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王質都不曾清楚一件事,自己這一世的父母是誰?
母親還好些,自己出生後,難產而亡,但父親,卻是真的沒有見到過。
依稀記得那個多嘴八婆的奶孃,她總是說自己是天克之人,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孃親。
或許是真的?
王質不禁想起那個荒誕的夢,夢裡的老頭叫王品道,他收養了自己,於是他死了,以及那個喂了自己七年奶的奶孃,她終於找到機會尋找自己嚮往的自由,卻在出了京城之後不知所蹤,王質有種直覺,奶孃也死了。
後來王質終於覺醒了記憶,他開始理解自己為什麼給身邊的人帶來那麼多的不幸。
他時常自嘲著,或許是上輩子造的殺孽太重?
說起王品道,王質內心有種懷疑,他總是覺得這個人的死有些蹊蹺。
自己曾經向齊養神詢問過,他說王品道是當場死去的,被十大金碟聯手佈下的十絕羅天陣生生耗死,自己的作用也不過是將他引入陣中。
但親歷過十絕羅天磨殺王品道的二叔卻不是這麼說的,他說他們十絕羅天陣將王品道逼入絕境,但真正補刀取命的,卻是一名出賣觀星臺的王品道弟子。
不過自己驗過屍體,王品道確實是死了。
二叔詢問了那名弟子的下落,二叔說,大概還在觀星臺中。
王質心裡有很多疑問,如果王品道沒有死,那麼他之前上演的那一出大戲,是為了什麼?
田巧雲真的是女媧嗎?如果是,她是多會兒開始是的呢?一開始還是那天?
於是他來了,他平生第二次來到觀星臺。
第一次是他出生的時候,他在這裡綻放第一聲嬰兒的啼哭,生命從這裡開始,但直到今天,他才有機會再次走進這個最開始的地方。
結果有些令他喪氣,似乎皇城的蕭條也蔓延到了這裡,曾經燈火通明的觀星閣竟然除了頂樓,再無亮燈之地。
於是王質來到了頂樓。
他不知道這裡的佈置,這裡的機關。
但他曾是最優秀的碟子,於是潛入這裡並不是問題,尤其是當這裡不再那麼戒備森嚴。
他走了進去,裡面只有一個人,當他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也看到了他。
於是雙方就那麼盯著對方,誰也不說話。
終於還是王質先開口了:“深夜前來,略有冒昧,王質見過國師。”
在他的對面,赫然是那個自從將齊大磐送上龍虎就銷聲匿跡,不再顯山漏水的齊養神。
是他的分量不夠嗎?
大晉國師,不管明裡暗裡,都是天下勢力所不能忽視的,除了道藏,這裡最大!
這裡,國師最大。
觀星臺是所有道士的嚮往,這樣的話,自然是有資格說的。
齊養神微微眯眼:“深夜而來,所為何事?”
王質暗自一笑:“無意冒犯,心有惑爾,不知國師能不能解?”
齊養神做了個請的姿勢,將王質請進了門內,這是他才發現,屋裡居然還有人,而那個人,或許就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他面如雷擊,頓時失聲,他深吸了一口氣,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眶流了出來,他聲音哽咽:“你果然沒死,你還在,那為什麼不管我了?”
在他對面的,赫然是上任國師,那個早在五年前就應該死在某個夜晚的王品道。
王質微微恢復了情緒,他擦了擦眼淚,問道:“這些年,你去哪了?”
王品道自從王質出現,就一直微笑著,那是略帶慈祥的笑容,像一個慈父。
他終於開口,略帶愧疚:“這些年苦了你了!”
王質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再次被點燃,他默默閉上眼睛,身體顫抖著,良久,他緩緩開口:“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這麼激動了。”
再睜開眼,他已經恢復正常,目光清明,他看著王品道:“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嗎?”
王品道略微苦澀的嘆了口氣,比起六年前,他此刻更加蒼老,滿頭銀髮熠熠生輝,整個人倒是還很精神。
王品道緩緩點頭,然後他指著北邙的方向:“你要的答案在那裡。”
王質皺眉:“沒有了嗎?”
王品道緩緩開口:“可能你願意聽我嘮叨個故事,但我不知道這到底能不能幫到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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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質低頭,房間還有個座位,他在王品道的示意下坐下,然後安靜的聽著,於是王品道的故事,便開始了。
那時候他已經成為國師二十餘年,人生的白雲蒼狗,沉浮起落都已經看淡,他等待著開隆皇帝的壽終正妻,然後將司馬昭推上帝位,這是早在司馬昭成為太子之初便定下的劇本,有道藏的背後統籌,有觀星臺的全力配合,這件事基本上水到渠成。
然而有一天,驚蟄的一道炸雷在觀星臺炸響。
王品道心有所感,紫氣鴻蒙演卦,卻是卦分兩解。
一者:人祖託世,乾坤新開。
二者:青天已死,黃天當立。
兩個都是了不得的卦象,一處應在京畿,一處卻應在西域。
前者是一名少女,還待字閨中,王品道以最快的速度將她徵至觀星臺,男尊女卑的世界裡,只要錢給到位,這個女兒就此憑空消失,父母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後者鞭長莫及,待王品道派人前往吐蕃王城,得到的訊息卻是活佛轉世,在吐蕃,這種事每百年總會發生一次,因此王品道也只能悻悻而棄。
卦象一解便是王質,他在觀星臺出生,母親因為未經人事而產子,失血過多加心裡恐懼,產下王質便撒手人寰。
因此王質便自此成為了孤兒,王品道為他找了奶孃,安排在王家的密宅裡,等待他長大。
再後來,趙家竟然敢打皇位的主意,齊養神以及北邙被迫捲入其中,於是大家順水推舟,希望揪出那個站在趙家身後的人。
但當司馬仁登基之後,那個人也沒有跳出來,而按照劇本,王品道就此身亡,隱入暗處,他其實是可以進入道藏的,但他卻拒絕了,他要親自去吐蕃看一眼,讖語兩解,自己自然不能只顧其一。
在將王質不動聲色的交給田青禾之後,王品道就此啟程,當他抵達之時,卻已經晚了,那位活佛自吐蕃向北,隴西,草原,一個幼童,卻在一個苦行僧的陪伴下走過山河湖泊,春秋冬夏。
王品道沿著活佛的足跡而行,於是活佛變成了長生天,又變成了聖僧,這是,他也回到了洛陽,塵埃已落定,聖僧也從幕後走向臺前,王品道也終於明白那讖語應在何處,而這時,當他回過頭來,王質卻已經成為了正源法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