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聞言,淚流的速度加快,她看了眼旁邊哭泣的安芯,伸手撫摸了下安芯的頭,微笑過後立馬振作起來,最後一次配合醫生護士,用盡全力終於把肚子裡孩子生了出來。嬰兒的哭聲響遍了產房。產房外面抱著張恩菲呆坐在長椅上的安母眼前一亮。安芯看著護士用棉布包裹好的嬰兒,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安娜陷入了危險中,她大出血,情況十分緊急。產房裡的醫生護士對安娜展開了搶救,可還沒去血庫調血,她的心跳和呼吸就已經很微弱了,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小芯……”安娜說話都費勁了,她彷佛看到了自己的命運,微微擰著眉勉強挺著。

“姐,我在,我在!”安芯抓住安娜的手回應著她。

“姐……姐做到了……呢……”安娜的手抓緊了安芯的手,發顫變涼。

“嗯。姐你做到了,你很棒,你可以的。”安芯點點頭。

“一定要……照顧好我和……宇航的孩……孩子……”安娜張著大大的童孔,盯著安芯不放,只有安芯答應她了,她才能安心離去。

“姐,我會的,我會照顧你和宇航的孩子的。還有你,我也會照顧好……”

那個“的”字還沒出口,安芯就見安娜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頭往一邊歪,方才還死死抓著她手不放的手也鬆開了,重重地掉在了產床上……

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為什麼安娜要她答應照顧好自己和裴宇航的孩子,原來……

“姐——”

她大聲喊了聲,抱住安娜還熱乎著的身子,哭得像個孩子。為什麼她最在乎的人都離開了她?先是裴宇航,再是安娜,後會是誰?安母?葉默?還是張恩菲和剛出生的這個未知性別的嬰兒?不,她不要這樣,望裴宇航和安娜的在天之靈好好保佑他們。

產房外的安母在產房開啟時抱著張恩菲衝了進來,看到產床上一動不動躺著的安娜,還有抱著安娜在哭的安芯,她一時無法接受地往後退了步,心中那座光芒微弱的燈塔逐漸崩塌,懷裡的張恩菲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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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抱著嬰兒來到安母的身邊說:“是個男孩。剛好六斤。”

安母看著護士懷裡那用棉布包裹著的嬰兒,微笑的同時潸然淚下:“謝謝。”她接抱過嬰兒。仔細看上一眼這個剛出生的小家夥,五官和安娜裴宇航有些相似,臉蛋卻像張恩菲。

“姨媽,媽媽怎麼了?睡著了嗎?”張恩菲問抱著安娜在哭的安芯。

“媽媽她……”安芯剛說了三個字就無法往下說了,眼淚一再侵襲,她該怎麼和張恩菲說呢?

“姨媽,媽媽她到底怎麼了?”張恩菲扯了下安芯的衣服,心裡是害怕的,安娜不會死了吧?

“恩菲,對不起,姨媽沒有讓媽媽……”安芯哽咽難言,最後只是告訴張恩菲,“媽媽走了,和裴叔叔爸爸一樣走了。”

“媽媽……死了?”張恩菲說這句話時已經哭了,從今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安娜了,安娜會變成一塊豎放在陵園裡的石頭和裴宇航還有她爸爸做伴嗎?不要,她不要。她瞬間哭得稀里嘩啦的,“媽媽,媽媽,不要丟下我。我哪裡不乖你告訴我,我以後會改的,會努力做個媽媽喜歡的乖孩子。”

“恩菲……”安芯抱住了張恩菲,忍住內心的悲傷和她說,“這不是你的錯,你是個好孩子,媽媽她只是太累了,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才會選擇離開我們的。她其實也不捨得離開我們,不要怪你媽媽,她也很無奈。”

張恩菲哇哇大哭得更兇了,她不會怪安娜的,只會想她的。

“小芯,恩菲,不要再哭了,讓小娜靜靜地離開吧。”安母抱著嬰兒走過來對安芯和張恩菲說,看到產床上已離世的安娜,她竟沒忍住地像她們那樣哭了起來,她就這麼一個親生女兒,怎麼會走了呢?

三天後。

安娜的葬禮結束了,家裡有關她的東西都全部隨著她的離開被清理走了,只留下她織的幾件毛衣,那是她給安芯安母還有張恩菲以及她那剛出生的兒子織的。

安娜去世時,安芯和安母把她的眼角膜捐了出去,幫助需要的人重見光明,雖然是沒有在得到她的允許下捐的,但她們相信,她不會怪她們這麼做的。

安娜的死,安芯和安母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裴家,她們還打算離開這座城市,去一個平靜而沒有悲傷的地方生活。

今天早上,安母就已經在收拾東西了。

張恩菲抱著安娜的照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嘴裡含湖著話:“媽媽。”

安芯在自己的房間裡,她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走出房間,她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張恩菲,走過來蹲下來說:“恩菲,不要再傷心了,小弟弟需要你的照顧哦。”

張恩菲聞言,看了眼旁邊在嬰兒床上躺著睡覺的嬰兒,哭腔味濃郁地對安芯說:“可是姨媽,我真的好想媽媽,我快要忘記媽媽的樣子了。”

“這裡不是有媽媽的照片嗎?”安芯指著張恩菲懷裡緊緊抱著的照片說。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媽媽……”張恩菲說著說著哭了起來,鼻涕和眼淚往下流。

嬰兒床上的嬰兒被張恩菲的哭聲吵醒了,還哭了,急需要人去哄。

“恩菲,弟弟被你吵醒了哦。”安芯過來抱起嬰兒床上的嬰兒哄著。

張恩菲聽見嬰兒的哭聲,馬上就不哭了,放下安娜的照片也過來看看安芯懷裡的嬰兒,說著不清楚的話:“弟弟,對不起,姐姐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姐姐錯了,姐姐以後再也不哭了,你也不要哭了好嗎?”

嬰兒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姨媽,弟弟怎麼了?為什麼我不哭了他還在哭啊?”張恩菲急了,著點沒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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