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餓的腦袋發暈,也沒記著道,就知道跟著於德壽走。拐外抹角走了 挺遠的路,在一處院落前,於德壽停住了腳步。

“袁少爺,就這裡了。”說著話,於德壽拍了幾下院門,不一會兒,門開啟 了,裡面現出活猴兒一般的於老婆。

“當家的,回來了啊。呦,真就把少爺請來了。快快快,快進來……”

別說,真就比以前那套破院兒豁亮的多。進到屋裡,楊超往圈椅上一 趟,捂著肚囊指著嘴,一個勁兒喊餓餓餓。

於德壽讓他稍等,他去廚房下麵條。

楊超餓的沒勁兒,根本沒心思跟於老婆說話。

等了一會兒,於德壽端著一個和面用的陶瓷大盆進了屋。

將大盆往桌上一放,楊超登時有了精神。他提鼻子一聞,撲鼻兒香。

肉絲兒面,窩了四個雞蛋,多放香油,配點兒碎蔥末。天爺,給個皇帝都 不換。

楊超也顧不得麵湯燙嘴,甩開腮幫子,顛起後槽牙,好似肥豬拱圈,又 似惡狗撲食,施展三十六路吃字訣,一個字--吃!

好麼,這通吃啊,真可謂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連面帶湯,一點兒都沒 剩。

楊超算是活過來了,靠在圈椅上,呼呼喘粗氣。真是一頭吃貨,愣是把 自己給吃累了。

於德壽憨笑著說:“袁少爺,吃飽了麼?要不要我再給您下一盆去。”

楊超打著飽嗝說:“就算七分飽吧,好東西不能一頓吃飽,要那樣的話, 再吃就不香了。”

於老婆跳上旁邊的一張圈椅,睜著一只好眼,一臉獰笑,看著楊超。

楊超扭頭看看她,被她怪異的表情嚇了一跳。

“你咋這樣看我啊?怎麼著,沒見過這麼能吃的主兒吧?"

於老婆咯咯一笑,酸聲酸氣地說:“還真沒見過。能吃好哇,就算出紅差砍 腦袋,也要吃頓飽飯。”

楊超不愛聽這樣的話,有些不悅地說:“你這話可真晦氣,也就是我大 度,換別人,早急眼了。”

“哦,會急眼啊? ”於老婆臉上的神情更加怪異了,她對於德壽說:“當家 的,家巴什兒都準備好了麼?"

“早就準備利索了。”這會兒於德壽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格外怪異,似笑非笑 地看了看楊超,“真不錯,這要宰了燉肉,足夠吃半月的。”

“咦!你這話嘛意思? ”楊超不由得慌張起來,“你們這是跟我找樂呢?還 是誠心嚇唬我呢?"

於德壽伸舌頭舔一舔嘴唇,突然,他那張.平時看著憨厚的臉變得猙獰起 來,眼珠子裡面透著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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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超嚇得靠著圈椅不敢動彈,再看於老婆已經跳到了桌子上,一張皺紋 堆累的老臉之上透著邪惡表情,毗著牙紅著一隻眼盯著他咯咯咯地笑著。

“你們,你們,你們要幹嘛?有話咱好好說,別別別,另II害我……我我我, 我,我跑吧!”楊超猛地站起身,撞開擋在面前的於德壽,就要往外跑。

誰知剛剛邁出一步,就覺著渾身沒力氣,腳底下好似踩著棉花,想要邁 步,卻絲毫邁不動。身子一斜,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想喊救命,卻只能張口, 一點兒聲音都喊不出。他明白了,自己招了道兒,讓於老婆給困住了。

於德壽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口明晃晃的尖刀,他蹲在楊超的身 邊,一把扯開楊超的衣裳,在大的出奇的肚皮上拍了拍,獰笑著說:“讓你死 前吃頓飽飯,算我兩口子沒虧待你。袁少爺啊,對不住了,回頭我多燒紙錢給 你,讓你到了下面,接著當闊少爺。還有,你也不用擔心,不疼,一點兒都不 疼,我待會兒在你肚皮上剌個口兒,就一刀,絕不多佔你便宜。”接著,扭頭對 於老婆說,“老婆子,快點兒吧,別讓袁少爺等著了。”

說著話,於德壽手裡的尖刀抵在了楊超的肚皮上,從上往下用力一剌, 楊超凸起的大肚皮登時翻開一道口子。

楊超既不能動,也不能喊,只能睜著眼,任人宰割!

自恃聰明,任人唯親,如今可好,小命不保。

楊超心裡明

明白白,腦袋也極其的清醒,唯獨就是動不了勁兒,喊不出 話。

自始至終,於德壽和於老婆一直欺騙他,但這回於德壽真沒騙他。於德壽 對他說不會疼,楊超真就沒覺著疼,只覺著肚皮上被剌開的口子裡面涼颼颼 的,就跟有涼風往肚皮裡面灌似的。

於老婆抱著一個小木盒子來到跟前兒,掀開蓋子,壞笑著將盒子斜託著放 在楊超的眼前,讓他看清楚裡面的東西。

楊超儘管身子不能動,但眼珠兒能動,他看清了,是五隻白如羊脂玉的 小老鼠。他認得這五隻老鼠,於老婆那晚耍五鼠運財術,大碗下面扣著的就是 這些小家夥兒。

於老婆說:“袁少爺啊,真不容易啊,我找了多少年,總算找到中意的人選 To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麼,我說這些小家夥兒兒如今還不成氣候,頂多 搬些銅板兒孝敬我,我需加以調教,才能讓這些小家夥兒具備大能耐。可怎麼 調教呢?我也不妨告訴你,它們需要吃肉啊。吃什麼肉呢?豬馬牛羊,雞鴨鵝 魚,這些肉統統不行。喂這樣的肉,這些小家夥兒立馬就死。只有一種肉,最 合它們的胃口,那就是人肉!"

楊超明白了,他兩口子要用自己這三百來斤喂老鼠。他想求饒,他想喊 救命,任他如何用力,嗓子好似被堵住一般,絲毫聲音也發不出來。唯有淌淚 不止,希望用眼淚打動這兩個惡毒之人。

眼淚這玩意兒,在於德壽兩口子面前可不好使。他們非但不心軟,反覺著 好笑。

於老婆把小鼠一隻只放在楊超的肚皮上,小鼠相繼鑽進傷口中,在裡面 蠕動著、啃咬著,享受著油脂的美味。

無聲息,他細細探尋著窸窣聲傳出之處,雙臂猛一用力,鋼叉朝著房頂戳去。

房頂立時被戳穿,土灰碎瓦落了一地,卻不見有人慘叫,也沒有血液淌 出。

於老婆大聲埋怨:“你看著點兒,別傷了我的寶貝。”

她的寶貝,就是那五隻小鼠,若不慎弄死其中一隻,那四隻也就沒用了, 她不能不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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