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

V縣的夜,頭一次讓大樹感到害怕。陰冷的夜風襲來,凍得他瑟瑟發抖,他躲在低矮的灌木叢中,無助的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遙望著不遠處的村子。

此時,夜色已深,只有少數幾家村民還亮著燈,村中隱隱傳來幾聲狗吠,安靜中透著恐怖。

自己就這樣跑出來,也不知道家裡的媳婦和老媽已經怎麼樣了,這些混蛋,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居然想要殺他,還帶著槍。雖然外面的環境十分惡劣,但是一想到回去就只有一個死,大樹依舊不想放棄最後一份生機。

再挺一挺,這風波,可能就過去了。

可是,挺,卻不是像嘴裡說說那麼簡單的。

人可以忍住孤單,忍住飢餓,忍受恐懼,但是他卻無法忍受對親人的思念,母親和妻子,是大樹最大的牽掛,他可以忍住一天,兩天,但是遲遲見不到她們,又得不到半點她們的資訊,大樹終於坐不住了。

不行,自己得去看看她們什麼情況,如果說這些穿著防護服的混蛋們找不到自己,再遷怒於自己的親人,那可就害苦了他們了。

想到這兒,大樹從樹林裡撿了一塊還算沒怎麼生鏽的鐵皮,然後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開始打磨起來。

“刷,刷,”隨著他長時間的打磨,鐵皮已經出現了鋒利的刃口,他知道,是時候去找自己的家人了。

而楊清晨這一邊,對於患者的治療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是結果,卻並不盡人意。

第三天頭上,那個原本一進來的時候就有些頭疼嘔吐的患者,終於肺部徹底纖維化,然後失去了心跳。

當螢幕上的心電圖變成一條直線的時候,所有在場的醫護人員都默不做聲,他們三天來的努力盡數付諸東流,該來的死亡,還是來了。

楊清晨無奈之下,揮了揮手,道:“馬上燒了吧,我們已經盡力了,現在只能用這種方法,做最好的結局。”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失望。

“楊醫生,有你的電話。”身後有人叫著他的名字,楊清晨放下心事,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

“喂?楊法醫嗎,我是省衛生委的楊志。”

楊志,楊清晨想起來了,那天孫小小給他檔案的時候,曾經說過,是衛生委的楊志發的。

“哦,楊部長你好。”

“小楊呀,這次V縣的疫情,要你一個法醫奔赴第一線,真難為你了。”

楊清晨聞言只是淡然一笑:“楊部長客氣,清晨做為第一個見過這種病毒殘骸的人,衝在第一線幫助解決這種問題是應該的,再說,這裡面,也有我們A市的一份過錯。”

楊志卻搖了搖頭:“一個壞人的失誤,不應該讓好人來自責,小楊,你放心,疫情過了之後,你這次的優異表現,我一定會詳細的向上頭彙報,還你一個大大的嘉獎。”

“哎,不用,真不用,我這人,向來淡薄名利,被名利纏身,反而容易死的快,您老還是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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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心浮燥的時代,能把一切都看得那麼淡的人,其實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楊志對他更加讚賞了:“年輕人,有這種覺悟,真的不錯,別看我女兒平時馬馬虎虎,稀裡糊塗的,這挑男朋友,眼光還算不錯的,嗯,好樣的。叔叔看好你。”

“男,男朋友?”楊清晨被他說的一愣:“什麼,什麼男朋友?”

“呵呵,小楊,麗麗可能還沒和你說吧,行,她不說,就是不想讓自己的身份顯得太特殊,那我就不說什麼了,等你在這次疫情的立了功,再讓麗麗帶你回來吧。”

“啊?”楊清晨還是有點搔頭,哪個麗麗,什麼男朋友?他剛剛才和李婷林分手好不好?“不是,楊部長,我……”

正說著話,身後有護士一路小跑的追了過來,口中大聲叫著:“楊法醫,快,那個3床的病人突然出現呼吸痙攣症狀,你快過來看看吧。”

“啊,好。”病情出現,楊清晨也沒時間再與這位楊部長多說什麼了,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揣進兜裡,然後轉身就走。

經過一陣緊張的搶救,病人終於恢復了平靜。

與另一位專家兩個人這才松了口氣,那位醫生道:“我從醫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這種症狀,要不是你對先期和我說了這個病的情況,我肯定誤診,就麻煩了。”

“都是為了錢,造的孽呀。”

大樹輕輕的推開一道排風扇,抖了抖自己滿頭滿腦的灰塵,屋內靜悄悄的,連一絲光線都沒有,他不知道這裡是哪兒,只是聽說,母親和媳婦都被抓到了這兒,他只能一路摸索著找過來,然後雙手拉著那通風管道的一個外沿,縱身直接跳進了屋子。

屋子裡伸手不見五指,進了屋子好一會兒,大樹才能隱約看清這屋裡的情況,靠在牆上有像更衣櫃一樣的隔間,隔間表面還帶著一個電子螢幕,上面隱約顯示的著一個數字。

大樹一時也不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隨手拉開一個隔間,一股冰冷的寒氣撲面而來,眼前出現一個戴著冰箱的編織帶,大樹也不知道什麼情況,輕輕的拉開編織袋的拉鍊,嚇得他媽呀——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編織袋裡的,是一具完全沒有血色的死屍,屍體臉色灰蒼,像極了電視上的鬼魂。

冷靜了一會兒,大樹終於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他剛想把屍體推回去,就聽到外面咯吱吱,咯吱吱的響了起來。

是有人來了嗎?大樹一時間無處可躲,正好看見那隔間裡還有一個空位,大樹身子一歪,就直接鑽了進去。

重重的防護門被人開啟,一輛床車,被人推了進來。

“喲,這又出一例呀?這個傳染病這麼嚇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

“哪有呀,這個病死的直接就送去燒了,這一例是心臟病,”推車的人唏噓著:“這病也太嚇人了,聽說什麼藥打進去都沒有效果,眼瞅著那呼吸一點一點的上不來,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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