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月黑風高。

微微寒風輪罩在這方天地。

現在已經是入冬,百姓早已在家中要麼取暖,要麼已經睡下,並沒有任何的人想感受外面的寒風。

而夜晚終歸是不屬於他們。

而是屬於那些鼠輩,與抓老鼠的人。

這些人,被統稱為東廠。

即便在這寒風陣陣的夜晚,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抱怨什麼,而是手中緊握刀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客棧的出口。

這對於他們來說,寒風的襲擾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但東廠督公所帶來的恐懼,才是令他們感到極大的懼怕。

他們是東廠的人,而督公下令。

便是讓他們看管客棧裡的人,而這道命令出自,乃當今天子之口。

而天子的話,便是這個世間的定律。

誰敢偷奸耍滑,便只有一種下場。

死。

這可能是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解脫。

而東廠之人犯錯,可不僅僅是死字那麼簡單,他們深知東廠的大獄,有多嚴厲。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有一點他們忘記了,他們所看管的乃是,沉寂了一百多年的血族。

這些人,竟然又膽子跑出來,便肯定有什麼底蘊在裡面。

客棧之內。

一處暗房。

沒有任何的火光,四下漆黑一片,但屋內的人彷彿並沒有察覺到一般。

準確無誤的拿起案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便聽到一道聲音響起。

“血祖,人來了。”

“恩,請他進來。”

“是,血祖。”

言罷!

“咯吱!”

屋門開啟,一道身披夜袍的人,從屋內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血祖,幽幽的道。

“有段日子沒見,你竟然神功,有上了一層樓啊。”

“哈哈哈。”血祖大笑三聲道;“你呢?”

“有段日子沒見,你竟然如此狼狽。”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誰?”

“竟然能傷到,佛門子弟的慧觀大師。”

來人竟然是被空虛道長,打敗的慧觀大師。

如果這道訊息傳入江湖之中,便會讓人大跌眼眶,佛門乃名門正派,竟然跟血族勾結在一起,豈能讓人不心驚。

“哈哈哈。”

空虛道長也不氣惱,伸手脫掉頭頂上的衣袍,一顆鋥光瓦亮的腦袋,讓這混黑的房間裡,閃了一絲的光亮。

“我幫你的事情,已經辦到。”

“你們什麼時候行動。”

“不急,不急。”

血祖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水,並沒有任何的著急的神色。

“還不急?”

慧觀大師對於這樣的態度,心中無名之火冒出。

其實早在十幾年前,慧觀大師在一次偶遇只見,發現了無言和尚在吸取上山禱告人的鮮血。

這讓當時的他,心中感到震驚。

無言,乃跟他一起的同門師兄弟。

只不過比他早來了一個月而已。

無言這個人一直小心謹慎,幹事情有懷德之心,怎麼這樣的人竟然做出這種事情。

慧觀本能的想去揭發此事。

但,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吸取人的血脈,乃是他從一本古籍之中看到,便由此推斷出,此人應該跟一百多年前被滅門的血族有關。

而那個時候,正巧慧觀大師也發現了,佛門底下的那被鎮壓數百年的狐妖。

這讓慧觀大師心生貪戀之心。

要知道,血族之所以能讓武林人士憎恨,最關鍵的點,則是他們可以用秘法控制別人。

如果可以用血族之法,控制狐妖。

那他不就可以用狐妖之力,統帥佛門了嗎。

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可以理解。

慧觀用無言做要挾,聯絡到了血祖,傳授他控制之法。

作為交換,他可以幫助無言,繼續隱藏身份。

但誰能想到,慧觀大師賴以生存的狐妖,就這樣被空虛道長,用道門法器給鎮壓。

這讓慧觀大師感到了十分憤怒,便想再一次,聯合血祖,乘亂,把狐妖從空虛道長手中搶回來。

所以慧觀大師來了。

但他來到,並沒有得到自己心目中的構想。

看著不為所動的血祖。

慧觀大師連忙呵斥道。

“你可知道,當今皇帝已經發現了你。”

“哦?”

“是嗎?”

