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師父……您對我們,真的是太好了。”

李清泉和李麗質聽完他這番話,鼻子都是有些酸酸的。

李麗質雙目一紅,又是往他懷裡蹭了蹭。

“行啦,為師不對你們好,誰對你們好?”

徐風雷輕輕拍了拍李麗質的肩膀,笑道,

“都多大啦?還往師父懷裡鑽……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啊?”

“起來起來,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李麗質吐了吐舌,這才跳下了椅子。

“嘶——”

她這一轉身,衣服摩擦到了背後的傷口,頓時給她疼的齜牙咧嘴。

“我去給麗質弄點跌打損傷的藥膏來……”

李清泉有些心疼,正欲起身,卻是被徐風雷給攔了下來。

“別去。”

他澹然道,

“還要靠著這傷勢,去過她父皇母後那關呢。”

“師父罰了,爹孃就不會再罰了。”

“走吧小哭包,待會兒該怎麼做才能安然無恙,不用為師教你吧?”

李麗質眨了眨眼。

“徒兒明白!”

李清泉微微有些愕然,轉瞬才反應過來!

好傢伙,師父連這點都算計到了!剛才那一頓打,完全是苦肉計啊!

“清泉,你也早些休息,不要太過於勞累了。”

徐風雷牽著李麗質的手,叮囑道,

“你這丫頭,工作起來就成了狂人,這可不行,別熬夜。”

“你瞧瞧你這臉,都暗黃了,這哪裡是一個花季少女該有的模樣呀?”

“工作是幹不完的,合理的分配工作時間和休息時間,才能獲得更高的效率。”

李清泉一怔,點了點頭。

“是,師父。”

她拱手道,

“徒兒謹記。”

徐風雷嗯了一聲,領著李麗質離開了風雷錢莊。

李清泉望著他倆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的暗黃啦?”

她掏出一面小巧的銅鏡來,看了又看。

可惜……銅鏡本身就是黃的,只能看出她的臉,卻看不出她此時的氣色。

“師父說是,那肯定是了啦……”

李清泉噘了噘嘴,迅速放好銅鏡,朝著店內還在工作的賬房先生們招呼道,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回去休息!剛才老闆發話了,讓咱們不要熬夜!”

……

太極宮,皇后寢宮。

“你這死丫頭!”

長孫無垢一把擰住了李麗質的耳朵,咬牙切齒的道,

“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有多擔心你!”

“我打你,打死你個小沒良心的!”

啪!

她一掌落下,拍在了李麗質的肩膀上。

“唔——”

李麗質悶哼一聲,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幹嘛?裝什麼可憐?”

長孫無垢豎眉道,

“我還沒開始打你呢!你就痛了?”

“我告訴你!今天誰勸也不行!是我平日裡太嬌慣你了,以至於你現在這副樣子!”

“我……我必須要家法伺候!”

“來啊!取藤條來!”

她是真的氣壞了,這一頓,她非要揍李麗質不可!

這一幕,徐風雷和李世民看在眼裡,只能是相視一眼,默默無言。

原本李二也是很生氣的。

但看觀音婢都氣成這個樣子了,都要上藤條打了,他卻忽然有點心疼起女兒來了……

“嗚嗚嗚……”

“母後,孩兒知道錯了!孩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孩兒不是裝疼,孩兒是真疼……您……您看……”

李麗質哭哭啼啼的,朝著長孫無垢露出了背上鮮紅的傷痕,模樣無比的委屈。

啪嗒。

當長孫無垢看到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時,整個人都愣住了,手裡剛剛取來的藤條也是掉落在了地方。

“這……這誰打的?誰打的?!”

她勐地上前抱住了女兒,一邊迅速檢視她的傷口,一邊焦急忙慌的道,

“麗質,誰欺負你了?疼不疼?”

“跟母后說……母后殺了他,殺了他!

唰!

霎時間,一向柔弱的長孫無垢身上爆發出了一股子驚人的殺意,嚇得徐風雷都後退了半步!

親孃嘞!這誰頂得住啊?

皇后現在就是一副‘誰敢傷我女兒,我便取他狗命’的架勢!

