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是那個張五金出的手?”

“張五金自己說的。”宋九說著又補充一句:“內線說,都不知道張五金怎麼出去的,只知道他突然從外面回來,然後說殺了齊大腦袋兩個,我打電話去問,他們確實都死了。”

說到這裡,宋九眼中也有驚恐之色:“應該是那個張五金出的手,不會錯了,海爺,這人竟然是個真正的高手,你看--。”

宋文海坐在床頭,臉色有些呆怔,最初聽到張五金放出狂言,說他如果殺了趙黑土,張五金就要殺了他報仇的話,他只覺得非常好笑,什麼時代了,功夫有屁用啊。

但在這一刻,他心中卻感到了一種深切的寒意。

張五金居然在一夜之間,連殺了齊大腦袋和朱公公,而且沒有用槍,就是用的功夫。

如果張五金不是去剌殺齊大腦袋或者朱公公,而是直接來剌殺他呢?雖然他平時的防護比齊大腦袋他們要嚴,但也嚴不太多,因為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盤啊。

宋文海的宅子,在斬西堂的最中心的位置,也就是七馬的中心,往日他總覺得,有七馬防護,他是很安全的,所以平時一般出外,只要在斬西堂的地盤內,他也就是帶三四個人而已。

即便在宅子內部,雖然前後住著近兩百心腹手下,但平時巡邏警戒的,也不過就是門口幾個人,斬西堂只是黑幫,不是軍閥,更不是政要,有兩個人值夜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難道晚上還搞十幾二十幾人來警戒,還搞點兒口令什麼的?那不扯蛋嗎。

以張五金剌殺齊大腦袋朱公公表現出的身手,這樣的防護,能防住他嗎,肯定不行。

“海爺,海爺。”

見宋文海出神,宋九叫了兩聲,宋文海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才記起自己還光著呢,忙扯過衣服披上,本來在床角掩泣的五姨太,忙又來幫他穿衣。

五姨太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睡袍,先前給打了一巴掌,一側的帶子也滑下去了,她也顧不得掩上,宋九不自禁的瞟了一眼。

外面的女人,宋文海玩厭了,會賞給宋九玩,看著宋九玩,他心中會有一種另類的剌激,甚至會重新上馬一起玩。

但家裡幾個姨太太,沒給宋九玩過,這五姨太身材嬌小,卻前突後翹,極為豐滿,也不知怎麼長的,真就象發起來的麵糰一樣,每次看到,宋九都垂讒欲滴,不過也只敢暗落口水而已。

宋文海讓五姨太幫著穿衣,到是清醒了一些,他其實看到了宋九偷看五姨太的眼光,不過他不以為意,道:“你有什麼看法。”

“這個張五金太危險,留他不得。”

宋九衝口而出。

“我的想法是,立刻調集其他所有人馬,把白馬圍起來,然後不管不顧往裡攻,活的不要,只要死的。”他說著一握拳頭:“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我就不信他打不死。”

“連夜誅殺?”宋文海帶著一點疑問。

“是。”宋九斷然點頭:“連夜誅殺,這人太危險了,實實留他不得。”

宋九為人,殘虐而膽小,對於可能的威脅,他惟一的想法就是,掐滅在萌芽狀態。

但宋文海白手創立斬西堂,頗有點兒梟雄之性,先也有點動心,但想了一想,卻改變了主意,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意,道:“你去跟小黑說,白馬去薩利送一趟貨,將功贖罪,我就饒過他,不過他自己不能去,讓白馬的人去。”

“海爺。”宋九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去薩利,飛雷鎮過不去啊。”

“就是讓他們去趟雷啊。”

宋九腦中一轉,有些明白了,但臉上卻裝出更糊塗的樣子:“海爺,你的意思是。”

看他一臉迷惑的樣子,宋文海得意了,不管宋九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這個樣子,讓他開心,這也是他最寵信宋九的原因,宋九總讓他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薩利這條線,我們一直走不通,那張五金不是厲害嗎?就讓他走趟雷。”宋文海說著陰笑:“成了,我們就多一條線,每年至少多四成的利,不成,把張五金炸死了,外人也不能說什麼,你明白了沒有?”

