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馬兆：你千萬不要想著跑路啊。千萬不要想走私船離開泰國……
三臺衛星發動機噴射著明亮的射流，哪怕在三四十萬公里以外的地球，都能清晰地看到月球上呈等邊三角形的三個光點。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不知道第多少代新聞主持人動容地說道：“月球將永遠留在人們的記憶中，成為我們對故鄉的思念。”
畫面來到京城，此時的京城雖然寒冷，但遠遠沒到第一次被盤點的時候，需要全員住在地下城，溫度低至近零下百度的時候。
風雪中，新聞廣播繼續說道：“逐月計劃啟動之際，讓我們再次為月亮送上祝福！”
某處庭院中，劉培強和面色蒼白的韓朵朵坐在長椅上，臉上洋溢著笑容。
“一個大西瓜……”劉培強用口訣配合著動作，給明顯為劉啟的小男孩演示著：“一刀切兩半，一半給你，一半給媽媽！”
韓朵朵放下了拍立得，看向劉啟的眼神中滿是不捨。
“過來！”劉培強招呼著劉啟來到了他和韓朵朵中間，和韓朵朵一起把拍立得高高舉起以後，拍攝了一張雪天之中的全家福。
劉啟又從兩人之間離開，絲毫不怕會不會踩到暗冰摔倒，讓劉培強和韓朵朵兩人一起拍著照片。
“這幾張啊，留給你們爺倆，”韓朵朵說道：“我要用手機拍，我要用手機修圖！”
劉啟湊了過來，韓朵朵笑著說道：“媽媽要修圖啦！”
“媽媽我也想修！”劉啟說道。
韓朵朵笑了笑：“等會兒，讓媽媽先修。”
“媽媽讓我也修一下吧！”劉啟不依不饒道。
劉培強看了一眼打鬧的母子二人，細細端詳著剛剛用拍立得拍攝的全家福。
“等一下嘛，讓媽媽修完好……”韓朵朵還沒說完，頭上的假髮就掉了下去。
頭部突然傳來的寒意和假髮滑落的觸感讓韓朵朵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頭。
劉培強連忙起身去撿起了韓朵朵的假髮。
劉啟不知所措地看著重新戴上假髮的媽媽，哭了出來。
“沒事沒事，”韓朵朵擦著劉啟的眼淚：“沒事不怕啊！”
劉啟哭著：“媽媽，我不修了……”
韓朵朵抱著劉啟，劉培強抱著韓朵朵。
“劉啟不怕，沒事。”韓朵朵安撫著哭泣的劉啟。
劉培強抱著母子二人，將韓朵朵抱在懷裡。
不過上一次這樣，他在方舟空間站墜落的時候，成功讓韓朵朵沒有被衝擊波和碎片傷害到。
但這一次，他卻怎樣都擋不住太陽輻射給韓朵朵帶來的傷害。
【“媽……”劉啟握著拳頭，看著影片裡的一家人：“媽……對不起……”
劉啟記得這一幕，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親沒有頭髮。
當時的他還年幼，並不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
但心裡面的直覺告訴他，這是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因為平時最溫柔的媽媽，變得嚇人了。
但說是嚇人，可看起來又很虛弱的樣子。
劉啟不明白媽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他知道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長大以後，劉啟漸漸懂事了，才明白了媽媽怎麼樣了。
更長大一些以後，劉啟才明白，一切都是無力回天。
現在，看著當年的細節，劉啟更覺得，哪怕父親現在能像超人一樣飛，哪怕自己能聯絡兩個宇宙，也沒法把媽媽帶回來。
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一次了……
雖然人家可能不在意，但劉啟知道，自己家承了盤點之主太多恩情了。
媽媽快要能回來了！
不過，劉啟現在又有些猶豫。
爸爸和姥爺的變化不大，但自己和小時候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樣子。
媽媽復活以後，看到自己會是怎樣的感受？
她的意識是停留在死去的時候的吧，那她能接受兒子大變樣，變得不像記憶中那樣嗎？
看到兒子像是另一個人，她會認自己這個兒子嗎？
劉啟心亂如麻。
但他很快又想起來，在第二個盤點主題中，讓他記憶尤深的庫珀一家。
庫珀前往了星空，錯過了兩個孩子的人生。
等他回來的時候，女兒已經在彌留之際了。
劉啟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甚至不敢去想象一下。
他不知道那個世界有沒有及時看到盤點影片，把一些悲劇改寫。
但他現在明白了。
他或許根本不用擔心之前想的那些。
因為愛是超越一切的，別說自己只是從孩子成為了大人，哪怕自己也有了孩子，孩子也成了大人，媽媽還是愛著他。
這無關乎他是否容貌有變化，而是媽媽一直愛著他。
另一邊，郝曉晞幽幽嘆了口氣。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而且也深深地愛著自己的孩子。
她能直視差點把地球撕碎的木星，也能勇敢面對即將墜落的月球。
怎樣的危機，都只能讓她心神震撼一下，隨後很快就能恢復過來，認真主持工作。
但她唯獨見不得這樣的畫面。
“我們……有愧啊……”周喆直悠悠地說道：“當年……我記得很清楚，好多人都被輻射病殺死了……明明是二十一世紀中葉產生的新型疾病，可我們卻只能用化療的老方法來治療……當年……可有不少人說，為了節省地下城的空間和名額，那些人不是被太陽輻射殺死的，而是被我們秘密篩選投毒啊……”
郝曉晞說道：“周老師，那是謠言，大家都知道。”
“大家是都知道，”周喆直點了點頭：“但大家不在乎，大家只是在絕望中尋找發洩的藉口罷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我們當初反對抽籤法，說這樣的方法有悖於移山計劃的初衷，可我們自己還是違背了啊……”