“母后你別生氣……”

李麗質也是有些被嚇到了,連忙小聲道,

“不是有人欺負孩兒,孩兒一直都在姐姐那邊……”

“是師父罰的孩兒,孩兒不辭而別,離家出走,師父說這傷透了母后的心,也讓您擔心到了極點,所以該罰!”

“孩兒也覺得孩兒該罰……”

長孫無垢微微一愣,那股子殺氣這才收斂了回去。

“你師父打的?”

她勐地看向徐風雷!

徐風雷:“……”

“皇后娘娘啊……這,教不嚴,師之過。麗質做出如此過分的事情來,是應該懲罰一下的……”

被皇后這麼盯著,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心虛道,

“我總共也沒打她幾下,就是讓她漲漲記性而已……”

長孫無垢瞪眼道:

“打了幾下?!”

“……四,四五下吧。”徐風雷摸了摸鼻子,訕訕道。

“四五下……打成這個樣子!”

長孫無垢豎眉道,

“你怎麼忍心的?啊?”

“這孩子打壞了,你賠啊?啊?”

“我們麗質細皮嫩肉的,那都還是姑娘家!你要是這幾下讓她留了疤痕,該怎麼得了,啊?”

“我真是……你這個師父真的是太狠心了!”

徐風雷:“¥%……*@##¥”

不是……您剛才不是也抄起藤條要打來著嗎?

我那只是掃帚柄而已,看上去唬人,可真要打人,絕對是藤條打起來更痛,傷害更高啊!

現在反倒說我狠心……

這當母親的,真是不講理啊!

“這,我……哎!”

徐風雷百口莫辯,無奈道,

“好吧好吧,是我錯了,我太狠心了。”

“以後絕對不會這樣了……皇后娘娘您消消氣。”

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跟長孫無垢講道理,越講她越氣!

乖乖認慫才是上策!

果然,聽到他的這番認錯之語,長孫無垢的神色也是稍稍緩和了幾分。

“還想有以後?你要是懲罰承乾和青雀他們,給他們打的皮開肉綻,我都沒有意見!”

長孫無垢沒好氣的道,

“因為他們是男孩子,男孩子皮實,可以折騰。”

“但麗質是女孩子啊!細皮嫩肉的女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過分?”

“真是……心疼死我了!”

她再度檢視女兒背後的那幾條血痕。

雖然只是淺淺的幾條,但看在她眼裡,卻像是受了酷刑一般!

眼裡的疼惜,都快溢位來了!

“是是是……”

“我錯了,我太錯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動她一個手指頭。”

徐風雷再度認慫道歉。

“去,傳太醫。”

長孫無垢沒有理他,牽著李麗質的手進了寢宮裡,輕聲道,

“丫頭,母後待會兒給你上藥。”

“你今天就睡在母后這裡了,好不好?”

李麗質連連點頭。

“好耶!最喜歡跟母后一起睡覺啦!”

她高興的差點蹦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亂動……”

長孫無垢帶著她邁過門檻,小心翼翼的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道,

“疼不疼?疼了喊……母後儘量輕柔一點……”

李麗質點了點頭,而後朝著徐風雷這邊一瞧,吐了吐舌。

輕鬆過關咯!

徐風雷無奈一笑。

你是輕鬆了,這壓力全都給到我身上來了!被一頓好罵!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

院裡只剩下兩個大男人,在那裡吹夜風。

李世民下意識的從懷裡抽出兩根煙來,遞給徐風雷一根。

“噢……你戒了。”

李二忽的反應了過來,將捲菸收回。

“唉……偶爾來一根也沒什麼,不算破戒。”

徐風雷接過那根煙,澹笑道,

“就當是陪您一根吧。”

“來,借個火。”

嗤啦。

火摺子點燃兩根煙,兩人深吸一口,又緩緩吐出。

“你小子,還真下得去手。”

李世民啐道,

“朕剛才也很生氣,但要朕打下去,還真不捨得。”

“這丫頭,嬌嬌嫩嫩的,怎麼捨得喔!”

徐風雷乾咳一聲。

“皇后娘娘剛才不是要打嗎?我象徵性的打了她兩下,總比她用藤條抽要好。”

他有些尷尬的道,

“這……陛下,您該不會也要怪我吧?”

