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冠大公雞逗著馬胖子的雞,玩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突然一個撲擊,一下把馬胖子的雞撲翻在地,一隻爪子死死的抓著馬胖子那雞的脖子,嘴去背上一下一下的啄,每一下,都鮮血淋漓,馬胖子的雞痛聲慘叫,拼死掙扎,下面的人則瘋狂囂叫,那鮮紅的血,也剌紅了他們的眼晴。

“翻起來啊,蠢豬。”可人家是雞啊。

“朝天蹬,朝天蹬,一下就劃破它肚子。”朝天蹬的好象是兔子。

“我早說過,要提防它撲上來,那麼大體重,一旦壓住了就翻不得身,蠢得死啊。”這是馬後炮。

“壓著了也不要緊,馬上一個鷂子翻身加烏龍打滾,一下就甩開了。”這位敢情是練家子。

聽著這些議論,張五金又有些想笑,又有些感概,甚至隱隱約約的,也有些激動起來。

鬥雞,竟跟足球差不多,特別的剌激人,尤其是那血淋淋的場面,讓人後腰發緊發脹的同時,不自禁的就想大聲叫出來。

馬胖子的雞,最終沒能翻身出來,背上給啄了一個血淋淋的大洞,終於挺了腳杆。

聲浪熄下去,馬胖子在內,所有押注的人,全都象鬥敗的公雞一樣,單冠大公雞卻還在啄那雞的屍體,它不是往死裡啄,竟是在吃那雞的肉,血淋淋的,一口口啄下來,再一口口吞下去,臺前臺後,無數的人,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場內瀰漫著一種古怪的氣氛。

是沮喪,是殘冷,還是隱隱的興奮?

張五金就搞不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麼感覺。

武三叫了起來:“我去押注。”他拿出一張銀行卡。

張五金道:“錢夠嗎?”

“夠的。”武三很有些自得,神雞道人果然還是很賺錢的,著名的神棍啊,好多小煤窯開窯之先,都要請他去舞一番的,給的錢可不少,五十萬,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出來。

早有人留意到了黑羽大公雞,也有不少人認識武三,武三一押注,場內一下喧動起來。

“三矮子押注了。”

“這一次好看了,三矮子鬥二矮子。”

“神雞道人的徒弟都出來了,不是說不允許他徒弟鬥雞嗎?”

“二矮子還不是在鬥雞,三矮子眼紅了唄。”

議論聲中,也有人跟莊:“我跟一萬,三矮子。”

“一萬你押個屁,我跟十萬。”

“我跟兩百萬。”

這一句石破天驚,卻是馬胖子,輸紅了眼的馬胖子,這會兒不但眼珠子是紅的,臉是紅的,那敝開的胸脯都是紅的,他摟著武三的肩:“三矮子,我跟你兩百萬,贏了我分你一半。”

“我為什麼要你分我一半。”在張五金面前一向好說話甚至象個孩子的三矮子,上了鬥雞場,居然很有個性,斜眼看著馬胖子:“信不過我三矮子是吧,信不過你別跟,我三矮子不稀罕。”

“嘿。”看到他這個樣子,張五金忍不住暗暗嘿了一聲:“這鬥雞還真是有些邪性啊,三矮子都變性發威了。”

單冠大公雞剛鬥了一場,要休息一個小時,這中場休息,也是讓人押注的時間,隨著訊息傳開,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黑羽大公雞,更知道武三其實就是武二的師弟,這次更是奉了師命來賭雞的,跟莊的人可就越來越多,因為他們都看好武三和黑羽大公雞。

短短一個小時不到,跟莊的錢超過了一千萬,然後傳出訊息,掌盤的寶爺不再收注了,因為那邊的押莊不夠了,一比十的賠率,這邊一千萬,那邊就要一個億呢。

但隨後又傳出訊息,那邊又湊了兩個煤礦,做價五千萬,而且那些煤老板放出了話,這邊隨便跟,爆了莊,他們還可以再押。

“簡直瘋了。”張五金暗暗搖頭,現在的他,並不把一個億放在眼裡,但那到底是一個億啊,中國十三億人裡,一輩子能賺到一個億的,能有幾個人啊。

隨著那邊的加註,場內場外的氣氛更加瘋狂,無數人跟莊,更有無數人在打電話,呦朋呼友,即便湊不來錢,也要招呼人來看,難得的一場鬥雞啊,上億的賭注呢。

一張張的臉,都紅得象雞的冠子,整個鬥雞場,彷彿給一把火燒著了,燎得每個人心裡都火熱火熱的。

一個小時過去,武二那邊遲遲不見出場,武三哈哈笑:“二矮子給嚇得不敢出場了吧。”

張五金也這麼猜,笑道:“不出場怕是不行。”

“那肯定不行啊。”武三冷笑,侏儒的頭一般都有些變形,這麼冷笑的時候,那張臉,有一種特別殘冷的味道,讓人後背心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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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煤老板押了一個多億,不敢出場,那就直接輸了,那些煤老板還不把他綁在炸藥上,炸碎了他啊。”

