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居然也有一隻大公雞,這些大公雞怎麼喂出來的?”張五金看得目瞪口呆,看看單冠大公雞,再看看雙冠大公雞,想:“那雙冠大公雞難道是來找單冠大公雞比啼聲的,還是,搞基?”

想到搞基,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兒幽默,想要笑了,雞,基,大公雞搞基,這個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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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單冠大公雞一出來,雙冠大公雞雄啼一聲,雙翅一振,直接從山嶺上飛了下去,撲向那只單冠大公雞。

山嶺不是很高,但從山頂到山下,帶著一個斜坡,也有數百米遠,張五金見過雞飛,有些雞也能飛過幾十米,甚至百把米,雙冠大公雞這麼大,一飛數百米,也不是過於逆天。

關健是,它飛出的那種氣勢,雞冠昂揚,雞爪綣縮,雙翅展開,足有兩三米長,紅亮的羽毛劃過夜空,速度之快,彷彿一道流星,而雞眼裡的黃光,更如同星辰一般晶亮,看著就有一種讓人心中發怵的感覺。

“這不是搞基,這是來尋仇的?”張五金兩眼發直,腦中閃念。

雙冠大公雞給他的感覺,就象一個絕世的殺手,凌空一擊,有去無回。

雙冠大公雞去勢極快,眼見它飛過三分之二的距離,那只單冠大公雞突然也振翅飛起,而且是陡然撥高,雙冠大公雞本來是從上往下飛,佔據高度優勢,但單冠大公雞這麼一撥高,反而到了雙冠大公雞上面,一舉扭轉了劣勢。

“好。”張五金暗贊一聲,不想這雞,也講戰術啊。

雙冠大公雞眼見落於下風,雙翅一振,竟又高飛起來,這就真的厲害了,一飛幾百米,於下落之中,再又撥高,這一雙翅膀,真是有力了。

雙冠大公雞撥高,差不多就是在相同高度,撞上了單冠大公雞,雞頸一揚,猛地啄向單冠大公雞。

單冠大公雞不甘示弱,同樣揚脖回啄,兩個雞身撞到一起,發出怦的一聲悶響,月光下,彩羽飛落,剎時間滿天雞毛。

這沒辦法,隔得遠了點兒,又是在夜裡,雖然有大月光,光線還是比較差,張五金視力雖然逆天,也沒能完全看清楚,只看到兩隻雞撞到一起,怦然悶響中,兩隻雞居然糾纏成了一團,四隻巨大的翅膀張開,在空中翻翻滾滾的纏鬥,雞毛滿天飛,卻竟然不落下地來。

“這麼厲害?”

張五金完全看傻了,他本來躲在岩石後,這會兒不知不覺就站直了,農村長大的孩子,看見公雞相鬥,甚至母雞鬥公雞,太平常不過了,可這兩隻大公雞,不但大得罕見,這種戰鬥,更罕見,不象雞,彷彿就象兩隻鷹啊,居然就在空中鬥,都不帶落地的。

四爪交纏,四翅撲擊,雞眼狠瞪,拼命的啄,拼命的撞,那股子兇勁狠勁,讓人目馳神眩,心驚膽戰。

膽小的人,是看不了鬥雞的,而這兩隻大公雞相鬥,那種酷烈,又遠非一般的鬥雞可比。

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兩隻雞脖子上的毛差不多就掉光了,本來極漂亮威武的大公雞,成了落毛雞,光禿禿的脖子,而且血淋淋的,很醜,但卻更顯殘酷。

張五金呼吸都發緊了,雙手緊握著拳頭,他也不知道盼著哪只雞贏,完全就看傻了,腦子裡好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去想。

這樣的鬥雞,他從來沒有看見過。

這時單冠大公雞突然鬆開爪子,身子一扭,斜飛落地。

雙冠大公雞一撲落空,在空中劃一個弧,也落下地來,單冠大公雞卻已落荒而逃,雙冠大公雞贏了卻還不甘休,邁開大步,銜尾急追。

空中爭鬥如此殘酷而激烈,但沒想到結束得卻也如此的快,單冠大公雞逃跑,雙冠大公雞追擊,張五金還愣了一下,這才想著追下去。

單冠大公雞沒有往村子裡跑,卻往西面的山谷裡跑去,這是一個狹長的山谷,到裡面開闊一些,谷中建有一幢平頂屋,好象就是個養雞場。

單冠大公雞跑得飛快,到平頂屋前面,翅膀一振,飛了上去,沒有再跑,卻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看著雙冠大公雞。

雙冠大公雞追到屋前五六十米左右,卻停了下來,昂首站在那裡,發著黃光的雞眼看著屋子,似乎有些猶豫不前,彷彿平頂屋裡有什麼東西讓它害怕。

張五金一路追進來,還在後面兩百多米左右,看到雙冠大公雞停下,他也在一棵樹後停了下來。

“那只雞跑到屋頂不跑了,莫非這裡就是雞窩,可先前它是從村裡出來的啊?”張五金暗暗凝思:“這只雞好象有些怕,莫非它怕了人?這麼大的雞,那爪子那嘴,就是一般的壯年漢子,只怕也戰它不下,它會怕人嗎?”

