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洛陽是一座雪中的王城,城內城外一片雪白,唯一顏色不一樣的,便是洛水。
大梁初期著名的詩人曹植曾留下一首流傳千載的曠世名作《洛神賦》。
翩若驚鴻,嬌若遊龍,說的就是這條冬日也依舊流淌著的河水。
在洛水的另一邊,三個月前還燈火輝煌的佛教大都白馬寺,現在卻已經冷清的不像話。
除了幾個老僧依舊留著打掃寺院,定期禮佛,只有那恢宏的建築依舊提醒著人們,這裡曾經的輝煌。
司馬庭南遷,佛教便聞風而動,短短一個月,數千白馬寺教眾便齊聚建安,但他們並沒有把這裡當做終點,在東南泉州,一座梁朝時遺留下來而依舊傳承著的名剎:林泉寺,才是他們的目的地。
從建安開始,佛教在東南播下一粒又一粒傳教的種子,慢慢看著他們開枝散葉,現在已經鬱鬱蔥蔥,或南或北,向著泉州或者建安合流。
以至於同在東南的龍虎山,三清山,九華山等道教名山都偃旗息鼓,黯然失色。
在新建的梁朝裡,佛教逐漸佔據了道教曾經在大晉的地位,並且愈發繁盛。
白馬寺就像一株鮮花,待種子成熟,奔向四海,它便衰敗,冷清,被人遺忘。
但真的被人遺忘了嗎?
這一天的白馬寺,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也是僧人模樣,手裡拿的不是缽盂,卻是一根長杵。
有僧人上前詢問他的來意,卻只是一個一心求法的偏遠地區的僧人。
可惜主持**的高僧們都跟隨著司馬庭南遷了,留下的老僧都不會授課,於是來者只能悻悻而歸,或許唯一的收穫便是看了一眼白馬寺的佛殿以及聖僧的住所?
來客帶著遺憾走出了白馬寺的大門,臉上卻不見虔誠的神色,他低頭看著大地,又抬頭看向北邙的方向,他雙眼微眯,嘴裡含糊不清:“女媧?抓我師弟,那我便來會一會你。”
同一時間,北邙的山頂小屋裡,田巧雲的右眼皮微跳,她心神不寧,她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表情嚴肅,看向桌子的對面,說道:“我們要等的人來了。”
目光所至,聖僧端坐在那裡,周身遍佈著複雜的紋絡,整個人都被禁錮著,他緩緩開口:“看來,我果然是棋子,連自己都不知道被人利用了。”
田巧雲輕聲嘆息:“我又何嘗不是呢?總是覺得怪怪的,似乎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聖僧閉眼:“我累了,這裡面水太深。”
田巧雲也閉上雙眸:“這個時候,我還真的羨慕王質呢。”
聖僧咧嘴:“他啊,難得糊塗,非要自以為是,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誰呢。”
田巧雲微笑:“準提來了,你要不要見?”
聖僧搖搖頭:“離開還不算久,可難保天上會發生什麼,三十六個世界的空間通道一直是準提自己在控制,現在他下來了,要麼是分身,要麼,就是有人在幫他,說不好,所以我現在可以和王質去聊聊嗎?”
田巧雲點點頭:“有道理,但你覺得,會是誰在幫他?”
聖僧短暫噤聲,然後長出一口大氣:“有些事情不要逼我,不能說的,我自然不會說,有資格下這盤棋的人就那麼幾個,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與智慧。”
田巧雲雙眼微眯,迷離的眼神說不出的嫵媚,聖僧卻心如止水,沒有絲毫被影響,他站起身,走到屋子的角落,轉動了什麼東西,然後一條密道被開啟,他走了進去,門便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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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巧雲看著聖僧離去,靜靜的發著呆,約莫盞茶功夫,她又回過頭來,看著大門口,那裡白光閃動間,一個人影兀然出現,那是一個長臉男子,額頭很大,雙眉很粗,他手持長杵,衣著寒酸,卻擁有無法遮掩的貴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剛才還在這裡。”
在他的對面,田巧雲收起了嫵媚的魅惑神色,她雙目翻著白眼,冷哼微嗔:“死鬼,來看人家,也不變的好看點。”
門口的長臉男人得意一笑:“我就是故意的,你打我啊!”
田巧雲伸出手,那是請坐的意思,長臉男人緩步走進來,他彎下身子,摸了一下那空蕩的椅子,上面還有聖僧坐過的餘溫。
他站起身來,拄著長杵,坐了下去,緩緩說道:“腰不好,所以還是醜一點保險,不然真刀真槍的上場,我就丟人現眼了。”
田巧雲掩嘴微笑:“喲,怎麼,家裡那只母孔雀把你的腰給騎廢了?”
長臉男人低頭不語,停頓片刻,然後說道:“師弟他還好嗎?”
田巧雲緩緩的伸了個懶腰,她微微一笑:“他是個聰明人,不願意當棋子,所以他才留在這裡。”
長臉男人雙手揉著太陽穴:“釣魚嗎?”
“恩,他不親自做餌,你又怎麼肯下場呢?”田巧雲微微一笑:“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佛教的崛起無人可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長臉男人緩緩搖頭:“你知道的,他也好,你也罷,我允許你們下人間,為的不是看佛道兩教唱戲!”
田巧雲不說話,她在等長臉男人說更多的東西,長臉男人卻不再開口,田巧雲緊追不捨:“所以?你是為了什麼?”
長臉男人似乎在斟酌考慮,又似乎在猶豫到底如何開口,田巧雲耐心的等待著,但長臉男人卻不明言。
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緩緩說道:“三十六重天需要一個正直,善良,包含熱情,不畏懼規則的人,他的名字叫盤古。”
田巧雲微微搖頭:“那孩子就在我們的腳下,我能說的是,他不是他。”
長臉男人在堅持:“他可以是他。”
田巧雲微微搖頭:“他太弱了,他的魂魄至少需要緩慢休養再兩百年,這麼短的時間,你都不願意等嗎?”
長臉男人略帶痛苦,略帶難堪:“這是神戰,兩百年,神界都要過去六個多月,足夠佛教整合完十八重天,再把其餘的世界碾壓數個來回了!”
田巧雲皺眉:“你這是在威脅我?”
長臉男人的沉默足以代表很多東西,他暗自沉吟:“你要知道,現在的局勢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很多世界已經在開戰,我們封鎖消息,但又有幾個人是傻子?”
長臉男人痛苦的搖頭:“新的戰爭已經開始了,如果他不站出來,三十六重天將會在戰火的洗禮下建立新的秩序,無論誰是最後的勝利者,都是對整個世界的傷害!”
田巧雲嘲諷的笑了:“戰爭,來就來吧,反正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死再多的螻蟻,我怕什麼,死多少,我造多少!不要恐嚇我,用戰爭恐嚇我?你怕是沒有吃藥吧!”
長臉男人站起身,他背對著田巧雲,他抑制著心底的憤怒:“我沒有在恐嚇,這是這些天來其它世界正在發生的一切,這不是恐嚇,它,已經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