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南少林的大雄寶殿,卻是群僧雲集,所有武功較高的和尚全在此處,一名老僧對二人道:"老衲天鏡,忝為本寺方丈,昨日裡因故不在寺中,未曾迎迓林副掌門,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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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二人心中都悄悄冷笑,我們還剛進南少林地界,還沒到山門,你就在偷偷跟蹤我們了,昨夜裡鬼頭鬼腦的(偷,窺)我們的人中,也有你一個,今天倒裝的跟才見到的樣子,不過這個也不需要點破了,而且看這架勢,這次似乎是要談到正事了。

"哪裡,哪裡,方丈大師能親來會唔我等,那也是十分禮遇的了。"林平之隨口敷衍著,心中卻微有點疑惑,照理說,對方不應該是猜到他們為偷寶典而來,可是一上來便殷情招待,然後又這般煞有介事的樣子,那倒是因為什麼?

"哪裡,林副掌門多禮了。"老和尚說著,雙手抱拳,行的卻是一般武林人物的俗禮,林平之見他功力凝聚,知他是想要一試自己的功力,那也不想迴避他,便也潛運功力,拱手為禮。

兩人力道相撞,林平之立時噔,噔,噔的退了幾步,眾僧一見,卻微覺有些放心,看來這林天雨的功力也不過如此。而他身邊的東方不敗,自上回林平之在飯店殺死少林僧人之後,便一直很低調,刻意收殮功力,並不顯功夫,僧人們自也想當然的認為,林天雨身邊的女人,功夫多少總還要弱些。

豈料眾僧臉上放鬆的神色尚未完全展開,便驚訝的看到天鏡臉色大變,一張臉已是面無血色。原來兩人這般較量,通常來說是硬拼功力。而功力相拼,通常也無什麼招式可言,林平之功力不及,自然被迫退,可是天鏡卻覺一股辛辣銳利的勁道,竟越過自己內勁的屏障,直迫向心脈。

這一試之間,天鏡已經知道,自己的內力明明接近於林平之的兩倍,這是有著極大的優勢的,可是兩人一接觸之間,便覺林平之的內力之中,竟也有著什麼高明的招式,他習武一生,卻哪裡知道兩個人內力硬拼,這"力"上面,竟然也有招。

可林平之的內力雖然尚不是很深,這些功力卻是諸般內功融合之後,千錘百煉而成,當雙方內功相接,功力相抵之時,他確實就是有招式,這一對上,就好比一個習練過武功招式的人,與純有蠻力的莽夫對打,就算沒有內力,力氣也比對方小的多,那也仍然還是極大優勢。

當然林平之力量既不及,這一撞之間,便被迫退了一些,可卻全無絲毫受損,吃虧的卻是天鏡,林平之的內勁之中,(含,著)巧妙招式,老和尚只覺一股奇異的力道,但如水銀洩地,無孔不如,只怕轉眼之間,無論他如何抗拒,至少也要被摧折一二條重要經脈,這一下雖然不致於武功全廢,也要功力劇減,且眼下也得有一陣子重傷。

若當真如此,在少林這種群僧互相傾軋的所在,只怕他也休想繼續再當方丈了,大驚駭異之下,竟慌的(雙,腿)發軟,不禁一跤栽倒,倒坐於地,人砸在大雄寶殿的地板之上,雖是(雙,臀)著地,卻如大錘敲擊一般,發出鐺的一聲巨響。

隨之他卻輕輕躍起,卻覺身心已無異常,一喜之下,隨即明白,林平之是手下留情,不想傷他罷了,不自禁的想要說聲感謝之詞,當此場合,卻怎好開口。

可是這時林平之已經笑道:"方丈大師果然功力高深,在下不是對手,大師卻要故作此狀,給我留了個情面,在下深感大德。"

林平之這麼一說,大半沒腦子的和尚,便想當然的只當他們的方丈果然是在給這個年青人,或者說是給嵩山派留情面,可武功較高之人卻都看出事情有點不對勁,雖然誰也沒法看出其中的武學原理。而稍為精明一點的人,不需從武學上考慮,也都想的到,留情面,是這種留法的嗎?