血祖還是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幽幽的道。

“看來還是小看了當今天子啊,竟然已經發現了我們。”

“不簡單。”

“不愧是,能在短短時日就把五朝元老一掃而光的存在,確實有過人之處。”

聽著,血祖對於當今天子的讚賞,慧觀大師一陣氣惱。

當今天子厲不厲害還用你說嗎?

這傢伙是不是吸血,吸的腦子都傻了。

沒有聽出他的話中的意思嗎?

慧觀大師心急如焚,看著還是不為所動的血祖,呵斥道。

“知道,你還不趕緊行動。”

“你可知道,外圍早已被朝廷之人,圍的水洩不通。”

“恩。”

“這個我知道。”

血祖點了點頭,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吸溜了喝了一口道。

“但還差一個東西。”

差一個東西?

慧觀大師不由的皺緊了眉頭,看向面前的血祖,頗有些疑惑道。

“什麼東西?”

“有什麼我可以幫助你的嗎?”

畢竟,現在是生死關頭,慧觀大師與血祖已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得不幫。

看著慧觀大師著急的神情,血祖笑了笑道。

“這個忙,確實需要慧觀大師幫忙啊。”

“什麼忙?”

“哦,也沒什麼。”

言罷!

血祖猩紅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殺機,身影瞬息之間便來到了慧觀大師的身旁。

一股災厄,邪惡,的氣息瞬間席捲而來。

慧觀大師還未有所動作。

之間兩顆獠牙,沒過慧觀大師的脖頸。

隨即。

身體一陣抖動。

血液在瘋狂的流失,皮膚開始乾枯,四肢慢慢的開始萎縮。

“砰!”

一道乾屍,便摔落在地,化作一談臭不可聞的液體。

血祖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眼神陣陣的看著地上的屍體道。

“還差一個一品武道巔峰的鮮血。”

“不過,現在,有了。”

“血子。”

“嗖!”

三道身影,閃身便到了,血祖的面前。

“屬下在。”

“開始吧。”

“讓這方城鎮,感受地獄的恐懼吧。”

“吼!”

三道身影,眼神之中冒出猩紅的血光。

隨著這道吼聲,這座城鎮,也陷入了無邊的危險!

“什麼聲音?”

一個腰間跨到的人,不由的皺緊眉頭問道。

而問話之人,就是一直在門外看守的東廠護衛。

“好像,我也聽到了什麼聲音。”

“是不是野獸的吼叫呢?”

“不可能,這是宛城,乃路徑京城的險要之地,周邊的野獸早已被人一掃而空,根本就不會出現什麼也是。”

言罷!

兩個對話的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中看到了心中那一抹的疑惑,隨即他們把眼神聚焦在當頭身上。

當頭。

乃東廠首領的統稱。

而這次東廠是傾巢出動,陛下微服私訪,可謂是國之大事,不容有失,便號召了精銳之師,暗中跟隨陛下。

而統領這些的人,便是一個叫雨花的人。

此人也是宦官出身。

乃東廠最初的班底之人。

此人因心狠手辣,做事謹慎而出名。

而這次看管血祖的當頭,就是此人。

聽著兩名手下疑惑的對話,雨花也早已聽到此聲。

心中也同樣出了一些疑惑,為何會有野獸的聲音,這讓及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但總歸是要看一眼才行。

畢竟這聲突兀的聲音,太令人心中生疑。

“你們真的以為我們只是江湖之人的那些鼠輩嗎?”

“今日,我讓你看一下,我們到底是何人。”

如果他們看管之人,在他眼皮底下悄然不見,其後果。

想到這裡。

雨花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眼底閃過一絲陰霾,便開口道。

“戒備!”

“我去看一眼。”

“如果我在一個時辰還未出現,你們分散兩撥,一撥去通知督公大人,另一波,直衝客棧。”

“是,大人。”

一眾之人,低沉嘶吼了一遍,手不由的握緊刀柄。

這次的任務。

如果他們沒有有效的執行。

那他們的命運,最好的也是個死。

而不好的結果則......。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雨花點了點頭,雙膝微曲,身影如鷹隼一般,飛躍虛空,再次落下腳尖,已經閃身來到了客棧之內。

他們東廠最主要的是什麼,便是充當陛下的耳目。

對於這些被他們看管的人所住之地,雨花早已瞭然於心。

輕點腳尖,未發出一道聲音。

雨花側身來到了一道門前,按照情報,那些血族之人,應該就是住在這裡。

雨花側耳傾聽。

不知過了多久。

未能聽到一點的響動。

就連喘息的聲音,都尚未聽到。

這讓雨花心中大驚,難道他們跑了?

