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這樣,你們為啥要恩將仇報?”

徐風雷黑著臉道。

兩兄弟:“???”

“部尊,這……哪來的恩將仇報啊?”

閻立本瞪大了眼睛。

“對啊!從何說起哇?我與立本在工部絕對是兢兢業業……”

閻立德慌忙解釋道。

“哼,這些這些,還有這些……”

徐風雷指著地上的一摞書,冷哼道,

“全都是給我添堵來了!那麼多卷宗,你們想累死我啊?”

“能不能跟人家襄城公主學學,同樣是做事,她就能自己拿主意自己搞定業務,要是事事彙總,時時稟報,那我要你們幹啥?”

“真是……淨添亂子!”

兄弟倆被好一頓訓,默默相視一眼,皆是有些委屈。

“可部尊,這匯報工作也是朝廷的規章制度,屬下也只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而已啊……”

閻立德弱弱的道。

啪。

徐風雷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之上。

“朝廷的制度是叫你們彙報,不是叫你們用卷宗淹死我。”

他沒好氣的道,

“少拿這點屁事來煩我,把重要的事情口頭彙報一下就可以了。”

“城南那一片,學院建設的怎麼樣了?”

工部的瑣事,徐風雷那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

今天哪裡修橋啦,明天哪裡補路啦,後天皇宮需要修繕啦。

這些重要嗎?

對徐風雷而言,工部真正重要的差事只有一項——那就是修建學院。

“回部尊,已有較大進展。”

閻立德神色一凜,拱手彙報道,

“這兩年,不但有錢莊的資金支援,朝廷對學院專案的支援力度也越來越大,每年的撥款都在增加。”

“陛下屢次提及,要優先把大唐醫學院建造出來,早日投入使用。”

徐風雷哈哈一笑。

這李二是看到自家皇宮裡養的太醫都是飯桶,有些急眼了。

“此外,朝中不少大臣也很關心學院建設的進度,特別是長孫相公、房相公他們,時常詢問。”

閻立本接話道,

“有朝廷的支援,進展自然迅速。”

“如今,城南所規劃之地,場地已經完全清空,地基也差不多打好了。”

“按照陛下的意思,優先建造醫學院,其次蒙學院,這兩座學院已有雛形。”

“至於部尊所要求的工學院、農學院等,排在後面一些,暫未動工。”

徐風雷聽完彙報,露出了滿意之色。

“不錯,不錯,進展神速嘛。”

他誇讚了一句,而後囑咐道,

“醫學和蒙學,的確是重點,你們要隨時盯進度,不可懈怠。”

“在明年開春之前,我要你們交付兩院!”

“怎麼樣,能做到嗎?”

兩兄弟面面相覷。

“這……只剩下半年多的時間了。”

閻立德有些犯難的道,

“部尊,恐怕有些難度啊。”

徐風雷拍了拍手,站起身來。

“有難度,才有挑戰。”

他望著兩人,頷首道,

“人手不夠就添人手,工期太緊就日夜趕工!”

“當年隋煬帝大運河都能硬生生鑿出來,那會兒還用的是徭役,把老百姓當苦力使,不給錢不管飯的!”

“我這裡,管飯還給錢,加班還給加班費!”

“半年交付兩座學院……很難嗎?”

“……部尊教誨的是,屬下遵命。”兩兄弟一咬牙一跺腳,應承了下來。

大不了連休沐日都不要了,每天996……不,007!

“嗯。”

徐風雷這才咧嘴一笑,道,

“你們辦事,我放心。”

明年開春兩座學院交付,看來今年秋天就可以開始招募了。

招募官家的、民間的郎中和蒙童。

不過,院長的選擇卻是個難題。

醫學院倒是好辦,直接上孫思邈擔任就行,但這蒙學院的院長,該由誰來擔任?

孔穎達、虞世南、李綱……

一位位大學究的名字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又瞬間幻滅。

這些人都和他的教學理念不合,不能出任院長。

“馬周或許可以……但他資歷不夠。”

徐風雷低吟了片刻,輕嘆道,

“看來,只能我自己先支撐一陣了。”

要說別的,他的確不擅長,頂多當個領路人。

但教育這一塊,他是專業的!

如李清泉、李承乾等幾個,那都是優秀成果哇!

半本易經啟蒙童,那可不是吹的!