但就算想到了,當然誰也不會開口,大家嘻嘻哈哈一笑,事情表面上便過去了,只是合寺高手,心裡已有印象,怪道此人能大鬧少室山,果然名不虛傳。

從林平之的角度上來說,對方雖然未必是好人,可是與他並無仇隙不說,他此行的目的,還是來作賊偷人東西,並不在理,何況剛才天鏡動手之時,力道之間是有虛實的掌握,出手也是有分寸的,這分明是準備自己抵敵不過,他便適當收力,也是留了餘地,不打算傷到自己的。

他是給自己個人留餘地也好,是看在嵩山派的面子也好,總是沒有多大惡意,像這樣林平之又怎能不手下留情,再給對方留下面子。

天鏡的眼神中已開始有了三分感激之意,可是再怎麼說,有些事是原則上的,並不能因對方一時的容讓而退步,何況現在群僧畢至,他要怎麼樣,原先也是有打算的,該說明的事,還是得照原計劃說。

"久聞近年來嵩山派人才儕儕,高手輩出,雖然本寺僻處江南,與嵩山諸高手少有來往,但今天一見林副掌門,也能想像的到左盟主的神功,不過本寺雖然勢微力弱,卻不是區區衡山派可比,若是左盟主存了吞併之心,敝寺上下,必當拼死力相抗,還個還望林副掌門三思,也請左盟主三思。"

啊?這話一說,林平之卻有些詫異,一時間有些腦子不夠用,卻理解不了,嵩山派?吞併?這都什麼意思啊?而且最後那句說的,就好像左冷禪本人現在就在這兒似的。

看林平之的神色,老和尚卻當他是不是正在考慮自己的提議,便又說道:"不知為何,左盟主竟然打起了本寺的主意,可是本寺也是根基深厚的古寺,左盟主五嶽劍派尚未平定,似乎不宜再作此打算的好。"

好吧,事情也是稀裡糊塗,不明所以,但林平之卻實在是不能不說點什麼了,否則豎在那兒,便如(傻,瓜)相似,只是腦子實在是一片空白,只好似背書似的說道:"不知方丈大師何出此言?在下此來,只是......"

只是作什麼的?來這兒偷人武功秘藉來的?但這話自也是不能說的,便改口道:"雖然也有些事情,可卻並非是為了什麼吞併之事,那怎麼可能,方丈說的這些事,在下以前根本連聽也沒聽過啊。"

可是我為了什麼事?原本想要編的烏七八糟的理由,現在看來卻都覺十分可笑,南少林群僧互相瞅了瞅,卻覺林平之的樣子高深莫測,不明所以,天鏡便試探著問道:"不久前左盟主行書本寺,說是魔教中人在江南有甚圖謀,而嵩山派的林副掌門將處理此事,卻不定期可能來此,要本寺預作打算。"

旁邊一人隨即便道:"這話純粹是無稽之談,他所謂魔教將要如何之類的,全都不過是捕風捉影罷了,這手法倒是似左盟(主,謀)劃併吞五嶽劍派之時所用,如今林副掌門至此,莫不是為其前驅?左盟主本人,是不是就在左近?只是昔日在衡陽,以劉正風結交魔教為藉口,今卻不知要使出什麼樣的藉口來對付本寺?"

忽然間明白了,左冷禪在與自己分手之時,便知自己早晚要來南少林尋找葵花寶典,是以傳書此處,以作預備,豈料和尚們敏感的過了頭,竟然想到了吞併之類事上面,可是這卻怪不得左冷禪,就是現在林平之人即在此,都難以想像,這些和尚們哪裡來的這般想象力,隨隨便便就要吞併不相干的門派嗎?若有這麼容易,前世也不至合併五嶽都費盡周折還不得成功了。

但看周圍眾人的氣色,卻似已把這荒謬之事當成千真萬確了一般,真不明白是怎麼想的,林平之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辯駁,事情擺到眼前,如果堅決不承,對方已執迷一念,卻不會相信,只會以為你害怕畏縮了。

可是若承認我就是為這種事來的,那便更荒唐,承認了就等於給哥哥找麻煩啊,而且是極大的麻煩。

忽然間東方不敗笑道:"不論左盟主有何想法,我夫君和他也並不一致,各位大師縱然不太理會紅塵俗事,可想來也聽說過,夫君和他原還是敵對,現在加入嵩山派,也不過一時權宜之計罷了。"

林平之聽後一怔,可是立時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出自己的為難之處了,現在這麼說,卻是一種模稜兩可,含混不清的回答,既留有餘地,顯示出一切好商量,同時若日後事情有任何變化,我反正又沒肯定回答左冷禪就是有這種意思的。

這麼說雖然也不見得很妥當,卻是臨時所能想到的最理想的回答了,就是實在沒想到,東方不敗竟當眾自認是他的妻子,和尚們倒沒覺得什麼,兩人一男一女並騎而來,這也很自然,但林平之卻著實尷尬的很,可又不能說破,這當口豈能節外生枝。

天鏡,天虹等人互相瞅了瞅,交換了個眼神,便揮去眾僧,請二人秘談,這時已沒有那麼多敵意了,但林平之看這架勢,卻立時知道,不管是因為什麼,現在這個南少林必然是有什麼極大的問題,否則也不至於僅僅看到嵩山派副掌門,便生出那麼大誤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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