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沉毅告別家人,動身返回淮安。

送行的人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沉家的家人之外,現任吏部員外郎宋應,也告了半天的假,前來相送沉毅。

這位宋員外,手裡還拎著一個包袱,對沉毅行禮之後,將包袱遞在沉毅手裡,笑著說道:“子恆,這是岳母昨天與我的秋衣,託你帶去淮安交給二弟。”

沉毅伸手接過,然後瞧了一眼這位正在平步青雲,前程無量的吏部司官,微笑道:“這種小事,宋師兄找人送來就是了,如何親自跑了一趟?”

宋應微微搖頭:“送衣是一方面,更要緊的是來送一送子恆你,子恆這一年在淮安,為國殺敵,大破齊軍,名聲已經遍傳大江南北。”

“如今,建康一些書館裡,都有說書先生在說子恆破齊的話本了。”

“如此功勞,愚兄心中也是佩服得很,只恨自己是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否則也跟二郎一樣,與你一同到淮安去了。”

“師兄說笑。”

沉老爺啞然失笑:“師兄將來,是要封疆入閣的,沒有道理去前線與齊人拼命。”

宋應的官升的非常快。

他給趙家做女婿,算起來也才十年左右而已,十年時間,他已經從新進士升到了吏部員外郎,極有實權。

而且宋應這個人,不管是待人處事,還是為官之道,都四平八穩,頗有其岳父趙昌平的幾分姿態,以趙尚書的政治資源,在退下來之前應該足夠把推到六部侍郎的位置上。

正經的前程無量。

就目前而言,他的前程,比張簡還要敞亮得多。

宋應自嘲一笑,微微搖頭道:“那也不知道是哪輩子的事情了,真男兒還是應當像子恆你這樣。”

宋應這番話,全然是見沉說沉話了。

因為這個時代,包括他宋應在內的大多數讀書人,對於武事多少都是有一些偏見的,如果沉毅非是兩榜進士出身,這些文官老爺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更不會說什麼“男兒當如是”了。

不過這人是趙昌平的政治繼承人,而沉毅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趙昌平書院掌門人位置的繼承人,因此要跟宋應搞好關系,於是沉老爺微笑道:“要是有法子,小弟還是願意在六部當個司官,來的瀟灑快活。”

這一下,兩個人就算是互相吹捧了一波,於是彼此心滿意足的拱手告辭。

………………

回淮安的路上,沉毅只坐了一天的馬車,就因為炎熱的天氣有些受不住了,畢竟也沒有人一直給他供冰,因此他乾脆就棄了馬車,換馬奔回淮安。

這一路上只早晚趕路,避開日頭,倒也沒有受太多罪,在離開建康之後的第五天,沉毅回到了淮安。

此時,時間已經是洪德十二年的八月,沉毅接手淮安,剛好一整年時間。

沉毅剛回到淮安的欽差行轅,就讓蔣勝去尋駱勇過來,他在欽差行轅歇息了一個下午,到了傍晚時分,駱勇便匆匆趕到了沉毅面前,對著沉毅躬身行禮:“司正。”

沉毅“嗯”了一聲,示意他坐下說話,等到駱勇落座之後,沉毅才看著他,開口道:“我這段時間回了建康,邸報司的訊息收發的不是特別及時,北邊的情況如何了,你說一說。”

駱勇先是點頭,然後開口道:“回司正,按照您的吩咐,屬下聯絡了北邊的邸報司兄弟,再加上屬下自己的情報來源,現在在淮河北岸一帶,已經有一些國書的訊息在傳,但是具體有沒有傳到燕都,屬下…”

“還不知道。”

邸報司在北邊的發展,是按照沉毅部署來的,就目前而言,北齊的邸報司還在偏南邊一些的城市,沒去往燕都那種敵人腹地發展。

說的再直白一些,北齊邸報司目前只“滲透”了一個徐州府,在徐州以外的地方,勢力還很單薄。

駱勇頓了頓,又說到:“因為屬下聯絡不到負責北邊邸報司的同僚,因此對於徐州城內部的情況,也不太清楚,目前能夠告訴司正的是,那份國書的內容,已經在北齊內部小規模傳開了…”