“部尊,屬下還有幾件事情彙報。”

閻立德沉聲道,

“今年以來,我大唐還算風調雨順,並未出現較大的災害,往年頻發的旱災、蝗災、洪澇也不曾發生。”

“屬下以為,今年不發生,不代表未來上天就不會降災,特別是洪澇……黃河、淮河時常氾濫,前幾年都是苦了百姓,勉強捱了過去,今年是否應該加築堤壩,以防來年水患。”

徐風雷神色一凜。

“水利是個大問題,也是個大工程。”

他沉吟道,

“治水,一昧的堵或者疏都不佳,往往需要堵疏並用,如李冰父子所建造的都江堰那般,將洶湧的岷江水化作了母親河,灌既滋潤了成都平原。”

“鞏固堤壩的思路是對的,但鞏固哪裡,疏通哪裡,這就很有講究了。”

“我對於水利不甚了解,你們若有良策,亦或是認識治水能人,皆可獻上來,我到時候一併上書陛下,共同商議。”

徐風雷向來信奉“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這句話,對於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他絕不胡亂發號施令。

治水,動輒便影響到成千上萬百姓的身家性命。

國之大事,馬虎不得!

“是。”

閻立德應了一聲,又道,

“還有,陛下寢宮較為潮溼,夏日難耐溼熱,陛下雖未明言,但已屢次暗示臣下……屬下以為,是否應該選擇一高處宮殿,裝潢一番,作為陛下新的寢宮?”

“還有,天下行宮眾多,多數是隋煬帝當年所修,如今已經灰敗,陛下有意重修幾座行宮,將來可作避暑消遣之用,部尊,您以為……”

“還有……”

嗡嗡嗡。

嗡嗡嗡。

閻立德滔滔不絕,徐風雷只覺得耳邊有兩百只蒼蠅在飛!

他啥都聽不見,只覺得嗡嗡嗡,嗡嗡嗡!

好煩!想擠破這只蒼蠅的肚皮把它的腸子拉出來,再用它的腸子勒住它的脖子用力一拉!

譁——整個世界清淨了。

唰!

閻立德停止了說話。

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從部尊的目中迸發出來,讓他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話語。

好似再講下去,自己就要捱上兩個大逼兜!

就在徐風雷緩緩握拳的這一刻,一陣腳步聲傳來。

“見過太師。”

傳話太監拂塵一甩,躬身行禮道,

“陛下請您過去。”

徐風雷眼睛一亮,拳頭一鬆。

“好,好,我這便去。”

他迅速應了下來,旋即便朝著閻氏兄弟二人揮手道,

“你倆機靈點,有事兒自己拿主意就行!”

“走了!”

說罷,徐風雷的手已是戳上了傳話太監的腰,示意他快走。

只幾個眨眼時間,他已是出了工部大堂,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呆立原地的兄弟二人。

“兄長,部尊他又跑了。”

閻立本喃喃道。

“嗯。”

閻立德應了一聲,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顯然已是習慣了。

“您說……他下回什麼時候還會來?”

閻立本又問。

閻立德冷笑一聲。

“呵,還想有下回?”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一臉無奈的道,

“老弟呀,你還是太年輕啦……”

……

皇后寢宮。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那一桌子菜叫近侍熱了熱,帝后二人又吃了起來。

“這湯不錯,很鮮。”

“嗯我嚐嚐……”

兩人聊著天,卻見一道身影已是躥了進來。

“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

徐風雷行了個禮,望著這一桌子的菜,不禁眼前一亮,搓了搓手。

“很豐盛哇!臣剛好沒吃……這不巧了麼這不是?”

“陛下,臣可否坐下嚐嚐御膳?”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

“你坐下便是,朕又不好攆你走。”

長孫無垢亦是招呼道:

“坐吧聽明,多一副碗快的事兒。”

“來啊,為太師添飯。”

唰。

近侍麻熘的取來碗快,為徐風雷添上滿滿一碗白飯。

“嘿嘿,多謝陛下娘娘。”

徐風雷嘿然一笑,抄起快子便夾肉。

一塊肥厚的紅燒肉送進嘴裡,那叫一個唇齒留香。

“香!香啊!”

他大贊道,

“這紅燒肉做的,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騷味兒!”

“御膳房的手藝是越來越可以了……這怎麼弄的?”