李世民搖了搖頭。

“倒不怪你,其實你做得對。”

李二道,

“你這麼一打,朕和觀音婢都光顧著心疼麗質了,哪裡還有半點生氣?連言語的教訓都不捨得了。”

“……嗯,你提前想好的苦肉計?”

徐風雷嘿然一笑,抽了一口煙,不置可否。

“說實在的,這次鬧了一場,其實回想起來,朕反而還有點高興。”

李世民也不再深究,轉開話題道,

“一直想讓輔機當宰輔,觀音婢不同意。”

“這回,她倒是妥協了,這是一件好事……朕當初的諾言總算是可以兌現了,輔機也可以在正確的位置上大展宏圖了!”

“麗質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這是三贏啊!”

徐風雷一笑。

“確實是三贏,所謂秦始皇邁入章臺宮——贏到家了!”

他打趣道。

李世民:“???”

“你這都什麼破歇後語?奇怪的很。”

李二啐了一聲,而後道,

“轉眼……又要過年了。”

“貞觀六年,朕執政的第六個年頭了,回想這些年……朕幹得好像還可以?”

“你覺得呢?”

這是做年終總結?

“那是相當的可以。”

徐風雷豎起大拇指,讚道,

“內修文治,外展武功!”

“您的文治武功,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千古一帝!當然啦,只要您晚年不昏聵,不做出荒唐的事情來就行。”

李世民愕然。

“什麼荒唐事?朕不覺得自己會做荒唐事。”

他疑惑道,

“你既然說到了……舉幾個例子?朕也好防範防範。”

徐風雷想都不想,張開就來:

“比如更換儲君,寵信別的皇子,以至於兄弟反目,最終互為寇仇。”

“又比如迷戀長生,尋找長生不死的藥物,又或者篤信異域的裝神弄鬼之人,畢竟外來的和尚好唸經嘛……”

“再比如晚年親信宦官啊、獨寵姬妾啊之類的……”

“這些事情都能讓您的風評下降,要是全乾了,說不定會從千古一帝跌落為昏聵暴君也說不定。”

後世有句戲言。

要是唐玄宗早死個三十年,那他就是古往今來最牛逼的皇帝!什麼千古一帝都得靠邊站!

可惜,他命太久了!

於是就成了有名的昏君……

“你說的這些,朕都不會做的。”

李世民果斷搖了搖頭,堅定的道,

“儲君就是承乾,朕絕對不可能更改!更不可能給別的皇子許諾!”

“而長生……三皇五帝都死了,這世上又有誰能不死?反正朕是不信的,惟願身體健康就好了。”

“至於宦官、寵妾什麼的,那是更加不可能了!”

徐風雷聞言,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李世民。

“真的?”

他問道。

“自然是真的!”

李世民眉頭一皺,有種被冒犯的感覺,不悅道,

“怎麼你不信?”

“我信,我信,我肯定信啊……”徐風雷笑了起來,道,“若陛下能如此,那未來史書之上,您的名字一定會無比的光輝,遠比歷朝歷代任何皇帝,都要更加閃耀!”

李世民神色這才緩和。

“朕有信心做好……只是那玄武門之事……”

他低聲道,

“朕已經命史官修史了,但這一段事,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你說……要不要隱晦一些?又或者是乾脆隱去?”

徐風雷搖了搖頭。

“肯定不能隱去啊!咱大唐的史官還是有風骨的好吧!”

他訝然道,

“再說了,您以為天下老百姓都是傻子啊!正史若是含湖其辭,那野史一定會如野草般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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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您‘謀朝篡位’的行為,將編纂成各種傳說,廣為流傳……”

“您要是喜歡被編排,那就隱去吧!”

李世民心裡一咯噔,只覺得身上一陣惡寒。

“那……那還是光明正大的寫出來吧!朕也不怕別人口誅筆伐!說什麼謀朝篡位!”

他一咬牙,正色道,

“朕只要證明一件事!朕上位,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優秀,這是歷史的正確選擇!”

“這,便夠了!”

“……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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