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震南夫妻像以往的幾天一樣,一直睡的不太好,像這樣幾天倒也沒什麼,但如果長期這樣下去,是撐不住的。聽兒子簡單的說過,這是在前往嵩山,可真的要走到嵩山嗎?那也是條死路,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等著林平之的決定。可是林平之卻也一直安安靜靜的,連一點要作什麼的意思也沒有。

他們不知道,林平之一直在謀劃著如何動手,也真的是就快要動手了,各個人都在越來越累,勞德諾的警惕性也越來越低,而以逸待勞的林平之,同時還在因修行而漸漸變的更強,只是林平之若要出手,便得雷霆一擊,一次成功,若不然就只有壞事,而在動手之前,過早讓兩個人知道了,這兩個傢伙的素質可還沒那麼高,若是讓勞德諾看出來什麼,可就要命了,林平之是要有絕對把握作這件事的,只是世事往往不如預料,就在誰也沒有開始作什麼的時候,有些事卻突然就會發生。

門外傳來了兩個人的腳步聲,林震南先是一驚,但隨之發現,這腳步聲平常重滯,正是這家普通的農人,想來是夜間出來方便而已,不由的怪自己太過神經過敏。忽然間,那腳步聲卻已到了門外,然後便聽到了敲門聲,很響,也很普通,這並沒有什麼。

本來林震南這種長期走鏢的人,是應該有些警覺的,但他幾天來緊張的過了頭,神經也不太清醒了。這就是真正強者和普通戰士的差別,林平之延續的是林天雨那種強者氣質,任何緊張的情勢下,也能放鬆的了,這樣在面臨突發事件時,才有足夠的力量與精神。一個還沒到需要的時候,便一直緊張的人,弄到最後,甚至可能會在別人拿著刀正割著他的肉,他都要慢半拍才能反應的過來了。

很隨便的開門,便看到一身農家布衣,正是這小村莊的裝束,雖然門外的人並不是這家人中之一,但林震南本就是臨時住宿的陌生人,哪裡能認的清許多,何況現在頭腦也不太清醒。

"有什麼事?"林震南有些頭暈的答道,同時便已看到一隻手直飆過來,籠罩著自己周身要害,倉促間趕緊想要出手抵擋,哪裡還來的及,隨即便已連連中招,其實對方的武功雖較他為高,可也並不強過多少,實在是他此時的狀態太糟了一些。

王夫人在後,立時拔刀而起,直砍上去,她的武功本來並不弱於丈夫,又不是被偷襲,雖然疲憊,一時之間搏命,功夫卻也使的甚是兇狠,更重要的是,對方的目的是想要活捉他們,不是要殺人,出招的餘地便小了許多,在她死拼之下,竟被擊退了幾步,一出門,便立時看到,門外尚有七八名敵人,同時查覺到,就在這幾間小破屋前後左右,都隱約有些人馬兵器之聲,他們竟已被人包圍,還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這同時,她還看到了另一件事情,一匹正在狂奔中的白馬,看似正是兒子的小雪龍,卻正直直的衝撞了過來,便猶如已經癲狂了一般,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小雪龍此時是突然發狂了,而且還是林平之的錯。可能沒人聽說過發狂的馬,只聽說發狂的公牛。確實,馬是一種沉穩老實的生命,極罕有失控的時候,可小雪龍這樣的馬一旦狂暴了起來,恐怕你足以拿他來驅趕成群的獅子。

本來夫妻倆幾乎就要束手就擒了,但直闖過來的馬,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意外之事,而且事發的實在是太快,太突然了。小雪龍力大無窮,這般橫衝直闖,實是挾著一股極大的力量威勢,當先的兩人想要阻擋,卻一下子就被撞翻在地,其中一個倒黴的傢伙正好被小雪龍踩在腳下,馬蹄踏中前胸,立時便是胸骨斷折,內臟破裂,眼看著便是活不了了。

世事有時很滑稽,一個武功還算不錯的人,突然之間,便從一個來搶奪辟邪劍譜的獵人,變成了馬下亡魂,僅僅只是因為一件原先沒想到的意外。但這些人畢竟個個都身負武功,反應動作遠較常人為強,何況本就是來搏殺的,他們個個早有心理準備,雖然事出突然,也立時便反應過來,眾人便各使兵刃,直向小雪龍擊去。

同時間,王夫人卻發現,她的兒子還扒在小雪龍背上,原來林平之急切間雖然想要騎上馬,只是突然癲狂之中的小雪龍,動作卻太暴烈,他雖然勉強跳了上去,卻只是趴在馬背上,這時已被顛簸的快要掉下來了,等於就是掛在小雪龍身上。