豬肉要弄的沒有騷味,必須要從小閹割去勢,否則無論生養的多好,那一股子重重的騷氣都會揮之不去,再怎麼用重料調味都沒用,極其難吃。

這也是為什麼古人多吃羊肉牛肉,而不是豬肉的原因。

因為在揭開這層奧秘之前,豬是真的難吃!

“你管它怎麼做的?吃你的不就完了。”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道。

他還生氣鬱悶呢。

都怪徐風雷把清泉教的那麼好,教成了那麼個女強人。

如今給他出難題了!

“回太師,這道紅燒肉,是用天閹的豬做的。”

身後近侍解釋道,

“豬肉本騷,但奇怪的是,若天生殘疾無勢的生豬,那肉吃起來卻沒有絲毫的騷味,反而甘美。”

“這樣的豬肉烹調簡易,容易入味,乃是肉中上品,非尋常肉類可比擬。”

徐風雷愕然。

好傢伙。

原來這頭豬,還是萬中無一的天閹啊!

“這樣的豬,世上都沒有幾頭吧?”

他忍不住問道。

近侍一笑。

“的確稀少,但總歸還是有的。”

他道,

“只要是陛下想吃的東西,縱然是龍肝鳳髓也得弄來,又何況是一頭天閹的豬呢?”

徐風雷撇了撇嘴。

或許,這就是當皇帝的美妙之處吧。

同樣的東西,後世之人可以輕鬆享受,但古人卻無法獲得。

然而皇帝可以。

他可以耗費無數的人力去精挑細選,去尋,最終獲得這一口美食,與後世之人相同的美食。

大費周章?

不不,封建時代,最不缺的就是人力。

“既然天閹的豬沒有騷味,那為什麼不嘗試把剛出生的豬崽閹了試試,看它的肉會不會好吃呢?”

徐風雷歪頭問道。

近侍一愣。

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

李世民送進嘴裡一塊肥瘦相間的豬五花,亦是抬頭。

“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那玩意兒上?”

他主動問道。

徐風雷點了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不然呢?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他攤手道,

“由一頭特異的豬,便可發現豬肉發騷的根本原因。”

“這個時候,咱就可以大膽假設,小心論證……”

“說人話。”長孫無垢啐道。

“咳……反正去試試就知道了。”

徐風雷扒拉了一口菜,含湖道,

“只要閹割乾淨,肉就不會有騷氣,哪怕閹割的不乾淨,騷味兒也會減少很多。”

“這世上很多道理都很淺顯,只要稍稍動下腦筋,實踐一下就可以想明白,可大家卻都不願意去想,便也永遠無法掌握。”

李世民頷首。

“聽到了?”

他看向近侍,吩咐道,

“給御膳房下令,按照太師的指示去做,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說!”

這一口紅燒肉,可是他的心頭好,平時都捨不得多吃,因為天閹的豬極好,即便是皇帝想吃,都得費勁去尋。

要是這法子有用,那豈不是可以紅燒肉自由啦?

“遵旨。”

近侍迅速退下,朝著御膳房跑去。

而李世民,也在此時起身,擦了擦嘴巴,徑自走到了徐風雷的背後,將他所背的那把天子劍抽出。

察。

劍刃摩過劍鞘,發出一聲刺耳的嗡鳴。

“聽明啊,你都不保養朕的佩劍的麼?”

李世民皺眉數落道,

“劍要擦油,擦油!你懂不懂?”

“不然就鏽了鈍了,到時候就得磨,那樣會把劍鋒磨壞的。”

徐風雷夾了兩快子菜,塞進了嘴裡。

“我都沒怎麼用,這天子劍嘛……基本上就是個擺設。”

他應道,

“劍刃怎麼保養,我個文臣也不懂……反正現在物歸原主了,請陛下自己保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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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一瞪眼。

曾!

他抽出劍刃,又將其放了進去,旋即又再度抽出。

曾!曾!曾!

劍芒亂閃,閃的長孫無垢用手遮住了眼睛。

“聽,現在聲音是不是清脆許多了?”

李世民將天子劍收歸鞘中,哼道,

“不保養也可,多抽拔幾下,這劍鞘乃是特製,亦有磨劍之功效。”

“拿去。”

啪!

那柄天子劍,被李二拍在了桌上,就在徐風雷身旁。

“啊?”

徐風雷抬頭,神色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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