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啟元元年發生的故事,有一個叫王質的託世者在信安縣給別人當著養子;有一個叫齊大磐的託世者天天扔著石碾子;有一個小沙彌自稱佛祖轉世,博得京城滿堂彩;有一個趙勾碟子,自此找到了自己的使命;有一個被齊大磐踩著身體上位的失敗者張秉,在雲錦深處閉關,百獸朝之,清風徐來。

這一年,是改元的第一年,大赦天下之後,百姓修養生息,四大家族與皇室一起在為持續五年的夷州戰場留下的爛攤子買單。

這一年,百姓不用繳稅,農業生產熱情高漲,商業發展進入低潮,除了必要的鹽,鐵交易,市面上幾乎見不到其它的東西。

這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轉眼,已經是啟元二年的夏天。

距離王質覺醒已經一年半的光景;齊大磐的碾子也換了第四塊,重量從剛開始的五十斤,加到了現在的九十斤;這一年,張秉模仿百獸有感,創出一套強身健體之法,稱百獸擬形健體功法,簡稱:百獸功;這一年趙勾二爺銷聲匿跡,只有趙乾涼鐵青的臉色以及一張此去東海,不得歸期的紙條;這一年的小光頭依舊很瘦,卻變得白皙起來,白馬寺是他的戰場,佛法傳教在這裡綻放出新的光彩,越來越多的人成為他的信徒。

這些似乎毫無聯絡的事情被趙勾的主人擺在案頭,趙乾涼緊鎖眉頭,不得要領。

良久,他在紙上寫下:王質,八歲,齊大磐,八歲,小沙彌,八歲,張秉,二十二歲……

隨後他口中喃喃:你們三個,誰是人祖呢?

緊接著,他舉起毛筆,在王質的名字上重重的劃了一道:“我趙勾的大爺,我爺爺的爺爺的頭把尖刀,身份可疑,但,應該不是。”

他的目光緊緊盯在了齊大磐三個字上,良久,似乎想起了什麼是,於是低聲問道:“齊養神最近在什麼地方。”

黑暗中不知哪裡跑出來一個帶著面具的碟子:“回報大人,預計今天就到信安郡的地界上了。”說完,便又退了回去,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趙乾涼顯然是習慣了碟子們的神出鬼沒,轉過身去,那裡是一副大晉國的地圖,趙乾涼看著信安郡的方向,皺眉道:“這老東西,鼻子夠靈的。”

信安郡,石室山,一個風塵僕僕的旅人在黃昏時刻進了城,叩響了田青禾家的大門。

田青禾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氣,將老人請進了院子。

田夫人應聲走了出來,卻得知是個投宿的路人,於是又返身回去,多準備一個人的飯菜。

一邊則招呼著正在讀書的田洛陽,喊他收拾一下屋子,今晚他和那老人一起睡。

王質輕聲答應,收拾好了房間,便走到了正在下棋的田青禾與老人面前。

放下了兩盞清茶,一杯給了田青禾,另一杯卻自己一飲而盡。

然後對著正在準備落子的老人說道:“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他不知道的是,老人進門的第一時間,田青禾也說過同樣的話,但老人卻清爽的笑道:“我就是個投宿的老人,什麼都不會做的。”

田青禾不為所動之時,老人卻一把抓住了田青禾的手,一股暖流沿著老人的手進入田青禾的身體,那被趙勾二爺給打碎的天人合一的境界,竟然又不動聲色的變了回來。

一瞬間,田青禾感受到了更多的東西,所以,他把老人帶進了院子。

老人卻主動要求要和田青禾下棋。

兩個人相視無言,直到田洛陽的出現,打破了空氣的寧靜。

“我們這裡不歡迎你。”王質的聲音稚嫩,卻堅定。

老人卻淡定的將那枚棋子敲在了棋盤上,捋了捋鬍鬚,並不說話。

田青禾適時發聲,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苦澀:“這位,是現在的國師。”

王質的雙眼瞬間瞳孔豎立,他微微的挑眉,帶有一絲輕佻的笑道:“呦,尊駕到此,蓬蓽生輝啊!”

緊接著他沉下臉,看著老人:“來此有何貴幹啊!若是找那句讖語的答案,我就在這裡了。”

聲音堅定,彷彿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旁的田青禾卻很是震動,他知道,王質之所以表現的這麼直接,是在保護田家一口人。

兩個人已經冷戰了一年的光景,但終究,王質心裡是有這個家的,他依舊是那個被自己撿回來的孤兒啊!

田青禾心底一熱,臉上卻火辣辣的,自己作為王品道的弟子,現在殺死他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什麼也不敢做。甚至還不如這個被自己撿回來的孩子。

羞愧與難以啟齒的複雜情感焦灼著田青禾的心,於是他保持著沉默,卻時刻準備著做那擋車的螳臂,為這個家做些什麼。

齊養神等待著田青禾落子,卻發現他已經沒有了下棋的心思,只能苦笑一聲,然後看著王質,仔細打量著他。

齊養神略微有些感慨道:“說起來,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吧!”

王質不為所動,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說。

於是齊養神自顧自的笑笑,自嘲般的化解了無人搭話的尷尬,繼續說道:“不要對我有那麼大的意見,如果品道兄他不想死,我這三腳貓的功夫,收拾不了他。”

然後齊養神嘆了口氣:“現在看來,他確實很成功啊,人雖已逝,卻換來了一個甘願埋沒才華也要保證所託之人安全的田青禾,還有你這個被他養大的孩子的忠心。”

對於自己和田青禾是怎麼認識的,王質自然比齊養神要清楚很多,於是他看著齊養神的表情越來越嘲諷。

於是他挑挑眉,示意齊養神繼續說下去。

齊養神倒也給他面子,沉吟一聲,道:“你可能覺得我說的很沒有道理,畢竟,你是在麗景門下被田青禾撿到的,但我卻敢保證,這是王品道的安排。”

彷彿知道王質心裡在想什麼,齊養神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說道:“要是說起把弄人心,我不如他。所以我很佩服他。”

王質聽到這裡,終於是將信將疑。於是果斷的轉移話題:“你的來意。”

齊養神不含糊,飛快的回答:“看一看你。”

“為什麼。”

“好奇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你不是已經在龍虎山有了個玩碾子的齊大磐?”

“哈哈,訊息傳到這裡了都?不錯,但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那抱歉,我也不是。”

“不,你是。”

“我是趙勾失蹤一百四十一年的金牌碟子,趙質。”王質眯眼,看著面前的齊養神,略帶嘲諷的說:“要我給你講個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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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養神的表情終於沒有那麼淡然了,他閉目推算,驚訝的睜開了眼睛,強壓下心頭的震驚,站起身來,對著田青禾作揖道:“告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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