宋九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明白了,高,海爺,你這一招,確實是高,我的領悟,這一招,又可以分為兩個半招,前半招,借刀殺人,看張五金死是不死,如果不死,那就是後半招,順水推舟,只是小黑哥將功補過而已,順勢就可放了小黑,他還會感激你,其他幾馬也會讚頌海爺念舊情,一舉兩得,高啊,實在是高啊。”

他馬屁狂送,宋文海哈哈大笑。

宋九眼珠子一轉,道:“只怕小黑不會答應吧。”

“不不不。”宋文海搖頭:“平時他不會答應,但這次他會答應的。”

他說著又笑,點了點宋九:“你啊,平時鬼主意不少,揣摸人心其實不行,小黑那個人,外表豪爽,內裡其實婆婆媽媽的,東也捨不得,西也捨不得,你去跟他說,張五金殺了齊大腦袋跟朱公公,我怒了,要調集所有人手,剿殺白馬,你看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他絕對捨不得他那一攤子罈罈罐罐。”

張五金那邊正在狂歡,就接到了趙黑土的電話,聽說運一批貨去薩利,包三虎直跳起來:“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一定又是那個宋九冒的壞水。”

其他人也都議論紛紛,怒形於色。

張五金不知道這裡面的根由,問包二虎:“怎麼回事?薩利去不得嗎?”

“去薩利,要經過飛雷鎮。”包二虎臉上現出惱恨又無奈的神色,給張五金解釋了眾人憤怒的原因。

科雷曼只是個港口城市,它的繁華,靠的是經濟向內陸的幅射,又主要走的南北兩條線。

北線往墨西哥城那邊去,張五金他們那天來,也就是那條線,南線則是往薩利那邊去,南線更便利,且科雷曼是薩利下面的一個市,經濟上也有著自然的聯絡,薩利往南,更有著廣闊的內陸空間,寵大的人口,巨大的市場。

斬西堂的主業,是走私和販毒,販毒主走北線,因為墨西哥的主要毒品市場,其實是更北面的美國,毒品往北,自然更好銷。

走私則主打南線,相對來說,南面貧窮人口更多,走私貨便宜,也更有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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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去薩利,要經過飛雷鎮,飛雷鎮上,盤據著一個飛雷幫,有兩千多人,因為卡著南去的公路,飛雷幫什麼都不要做,也吃得腦滿腸肥,有錢,裝備就好,實力強橫。

本來這些都跟斬西堂無關,要命的是,飛雷幫的老大彼特亞奇是個白人種族主義份子,對其他人種看不慣,尤其不喜歡華人,而斬西堂是華人幫派,這下好了,彼特亞奇公開放話,不許斬西堂透過,無論是人還是貨。

宋文海試過幾次,哪怕不用斬西堂的人押運,就是僱的白人貨車司機,甚或就委託給其他公司,這樣都不行。

當然,這裡面也有內鬼,科雷曼可是有三個幫派呢,工人幫和蠍子幫,同樣看斬西堂不慣,只是吃不下而已,但斬西堂想做點什麼事,卻也瞞不過他們,所以只要是斬西堂的貨,他們一定會通知彼特亞奇。

宋文海吃了幾次虧,毫無辦法,只好放棄南線,專做北線,這樣一來,斬西堂的收益,至少降低四成以上,這還只是薩利,若是開拓了薩利往南的市場,說六成也不為過。

宋文海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很想獨霸科雷曼,甚至夢想過把斬西堂打造成墨西哥第一幫派,但做大幫派不能靠喊,要有錢才行,沒有錢,一切都是空想。

打通飛雷鎮,斬西堂實力至少可以上升一倍,打不通,就只能勉強窩在科雷曼,趴在城西。

可以說,飛雷鎮,是卡在宋文海咽喉上的一根剌。

現在,宋文海卻要白馬去撥掉它。

集斬西堂一幫之力,也不敢去硬闖飛雷鎮,白馬這一百多個人,夠幹什麼的,不是送死嗎?

趙黑土難道不知道這一點,他肯定知道,他即然知道,為什麼還要打這個電話?

雖然他只說了兩句就掛了,但包二虎一解釋一分晰,張五金也明白了。

他剌殺了齊大腦袋和朱公公,固然震攝了黑馬花馬,卻也惹怒了宋文海。

闖飛雷鎮,就是宋文海的條件,去,不管成不成,宋文海至少不會對白馬動手,不去,那麼宋文海肯定威脅過趙黑土,立刻就要對白馬大開殺戒。

白馬這一百多個人,絕對抗不住宋文海集一堂之力的重壓,即便張五金有通天之能,一個人逃出包圍圈,其他人呢,只要這邊說一個不字,明天太陽出來之前,白馬絕對會成為死馬。

這就是趙黑土的無奈。

他是個豪氣的人,是個重情義的人,可他的情義,不能只給張五金一個啊,他還得照顧白馬這一幫子手下,尤其是包家兄弟等二十多個跟著他不離不棄的親信,他絕對無法捨棄。

所以他只能打這個電話。

包二虎分晰完了,所有人都明白了,沒人吱聲,惟有包三虎,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下一刻,他猛然抬頭,通紅著眼珠子看著張五金,道:“五哥,你可不可以--?”

話說一半,他卻沒有再說下去,這不合他的性格,他應該也想到了什麼。

張五金當然知道他想說什麼,也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包二虎想說的是,索性去殺了宋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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