這時屋頂的單冠大公雞忽地昂首一聲長啼,似乎是在向雙冠大公雞挑戰,雙冠大公雞本來有些猶豫,聽到這啼聲,終於忍不住了,也長啼一聲,飛速奔跑,離著屋頂還有二三十米,它振翅飛起。

眼見就要飛上屋頂,突然聽得轟的一聲。

這不是槍聲,槍聲是啪的一下,會很清脆,這個聲音卻很沉悶,張五金知道,這是鳥銃轟擊時的聲音,他以前跟著孫大海出去打鳥打兔子,放過,很熟。

隨著這一聲轟響,是雙冠大公雞的一聲慘叫,身子從半空中直栽下來,毛羽亂飛。

平頂屋中,居然埋伏得有人,單冠大公雞看似戰敗,其實居然是誘敵,把雙冠大公雞誘到平頂屋前,一舉轟殺。

一隻雞,居然知道詐敗,知道誘敵,這還是雞嗎?

張五金心中有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不為那平頂屋中埋伏的人,而為那只單冠大公雞的智慧。

雙冠大公雞雖然挨了一銃,卻還沒有死,在地下撲騰了兩下,竟又站了起來,扭頭想要逃命,單冠大公雞當然不會放過它,長啼一聲,從屋頂撲上來,一下把雙冠大公雞撲翻在地,伸嘴便啄。

雙冠大公雞身受重傷,卻不甘就死,垂死掙扎。

平頂屋中出來個人,手中端著一隻鳥銃,是個小矮子,好象比武三還矮得一點點,這時呵呵而笑,口中發著怪聲:“喔喔喔,啄死它,喔喔喔,啄死它。”

張五金跳到旁邊的一棵樹上,看著單冠大公雞壓著雙冠大公雞,拼命的又吸又撕,雙冠大公雞慘叫著,拼死反擊,全身的毛都給啄了下來,漂亮的雙紅冠子也給啄掉了,全身都是血,卻死也不肯屈服。

張五金心中湧起一種悲壯的感覺,彷彿看到一個絕世的勇士,卻一招不慎遭了敵人的暗算,在敵人的屠刀下臨死不屈。

張五金幾乎忍不住就要衝出去,但最後一刻卻生生止住了。

這並不是真正的鬥雞,真正的鬥雞,或者同樣慘烈,但絕不可能有這樣的智慧。

一隻雞,居然在半夜三更,獨自跑出數十裡,到另一個村子來挑戰另一只雞,而另一只雞居然會詐敗誘敵,然後與這小矮子一起設下埋伏,暗算敵人。

這是雞嗎?

一般的人也沒有這個智力啊。

“這肯定是放雞。”張五金暗自思忖:“雙冠大公雞肯定是神雞道人放出來的,所以才象人一樣,能連夜跑幾十裡來挑戰,那只單冠大公雞,肯定就是那個放雞賊武二喂的,也肯定是神雞,所以才這麼妖異,知道詐敗,把神雞道人的雞誘到這山谷裡來,這個小矮子,鐵定就是武二。”

至於神雞道人為什麼半夜放雞,自然是白天對張五金的允諾了,神雞道人答應三天之內給張五金一個答覆,夜裡就動了手,但武二居然早有防備,且設下埋伏,以雞誘雞,最終反而打死了神雞道人的雞,這一點,估計神雞道人也是沒想到的。

“武二居然敢把神雞道人的雞弄死,不怕神雞道人找他算帳嗎?”張五金心下疑惑,不過隨即就想明白了,武二即然單獨在外,肯定早就給神雞道人趕出來了。

“這小矮子到處放雞惹事,只怕早就知道神雞道人要收拾他,所以他才早早佈下埋伏吧。”張五金想清了這節,眼見著武二笑呵呵的把死了的大公雞往屋子裡拖,暗暗點頭:“莫看他一個小侏儒,到是有股子狠勁,也有心機,嘿嘿,我到要看看,神雞道人會怎麼對付他。”

下午一場酒下來,張五金對神雞道人師徒的感覺還不錯,如果是神雞道人親自來,武二設計坑害神雞道人,張五金鐵定會出手,然而這種神秘的放雞,卻讓他另外生出好奇。

神雞道人放雞,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雙冠大公雞給武二打死了,神雞道人會怎麼樣呢?如果象那些信迷信的人說的,是雞魂和人魂合在一起的,那麼雙冠大公雞死了,魂也沒了,神雞道人的魂豈非也回不去了?

“這雞半夜出來,一跑幾十裡,古靈精怪的,難道它身上真的附著了神雞道人的魂?那神雞道人現在的魂在哪裡?”

張五金琢磨著,看著已經靜寂下來的山谷,冷月無聲,天地間青濛濛的一片,張五金突然覺得後背心發涼,竟然無由的就有些害怕起來,悄然下樹,然後退出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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