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王的哀嚎中,剛剛凝結出來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在安德的錘與火中被鍛造為某種閃耀著金屬光澤的物質,哪怕安德的本意只是摧毀,但手中的神器還是不由自主地吞噬著龍王的身體。

這把錘子誕生於龍王的權柄之中,而對於龍王而言,最重要的便是吞噬自己的兄弟姐妹,獲得他們身體中潛藏的權柄。

這把錘子也是如此,它貪婪地吸收著龍王的血肉,甚至在安德聽來,手中的錘子似乎發出了貪婪的吮吸聲,就像是一個沒吃飽的嬰兒在啼哭著向他的主人索取更多。

“我開始有點不喜歡你了,”安德晃了晃錘子,巨龍很貪婪,但他們絕對不會喜歡另外那些比他們更加貪婪的生物,哪怕是一把武器:“我要給你一個名字,一個誰都會知道你本性的名字。”

“就叫你貪婪者好了,畢竟很貪吃,再多加個綽號,我想想……”

“蛇王之災怎麼樣,可憐的大蛇?”安德擠眉弄眼地嘲諷道,身下的龍王身軀已經寸寸斷裂,在那哀嚎之中消散開來。

對於安德來說,他並不願意把龍王這一稱呼延續下去,於是便把這把錘子命名為蛇王之災,但他不知道,在之後,這柄錘子會被人稱作:

龍王吞噬者。

在火焰與大地的包夾之中,如同年輕人類的龍王本體又顯露了出來,在那條冰龍破碎的瞬間,一抹寒光從冰龍身體射出,刺向了龍王身前的安德。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接近,以至於那飛射而出的東西安德甚至來不及看清,便到了他的身前。

在剛剛接觸的瞬間,安德身上的魔法護盾一層又一層地破碎,一種死寂的感受正在從安德胸前蔓延開來,如同一朵冰之花綻放在胸口,是那樣的寒冷又淒涼。

死亡的味道就像是一罈釀過了頭的美酒,帶著澀口的酸味,又有一點澹泊到感受不到的酒香,這種味道可不好聞,但安德確實在這一刻如此正確地感受到了他。

黃銅龍終於看清了那向他飛射而來的東西,那是必中之槍昆古尼爾,和之前李霧月射出的昆古尼爾不同,這把槍中瀰漫著死亡的味道,這才是它真正的作用。

刺入罪人的心臟,將他的肉體與記憶一同消滅,之前李霧月所用的不過是昆古尼爾的一部分功能,現在它即將射入安德的心臟,在肉體上毀滅這個罪大惡極之“人”。

但安德豈會讓龍王如願,他握住了那射向自己的槍尖,蛻變後的魔力顫抖著死死鎖住昆古尼爾,讓他停在安德的心口前,槍身嗡鳴著,卻始終不得寸進。

“憑這種贗品就像殺死我,未免太輕敵了吧。”安德看著被魔力包裹住的昆古尼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把槍和他的錘子有些類似,都是龍王權柄形成的。

但這把射向他的昆古尼爾槍身晶瑩剔透,就像用玻璃鑄就的一般美麗,但這份美是虛無的,這柄槍不過是一個虛影,背後其實是龍王以心血發動的言靈。

對於龍王來說,言靈週期表不過是人類拙劣的總結,所謂言靈不過是龍族命令世界的一種方式,只要龍王足夠強大,他便能透過語言命令世界隨他的方式運動。

但還不止於此,在冰龍隱藏下點點李霧月渾身上下泛著藍色的光芒,那是被他吞噬的水之王,他正在獻祭這份他無法消化的權柄,來發動一個史無前例的言靈。

言靈·歸墟。

傳說中這個言靈曾經毀滅過一座城市,但其實這個言靈遠遠不止於此,對於龍族來說,他們的城市有點像古希臘的城邦,一座城便是一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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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滅國級別的言靈。

李霧月正在以水之王的生命為代價,命令世界以他的方式執行著,被困於他身體中的水之王徒勞無功地嘶吼著,卻最終只剩下悲傷的啜泣。

海水被未知的力量拉起數百米高,露出下方的海底,整片大洋都在波動著,洄游的魚群沒能保持住隊形,在風浪中一個接著一個地浮上水面。

毀滅世界需要多大的力量,是一座冰川的融化,一座火山的爆發,一次饑荒,一次戰爭,又或者是某種微生物的滅絕?

在這一刻龍王完美地展現了蝴蝶效應的意義,言靈造成的震動從漢堡市的海水一直傳遞到大西洋底部,些許擾動便註定了這片海域將會掀起滔天的巨浪。

巨浪會從漢堡市西部的港口開始,淹沒德國的大半片土地,帶來的蝴蝶效應則會讓大洋另一邊的米國嚴重乾旱,影響印度洋與北冰洋的魚群,最終使得數十萬人因饑荒死去。

饑荒與災難將摧毀幾個脆弱的小國,而言靈帶來的氣候波動則會一次比一次失控,最終毀滅還無法前往其他星球生存的人類文明。

世界本就是矗立在針尖之上的,只要龍王輕輕撥動命運的弦,他便能主宰整個世界,甚至讓世界墜入深淵。

這便是龍王的終極言靈,他們或許威力沒有大到能毀滅一顆星球,但帶來的影響卻能消滅大部分肉眼可見的生物。

這樣的偉力還有誰能夠阻擋?

龍王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雖然放棄了水之王的權柄,但掌握力的尼奧爾德權柄本來就不多,算下來也是合格。

但他卻忽略了,這份權柄是有主人的,而旁邊安德的手裡,還有一把名為貪婪者的戰錘。

點點冰藍色的光芒從李霧月身體中流出,那是被獻祭掉的水之王,他正在一點點消失,如果曾經有留下過繭,那麼他會又一次地在繭中重生,開啟下一次輪迴。

但下一秒,那冰藍色的光芒衝著安德而來,他們鑽入安德手持的錘子之中,自願被貪婪者所吸收,與其他兄弟一道隕落於其中。

“誒……到頭來不過一場空,輪迴已經太多太多次,這次便讓我和他們同眠吧。”

一個男子的聲音迴盪在安德腦中,隨之出現的還有一段影像,那是深不見底的海中,曾經的龍王被自己的妹妹囚禁於此,每隔一段時間,斯卡蒂便會出手殺死自己的哥哥,讓他從繭中重生。

這樣的輪迴尼奧爾德已經經歷了上千次,上萬次,在李霧月獻祭他的權柄,輪迴再次開始的那一刻,他終於累了。

與自己的妹妹一樣,他選擇死亡。

“那我便恩賜你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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