事情發生的太快,林平之又不是騎在馬上,眾人一時都沒看清馬的身側還有一個人,他們這時出招,卻有一大半正好是在打向林平之。出手的人已經看見林平之了,只是在這剎那間哪裡來的及搞清楚這人便是他們要抓的,擁有辟邪劍譜的福威鏢局一家三口中的一個,何況就算知道,這倉促之間,只怕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可王夫人眼中卻只見有人正在殺他的兒子,那瞬間根本不需要思考,便已直撲上去,以身體擋在了林平之身前,出手的人本來就已有些手忙腳亂,這時雖見這跳過來的人正是他們要抓的人,也沒辦法了,要知武學上的道理,收招從來都比出招更難,他們又是在打瘋馬,一出手就是全力狂攻,哪裡會留有餘地,何況現在場面又亂,人人互相礙事,想收也難以完全都收掉。

一下子,一刀一予穿通胸膛而過,一把鐵錘正砸在她天靈之上,林平之費盡心思,想要把父母拯救出他們本來的命運,可她還是死了,而且死的比前世還早。靠著母親捨命抵擋,沒有任何攻擊落到了林平之身上,但小雪龍還是挨了一劍一棍,這一棍被王夫人干擾,只打在馬腿上,力道也減了八分,劍從正面刺中,一把劍在小雪龍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卻立時被絞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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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龍吃這兩招,被打的半跪在地上,林平之卻乘這機會騎了上去,他雖不知道這些敵人是從何而來,也不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卻知道這瘋了的馬所受的創傷還不足以讓他倒下,他還會再跳起來狂奔的,當此之時,林平之似乎也只有這麼作是最正確的了,叫什麼人來,也無法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作的了決斷。這同時,林震南已奔了出來,他雖受創,好在對方本來害怕傷到他性命,出手並不重。

小雪龍掙扎著躍起,猛的向上一掀,幾乎差點把林平之又顛下馬來,林平之再怎麼想要安撫他,一時也無法可想,林震南一眼看到妻子,立時心中大慟,便想要去抱起她,林平之心念忽動,正好順勢伸手拉住他道:"上馬!"

林震南雖然傷痛,但他作為總鏢頭,半生混跡江湖,本來不是個不識大體之人,而且這時他對這個不知該算是兒子還是祖宗的人,也是言聽計從,立時便直跳上小雪龍,這時林平之已控制不了這匹瘋馬了,一匹馬便直衝了出去。

本來強敵環伺,像這樣衝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可是還發生了另一件事,又是"同時",是勞德諾,他卻已衝了過來,他本來就在夫妻倆隔壁,是日夜監視著的,只是連日來十分辛苦,剛才又被林平之打擾,只這片刻間反應慢了些,卻已出事了。

本來對方已經準備了人手來對付勞德諾,只是卻沒想到,他的武功,比他們料想的要高的多,再加前被小雪龍衝撞干擾,後又突然遭遇武功高的多的對手,一時間場面是一團混亂,哪裡還能顧的上這二人一馬。

小雪龍載著兩人直向山村之外猛衝,還在交手中的雙方這時當然也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勞德諾固然無暇分手分心去處理,就是這些人,又哪裡能來的及反應,雖然也有幾人發出些飛鏢,袖箭,鐵蒺藜等等暗器,想要把小雪龍擊倒,可其中沒有一個真正暗器高手,又是怕傷到了馬上之人,小雪龍跑的又快,結果連一個打中的也沒有,轉眼間,便看著他們絕塵而去,

林平之謀劃了數日,卻萬萬沒有想到,最後他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意外離開的,而且終究沒能救的了母親。山路雖然顛簸,小雪龍雖然還在拼命狂奔,但畢竟馬上的兩人都有武功,而且林平之既已真正騎上了馬,那情況便已不同了。

而且他還意想不到的發現了另一件事,他曾經超凡入聖的摩托車技,與騎馬並非完全是兩回事,雖然在基礎上完全不同,常人騎馬與騎摩托車也絕對是兩回事,但這兩件事同樣都是一個人在某種快速前進的東西上面控制,不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如武學之道到了極處,大體殊途同歸。這兩種技能真正學到了高處,卻也有某種相通之處,他夢中剛剛記回來的技能,現在卻正能應用到騎馬之上。林平之不僅未被這瘋狂的奔馬摔下,甚至還抱住了父親,讓他也穩穩的坐在馬上沒有掉下去。

"她,她,我們得......"林震南語無侖次的說道,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妻子了,林平之冷冷的答道:"回去救她嗎?她已經死了,那也沒有辦法,死人是不可以拖累活人的。"

這?林震南一時無語,其實他也看的清清楚楚,林平之又補充道:"我知道,就算她死了,你也想把她風風光光的葬了,可是我們現在沒辦法,你聽我的,她是我媽媽,有些事只要有可能,我就會去作,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首先你必須安全,明白嗎?"

林震南其實並不很明白林平之真正的意思,但他既然如此說,那也只好聽從,兩人一馬不知向著什麼方向前進著,小雪龍狂奔到天明,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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