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中,安德的身體虛弱地落在海面之上,在光芒中化為人形,他腳踩在水面上,如同十字教傳言中的聖子,但那不過是水上行走的魔法效果。

路明非撲閃著翅膀,跟在安德的身後, 安德回過頭,看向路明非那張有些陌生的臉:“我該叫你明非,還是零號?”

“哥哥要去睡一會,我來代個班。”路明非,不,應該說零號衝著安德打了個招呼,又看向被砸在東京灣底部的白王, 目光深邃,穿過波濤洶湧的海面,看見了下方被封印的白王。

“既然你來代班,那就幫忙把下面那玩意撈上來。”安德嘆了口氣,轉身向著東京灣的海邊走去,蹣跚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樣虛弱,零號卻不屑地轉過頭,白色的身體如同敏捷的海豚,跳入水中。

安德聽到了落入水中的聲音,句僂的身子瞬間伸直,臉上卻有些失望,低聲言語道:“我還以為,他會趁機攻擊我。”

交戰的地點離岸邊並不算遠,安德坐在岸邊,身旁是一個畫好的魔法陣,點綴著精緻的寶石與來自安德自身的龍血,他在東京灣的林立的遊艇中望向遠方, 看到一個男孩舉著巨大的怪獸浮上水面。

天空中的烏雲與黑霧在逐漸消散, 一束午後的陽光照在那如大理石的軀殼上, 他的皮膚閃著光, 充滿著生命的活力。

如果沒有那些噁心的白色鱗片與難看的翅膀就更好了。

安德這樣想到。

人類的本質是雙標的,而安德這條黃銅龍也不例外,他真心覺得路明非這副樣子並不好看,說實話,就比死侍好那麼一點,總是讓安德想到自己曾經遇到過的白龍。

遠處,路明非扛著白王的肉體飛來,現在白王的狀態很奇怪,來自另一位龍王的力量在他的身體內肆虐著,狂暴的青銅與火之王的神力橫衝直撞,阻止著他的再生。

“這幅樣子讓我想起一個小家夥。”安德帶著笑意看向零號,這種狀態與被昆古尼爾封印的零號很像,但安德可不打算讓白王繼續這麼舒坦下去。

零號轉過頭去,盤腿坐下,聲音中帶著些許的虛弱:“安德先生,哥哥就拜託你了。”

“怎麼,你要死了?”安德拖動著白王的肉體:“那我到時候開個香檳慶祝一下。”

零號沒有理會安德的調侃,只是接著說道:“你是個很厲害的傢伙, 打破了我的劇本,讓哥哥變得不一樣了,我不太喜歡現在的哥哥,但這樣也不錯……”

“那你的劇本可真槽糕,”安德歪了歪腦袋:“我很好奇,當年你們這些怪物究竟在想什麼,那個叫尼格霍德的黑傢伙是怎麼製造出你們這些傢伙的。”

零號沒有回答安德的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的事情:“安德先生,您相信預言嗎?”

“信,也不信,”安德的回答很油滑,帶著一股茅盾文學獎的味道,又帶著些許人定勝天的色彩:“取決於那個預言對我有沒有利。”

“龍族是一群可憐的棄族,他們的眼睛能看到過去,亦能看到無限遠的未來,每一頭龍族的未來都是定死的,從出生開始,甚至出生之前就已經註定。”

零號的眼神是那樣深邃,他坐在地上,皺了皺眉頭,又換了個姿勢,側坐在那裡,接著說道:“所有的事情被記錄在城市中心的青銅柱上,每天抬起頭,便能看到自己的出生與死亡,那樣的話,現在又有什麼意義?”

“聽上去你們這群偽龍變成了一幫虛無主義者,所以你們自我毀滅了?”安德毫不留情地嘲笑道:“從某種意義上,你們大概是蠢死的。”

零號抬起頭,陽光正在驅散那些古怪的煙霧,風雨開始平息,在霧氣瀰漫的空中出現了因丁達爾效應產生的光柱,一切是都是那種劫後餘生的樣子。

“所以我很開心,打破既定的劇本對我來說或許是個好事,安德先生,你幹得好啊,幹得好啊。”

零號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卻越來越低:“如果是你的話,最後的結局,或許會更好?……”

安德回過頭,卻看到路明非的身體倒在地上,鼾聲如雷,安德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將被封印的白王丟進了獻祭法陣中。

魔力緩緩放出,那巨大的白王身體開始抽搐起來,從肩膀插入白王胸膛中的龍骨十字上逐漸析出一種白色的晶體,一種古怪的力量從安德背後衝來,鑽入白王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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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東京中陷入沉睡的人類開始清醒過來,人群慌亂起來,發出恐怖的尖叫,伴隨著車輛的喇叭聲與廣播裡雜亂的電子噪聲。

而這一切都與安德無關,法陣中的白王顫抖著,如野獸般的眼眸中卻突然多了幾分清醒,他艱難地轉過頭,看向了蹲在旁邊的安德。

“我還是輸了啊,”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白王口中說出:“想要靠人類掌握神的力量還是太勉強了……”

“好了,你閉嘴吧,”安德毫不留情地制止了對方想說的話:“我們可不是什麼扇情的電影,我也沒興趣聽你的遺言。”

白王,或者說漢斯卻沒有理會安德的嘲諷,接著說道:“我們追求的,就是生命的進化,但卻忘了,生命進化的方向不是強大,而是活下去。”

“真好,一幫連進化論都沒學過的文盲搞了個邪教,難怪你這傢伙跟個三流反派一樣。”安德挑了挑眉:“說起來你們那個教派有名字嗎,總是自稱教會聽起來挺蠢的。”

漢斯咧開嘴,似乎想要笑一聲,最後抬頭望向開始放晴的天空,回答道:“教派沒有名字,我們只是一群妄圖化龍的蠢貨……瘋子……求道之人,如果秘黨硬要用一個專有……名字稱呼我們的話,就叫我們尹沃教派吧。”

“尹沃?evolve(進化)嗎?”安德聳聳肩:“真夠爛的,我還以為你會用德語。”

“進化論的作者,可是英國人。”漢斯強撐著說出最後一句話,隨後身體開始大幅度融化,化作滿地白色的軟泥,與一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大腦。

龍骨十字上,一枚白色的寶石出現在其頂端,在陽光下璀璨如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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