見張五金有些訝異的看著他,武三道:“張大哥你別不信,這些煤老板錢多了燒包,玩得邪呢。”

“嘿。”張五金忍不住搖頭,原以為金三角那些毒梟夠瘋狂的了,現在看來,這些煤老板一點也不輸給他們啊。

無論是權力還是金錢,都能把人性中的陰暗面放大到極致。

好好的一個人,有了權或者有了錢,那張嘴臉,立刻不同,那種變化,比魔術師變魔術還要神奇。

武二不出來,煤老板不幹,這邊押注的同樣不幹,一時鬨鬧起來,寶爺派了人去催,武二終於出來了,卻並沒有什麼畏縮的樣子,反而一臉紅光,搖搖擺擺,恥高氣揚。

這次賭得大,煤老板那邊擺出的場面也大,前後四個美女簇擁著武二出來,這些美女都穿旗袍,下面的開叉,直到腰上,露出白生生的長腿,上面**託得高高的。

高個子的旗袍美女,雪白的長腿,卻襯托著中間的武二,給人的感覺,實在是怪異到了極點。

恰如四隻白天鵝,捧了一隻瘌蛤蟆出來。

這些煤老板的品味,張五金真的無言以對了。

而看著武二上臺,沒有怕,反而得意洋洋,武三失落之下,憤怒更甚,怒瞪著武二,叫道:“武二,大師兄來了,你這次死定了。”

“大師兄啊。”武二瞟一眼黑羽大公雞,嘎嘎怪笑:“好久不見,山中修練,不知肉味如何。”

他說著看向武三,臉扭曲著,說是笑,看起來卻特別怪:“上次把師父的神雞吃了,那味道,太老了,三矮子,我還冰著一隻雞腿呢,哪天你可以嚐嚐。”

他如此囂張,武三簡直要氣瘋了,他明顯不是個善於鬥嘴的人,這時氣得身子發抖,卻越發一句話說不出來,最終扭頭對黑羽大公雞道:“大師兄,你聽到了,你要給師父報仇啊。”

黑羽大公雞也不知聽得懂,還是聽不懂,頭高高昂著,嘴中咯咯了兩聲。

“你等死吧。”武三卻彷彿聽懂了黑羽大公雞的話,扭頭指一下武二,下了臺。

“大師兄,呆會吃肉哦?”武二看著黑羽大公雞怪笑一聲,也下了臺。

留在臺上的,就是單冠大公雞,也是武二的本命神雞,還有黑羽大公雞。

張五金先前猜,黑羽大公雞就是武大,武大不是人,只是一隻雞,但這兩天閒聊,武三偶爾說起武大的一些事,好象武大還是一個人,這只黑羽大公雞,只是他的本命神雞而已。

張五金都給搞暈了,也沒有細問,不管了,這時看著臺上的兩隻雞,不自禁的又回憶起那夜雙冠大公雞跟單冠大公雞的爭鬥,暗想:“今天這一場鬥,會怎麼樣?”

爭鬥幾乎一開始就進入了最熾熱的狀態。

與先一場戲弄馬胖子的雞不同,這一場,單冠大公雞主動發起進攻,一起手就是嘴爪齊下,巨大的翅膀張開,飛起五六米高,居高臨下,金黃色的爪子張開,鋒利如勾,如鷹搏兔,狂撲下來。

黑羽大公雞寸步不讓,同樣一飛數米,竟跟那夜的雙冠大公雞一樣,四爪在空中交纏扣擊,同時伸嘴猛烈回啄。

本來一般的鬥雞,飛起來一下,馬上就會落下來,但黑羽大公雞跟單冠大公雞的爭鬥,雙爪扣到一起後,身子不但沒有往下落,隨著四隻翅膀的扇動,竟然帶著兩個巨大的身子往上升去。

兩張嘴拼命的在對方身上啄,半空中毛羽亂飛,一直到升到十多米高,才又分開落下,才一落下,隨又振翅躍起,然後又升上半空,啄得一天雞毛,再又落下,再又纏鬥到一起,那種激烈程度,便是看的人,也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先前單冠大公雞鬥馬胖子的雞,臺前臺後,無數人加油吶喊,但這次兩隻雞鬥,竟無一人出聲,所有人都看傻了。

這樣的鬥雞,沒有人見過。

或許惟有張五金見過,不過那是在晚上,隔得也遠,遠沒有這種近在咫尺的衝擊那麼強烈和震撼人心。

慘烈的爭鬥相持有十多分鍾左右,黑羽大公雞似乎佔了上風,武三已經在跳著腳叫:“大師兄,啄死它。”

這時單冠大公雞突然跳開,回頭猛啄自己的屁股,它屁股上本來就掉了不少毛,這會兒兩嘴下去,毛全部掉光了,露出光突突的雞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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