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門人笑吟吟的說著,卻側著身子,擋住了一大半的門。

一輛輛馬車駛了進去,留下深深的車軲轆印。

姜硯之收回了目光,拉住了閔惟秀的手,“無妨無妨。娘子雪越下越大了,要不咱們先回去罷,你若是想看,叫下人去甜水巷買便是。”

閔惟秀不懂姜硯之為何不衝進去,遺憾的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她都打算摩拳擦掌,大幹一場了。

譬如高昂著頭,像鬥雞一樣拽得親孃都不認識,一摸鼻子罵道,“你這個沒眼力勁的玩意兒,夫人我這麼尊貴的人,怎麼能夠同那些凡夫俗子看一樣的煙火!”

雖然很討打,但是莫名的酸爽啊!這才是奸臣反派應該說的詞嘛!

又譬如,“你再不給我讓開,我就讓我爹把你整個火雲坊都買下來!”

再譬如,“老孃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有敢攔我的人!”

不行不行,這個太粗鄙太囂張了,還是等她上了年紀再說!

守門人一聽,笑得越發的討喜了,“如此便多謝貴人了。”

兩人上了馬車,因為翟家的事情牽扯,這時候已經差不多到了午時了。

“你不是懷疑這火雲坊有問題麼?怎麼不直接闖進去瞧瞧?”四下無了外人,閔惟秀拿了一顆梅肉含在嘴中,好奇的問道。

姜硯之搖了搖頭,“我只是感覺不對勁而已。京城裡的爆竹作坊很多,那個殺死姚春拿的兇手,也不一定就藏在這裡。你可瞧見了,這火雲坊佔地堪比我們壽王府了,都用高高的圍牆圍住了。”

“我們帶的人不多,你又有孕在身。萬一這裡頭都是像殺死姚春拿的兇手一般厲害的人,咱們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閔惟秀一聽,頓時不服氣起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是多了一塊肉,可不是缺胳膊少腿的!”

姜硯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臉,笑道,“我哪裡敢小瞧娘子你!你是厲害,可火雲坊是什麼地方,裡頭都是爆竹。萬一敵人拼了老命要致我二人於死地。咱們一進去,他便一把火把爆竹煙火都點了……”

閔惟秀小手一抖,擦,那也太陰險了吧!

不過如果這火雲坊真同二皇子有關係,那他絕對做得出這種不管他人死活,也非要炸死二人的事情來!

畢竟那個賤人就是如此狠辣!

閔惟秀想著,都有些後怕起來,“是我大意了,我剛才差點兒想要硬闖進去了。”

幸虧她自覺自己個不夠聰慧,除了打仗一事外,這種動腦子的事情,向來都聽姜硯之的,不然的話,死都不知道自己個是怎麼死的。

姜硯之瞧她一副懊惱模樣,一把將閔惟秀摟進了自己的懷中,自打閔惟秀有孕之後,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許多。

這樣的惟秀,讓他瞧得心都化掉了。

閔惟秀咳了咳,“光天化日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姜硯之看著閔惟秀紅紅的臉,悶笑著說道,“我抱我娘子,抱我孩兒他阿孃,哪裡不成體統?”

閔惟秀輕輕的推了姜硯之一把,姜硯之紋絲不動。

“且說正經事。這火雲坊有幾個疑點,我比較在意。一來便是那張寶,劉夢詩到了這地步,不大可能說謊話。張寶以前若是跟著火器作坊裡的大牛做事,那他很有可能是精通火器製造之人。”

“火神坊一個做爆竹的作坊,要這樣的人做什麼?”

“其二,火神坊在成都府,火雲坊在江浙一代,兩者看上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竟然暗中有聯絡。成都府與京城相隔甚遠,爆竹從那裡千里迢迢的運過來,能有什麼賺頭?商家逐利,不應該有這種不賺錢的買賣才對!”

”其三,京城的宅院十分貴。翟平做官多年,劉夢琴姐妹二人又帶了不少嫁妝過去,他們都只能夠買得起一個小宅院,可見一斑。”

“這京城裡不是只有火雲坊一個爆竹作坊。他們通常都是在鬧市裡買一個鋪子,然後在京城外買一個偏僻的小莊子。這樣一來便宜,二來萬一出了什麼事故,不容易炸傷人,三來,也不會叨擾到周圍的村民。”

“可是火雲坊偏生在京城裡花大價錢,買了這麼大一個宅院。這種不差錢的豪氣感,實在是不像是一般人能夠做出來的。”

“我先讓人去成都府抓張寶,然後查查火雲坊的底細……娘子,你盯著我看做什麼?”

閔惟秀咳了咳,“誰盯著你看了,我就是瞧著你嘴皮子一張一合的,好玩罷了。”

閔惟秀剛說完,就感覺唇上一熱,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姜硯之已經挪開了。

“不要臉!”

姜硯之似笑非笑的看著閔惟秀,擺了一個可憐巴巴的樣子,“明明是娘子你先撩撥我的!還不承認!小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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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賴皮呢!你別整這些有的沒的,福星都看著呢!”

姜硯之看著閔惟秀微微隆起的肚子,俯下身去,吧唧一下,親了一口,“福星不要吃醋,阿爹也親你一口!你可別學你阿孃的,做個小賴皮!”

閔惟秀摸了摸肚子,“福星福星,今日看見翟聞筠小哥哥了麼?別學阿孃,學學翟小哥哥。翟聞筠又聰明又穩重,比阿孃可強多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那孩子是要成大器的。不過啊,福星還是學阿孃的好,阿爹就喜歡你阿孃那樣的!”

閔惟秀俏臉一紅,這個姜胖子今日還有完沒完了!

“啊,你問哪樣的啊?那當然是力拔山兮氣蓋世,傲如風兮神飛揚!開封閔惟秀在此,姜硯之還不把心拿來!”

閔惟秀聽得實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心在哪裡,我怎麼沒有瞧見!”

姜硯之說著,從袖子裡輕輕的一掏,掏出一個手串兒,套在了閔惟秀的手腕上。

閔惟秀一愣,撥了撥手串兒,“這是糖豆子?”

“我們才回來,還沒有來得及給你打金珠子,先給你串了一串糖豆兒,甜甜的還能吃。”

閔惟秀笑彎了眼,拔了一顆塞到了姜硯之的嘴中,又拔下來一顆塞到了自己的嘴中。

“你揣在袖子裡,也不怕化了。”

“糖沒有化,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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