沉毅派到北齊的邸報司負責人,是邸報司原八組的組長林生,也是原先建康邸報司的負責人之一。

不過,林生跟大陳朝廷的聯絡,只有沉毅這麼一個單線,駱勇是沒有許可權聯絡他的,甚至駱勇都不知道北邊的那個人是林生。

畢竟他的同僚林生,當初明面上的說法,是被發到嶺南去發展邸報司了。

沉老爺摸著鼻子想了想,然後開口道:“罷了,事情到這裡,我該做的就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只能看天緣造化。”

他看向駱勇,繼續說道:“這一次叫你來,除了北邊的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要讓你去查。”

駱勇再一次低頭:“司正您吩咐。”

“最近一段時間,替我盯緊淮河水師的動向,尤其是趙祿,儘量要弄清楚他具體在什麼位置,然後隨時通知我。”

駱勇低頭道:“司正,趙大將軍的行蹤…”

“屬下等只能盡力去查,但是未必準確。”

沉毅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微微皺眉:“那就把你們能查到的訊息,隨時報到我這裡來,再有就是…”

他抬頭看了一眼駱勇,悶聲道:“我讓你辦什麼事情,你不能這個辦不成,那個做不到,有什麼困難跟我說,缺人就去招人,缺錢我這裡給你們批銀子。”

“但是困難,要想辦法去給我解決。”

沉毅這番話說的不算很重,但是駱勇卻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微微低著頭說道:“是,屬下一定盡力辦成!”

沉毅這才點頭,站了起來,拍了拍駱勇的肩膀,開口道:“邸報司的前程遠大著呢,你們這些元老,將來也都會前程遠大,要實心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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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餅哥待的時間久了,不知不覺間,沉老爺畫餅的手段,也變得行雲流水。

駱勇恭敬抱拳:“司正的照顧提攜,司裡的兄弟們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們不會辜負司正的厚望。”

沉老爺滿意點頭,跟駱勇交待了一些細節之後,才放他離開。

到了傍晚時分,沉毅起身離開欽差行轅,去知府衙門尋張簡商量事情,剛進知府衙門,就看到張府尊遠遠的迎了上來,伸手捉住了沉毅的衣袖。

“子恆可算回來了。”

沉毅看了看他,笑著說道:“師兄怎麼如此著忙?莫不是嫂夫人給你委屈受了?這樣罷,這府衙若是容不下師兄,師兄不妨搬到我那欽差行轅去住。”

張簡白了沉老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有正經事,你還有閒心在這裡說笑!”

沉毅一愣,問道:“什麼正經事這樣要緊?”

“三四天之前,淮安府來了兩個書生,去欽差行轅尋你,你沒有在,你留在欽差行轅的隨從朱鎮,便把他們帶到了我這裡來。”

沉毅一愣:“我中午便回來了,朱鎮未曾與我說…”

說到這裡,沉毅勐地想了起來,開口道:“是了,我前兩天在路上,送了一封軍令回來,朱鎮應該是去響水縣替我送軍令去了。”

張簡聞言抬頭看了看沉毅,問道:“什麼軍令,這麼著急?”

“軍中有兩個千戶營懈怠訓練。”

沉老爺眯了眯眼睛,開口道:“我寫信申飭了一番。”

輕描澹寫的一句話之後,他才看向張簡,問道:“到底是什麼人,讓師兄你這樣掛懷?”

“兩個江都人。”

張簡拉著沉毅朝後衙走去,開口道:“手裡都拿著陸師叔的舉薦信,而且心氣大的很,見不到你,人家二人便打算回江都去了,我替你好留歹留,才留到了今日。”

沉毅聞言,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想起來了,趙師伯也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是恩師舉薦來的,要入我幕中。”

他對張簡笑了笑:“那就請師兄帶路,我去見一見這二位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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