雲輕舞緩緩轉身,對上他的眸,笑容邪佞,挑眉道:“他們說我不是人,說我是魔,你覺得呢?”

“他們該死。”

半晌,月明澤啟口道。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雲輕舞微偏著頭,勾唇道:“我廢了他們的武功,並讓他們成了軟骨動物,最後還在他們有意識的時候,送他們上了路,你真不覺得我殘忍?”月明澤這會兒再沒有猶豫道:“他們想殺你,那麼怎麼死都對他們不為過。”他不否認剛看到之前那一幕,著實有些吃驚,對,就是吃驚,但絕對沒覺得她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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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人就該有惡報,他不會對他們生出同情,憐憫。

雲輕舞靜靜地看了一會,淡淡笑道:“我討厭冥頑不靈之人,更不會對想要我命的人心慈手軟,這是我的人生信條。”月明澤看著她,目中神光清潤,道:“他們只怕還有同夥。”他沒有接她的話,卻贊同她之言,對於冥頑不靈之人,他亦討厭,對於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同樣不會心慈手軟。

所以,在他眼裡,她是不同的,與這世間的女子全然不同。

人就是這麼奇怪,兩年多前,他還對她避之不及,不喜她糾纏,卻在她落水後,兩人再次相見,他就那麼不可思議地對她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並在不知不覺中對她心生好感,對,只是好感,不夾雜其他的情緒。

和她說話,和她在一起相處,他心裡會油然生出一股子親切感。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想護她,且明明知曉修為遠不如她,他依然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想護她周全。

好奇怪的想法?

“是有同夥,就是不知什麼時候來取我的命呢!”雲輕舞說著,揮劍剜下怪獸的眼睛,然後裝到一個小盒裡:“給你。”隨手一拋,月明澤伸手接住,道:“謝了!”雲輕舞笑著搖搖頭:“咱們也算熟識了,你還這麼見外,這點可不好哦!”

月明澤俊臉上浮起一抹輕淺的笑容,收起盒子,道:“以後不會了。”頓了頓,他有些遲疑道:“我和沐瑾獵獸的時候走散了,原想著他可能已和你會和……”後面的話他沒道出,雲輕舞也知他要說的是什麼,只聽她道:“走,咱們去附近找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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