看著沉默的郝曉晞，周喆直說道：“我們的力量，一絲不落地用來發展流浪所需了，可醫學方面，我們投入太少了。不然的話，輻射病不至於害死那麼多人！”
“這……”郝曉晞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為了更廣大的生存，我們必須……”
周喆直打斷了郝曉晞的話：“這不正是違背了移山計劃的初衷嗎？我們是想要救更多人，救所有人，而不是所謂的犧牲一小批，拯救一大批……更何況，我們犧牲的人，根本說不上是小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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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滿是精密裝置的巨大機房內，圖恆宇正在操作著什麼。
馬兆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知道全球有多少人抽不到籤，進不了地下城，有多少人惦記你的名額。”
“你應該慶幸丫丫沒有活在這樣的世界。”將大型裝置蓋上，馬兆繼續道：“雖然現在全球網際網路已經關閉，但550W保留了所有局域網絡的介面。”
從水冷櫃中抽出一提頗重的裝置，馬兆道：“只要你把丫丫接入550W，你會被立刻取消中籤資格，然後就是吃牢飯。”
圖恆宇詫異地看著馬兆，手上的工作都停了一會兒。
拿起胸口掛著的數字生命卡，圖恆宇看著馬兆：“那我女兒呢？我已經十四年沒見到她了。”
“丫丫已經死了，這是現實。”馬兆說道。
圖恆宇倔強地說道：“不，丫丫沒有死。我不同意你對數字生命的看法，我等了十四年，我已經老了，即便到了地下城，還能有幾個十四年？”
“如果丫丫可以成功接入550W，將會創造數字生命的里程碑。”圖恆宇堅定道：“在那裡，她會擁有完整的一生！您的名字，也將載入史冊！”
馬兆澹澹道：“啟動丫丫你會死，什麼都不做你能活。”
深深地看著和自己一樣變得蒼老不少的圖恆宇，馬兆說道：“自己選。”
【“你覺得像不像？”秦風看著身邊的唐仁問道。
唐仁擺弄著剛剛從幾個倒黴蛋身上扒下來的風衣，問道：“像什麼？”
“泰國時候，你忘了？”秦風說道：“當時咱們被當成罪犯通緝，你打電話給坤泰，然後他說的。”
唐仁想了想，恍然大悟：“哦~你是說，他當時說的那些是吧！”
“‘你千萬不要想著跑路啊。千萬不要想走私船離開泰國，轉到越南，緬甸，寮國，柬埔寨。’是吧！”唐仁學了下當時坤泰的語氣，哈哈大笑道：“你這麼一說，還真像！”
秦風也是笑了笑，雖然當時的情況不怎麼輕鬆，但至少現在都過去那麼久了，跳出當時的局面來看，確實挺好笑的。
不過隨著進一步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秦風突然愣住了，看著一旁不明所以的宋義：“你……去過泰國沒？”
宋義有些摸不著頭腦：“沒啊，怎麼了？”
唐仁也是反應過來，繞著宋義轉了好幾圈：“之前怎麼沒注意到，你這臭小子，怎麼長得跟坤泰這麼像啊？不對！是一模一樣！”
“坤泰……”宋義一臉懵逼：“雖然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撞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吧？巧合而已啦！”
秦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宋義：“巧合而已……嗎？”
宋義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指著盤點影片說道：“話說這馬兆你們覺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這個人好複雜啊，圖恆宇一家人出事的時候又那麼有人情味，讓圖丫丫可以作為數字生命暫時活下來，在月球上的時候好像又冷漠得不像人。”
宋義摩挲著下巴：“我還以為他這是經歷太多，變得過於理性了，可現在好像又在刻意引導圖恆宇去做那件事情一樣，畢竟但凡是誰都知道，老婆孩子都沒了的人，根本不在乎吃不吃牢飯吧？更何況圖恆宇這樣子，看樣子用自己的命換圖丫丫都願意，怎麼可能會因為吃牢飯就不實行自己的計劃呢？”
“你們說對吧？”宋義說道。
秦風點了點頭：“馬兆的目的確實讓人難以捉摸，他甚至不是直接拒絕否定圖恆宇的想法，而是讓他自己選！無論如何，哪怕這段話被盤點影片給摘了出來，那馬兆的話裡面也沒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他沒說錯，沒有慫恿。”
秦風一臉古怪：“就好像……他知道有誰會反復研究他說的話，所以說話儘量做到滴水不漏，卻又能達到目的一樣……”
“就像是被智子監視的面壁者！”宋義頓時明白了秦風的意思：“他們世界和三體世界聯通了吧？不過這是過去，所以他們世界也有類似智子的東西？”
秦風點了點頭：“肯定有，不然白給了那麼多監控的特寫！”】
自己的家中，圖恆宇看著七月飄雪的京城，回想到小時候四季正常的時候，一時間產生了一些時空錯亂感。
而這帶來的，是他又想起了圖丫丫。
默默地拿出筆在落地窗上寫著什麼。
車禍前的那一小段對話不斷在圖恆宇的腦海中回想著，他開始構思起自己的“面壁計劃”。
時間流轉，圖恆宇原本還算整潔的家裡，隨著時間的推進，不斷地變得雜亂起來。
牆上、玻璃上到處都是圖恆宇書寫的公式、計算、程序代碼，。
圖恆宇的努力，被文字符號具現化，堆滿了整個房間。
550W這一目前最強，比當初的550C還要強的計算機，已經準備完畢。
圖恆宇……不打算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