不可能。

還未想罷。

雨花自己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率領的這些人,早已把客棧之內,各處都已經嚴密死守,不要說是個人,就連一隻蒼蠅也不可能從這座客棧飛出。

更別提是人。

但眼前屋內一點喘氣之聲都未曾有過,還是讓站在門外的雨花,心中不由的推翻了自己的論證。

但自顧自的瞎想。

只會招來無用功。

雨花用手指撥開了門扉,便閃身進入其中。

漆黑。

一片漆黑。

猶如未曾有過眼睛一般。

這樣的場景,令剛進入到此房間的雨花,不可能一時之間就適應過來。

忽然!

雨花的耳邊傳來一陣呼嘯之聲。

“砰!”

“哐當!”

雨花反應迅速的用手臂可檔住面前朴硝而來的勁風,但還是被強大的氣勁,所彈飛。

還未等雨花扶地而起。

另一道呼嘯之聲,傳入雨花的耳朵之中。

“砰!”

斑斑皎潔的月光,散在這屋內。

雨花這才看清攻擊他的人,竟然是一個頭戴青鬼面具的人。

疑兵之策。

雨花心中大驚,原來他們早就發現了東廠的存在。

那一道吼聲,也只是引出他們。

想罷!

雨花拋棄面前的神秘人,閃動身影,拳勁朝背後使去。

“砰!”

門窗碎裂。

黑暗退去,而皎潔的月光再次照亮這片屋內。

“不錯,是個聰明人。”

“打破,窗戶,引兵來到此地。”

“想法不錯。”

“可惜了。”

聽著帶著面具的人的言說,雨花一道不祥之色湧現心頭。

他知道面前的帶著面具的人,說的那道可惜,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們一共有四個人。

而雨花面前的人只有一個,那剩餘的三個人跑到哪裡去了。

結果很明顯。

看著面前一言不發的雨花,待著青鬼面具的人,猖狂的笑了笑道。

“你真以為我們是那些江湖的鼠輩嗎?”

“今日,我讓你好好見一見,什麼才是真正的人。”

言罷!

帶著青鬼面具的人,緩緩伸出手掌,摘掉了頭頂上的面具。

隨即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此臭味讓雨花此生都難以忘懷。

迎面便看到一位五官縱橫交錯的男人,隨著此人張嘴的幅度,臉上的腐肉一點點向下墜落,還有一些粘連著絲狀發白的筋膜,整張臉已經不能直視。

雨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

不。

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更像一具腐爛嚴重的屍體。

一股陰冷之氣,令雨花心生膽寒。

都不是他沒有見過腐屍,而是沒有見過活著的腐屍。

這種突然冒出一個潰爛的人臉,讓雨花誤以為自己,在那些說書人口中的詭異故事。

跑!

不僅要跑,還要跑的飛快。

人遇到恐怖的事情,都會下意識的轉身逃跑。

這是人的本能。

而東廠,即便是怎麼讓人心中膽寒,但歸根結底,他們還是人。

雨花反應迅速,連一絲的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給面前的怪物留下。

腰間一扭,腳步一撮,撒丫子轉身就跑。

“呼,呼,呼。”

雨花大口喘著粗氣,肺葉彷彿粘連在一塊,心臟已經快從胸腔跳動出來,腿部的脹痛讓雨花想停下腳步,歇息一會。

但其身後怎麼也甩不掉的惡臭,讓雨花不敢停下腳步。

一道刺啦的響聲響起。

“想跑,你真以為自己能跑的掉嗎?”

那可恐的怪物不知何時竟然出現在雨花的面前,口中帶著蛆蟲的獠牙朝雨花的面部撕咬。

“砰!”

一道黑影狠裝向地面。

身上的腐肉灑滿的到處都是。

“督公!”

“哼!”

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

“還算你聰明!”

“去吧,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回去。”

“是,督公!”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