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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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7年4月11日夜英特雷共和國相位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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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屋脊山脈和穆雷曼道國為界限,世界被從中分為東方和西方。

秉持著不同的信念和文明歷史,西方的精靈-柯曼文明發展了以“奧術”和“神術”為名的魔法系統,而東方的華-夷文明則發展了以“儒”、“釋”、“道”為名的魔法系統。

依託於這兩大偉大魔法體系之外,難以計數的小型魔法體系蓬勃發展,彼此競爭,野蠻生長,又被這兩大體系吸收整合,將這兩株參天大樹澆灌得更加茁壯。

隨著精靈帝國和神聖柯曼的演變和擴張,在西方世界中,新的學派發展,舊的學派改變;新的教義提出,舊的教會黯淡。最終,所有的知識被凝結成了“自然哲學”和“神學”這兩門包含一切的科學;從自然哲學發展出了奧術,而從神學發展出了神術。

在這所有的變化之中,神術,也就是神聖魔法的頂點其實從未變化過:那就是“奇蹟術”——也就是邦妮·塞菲爾現在在身上維持的神術。

雖然都被稱作奇蹟,但是奇蹟本身千變萬化,近乎無所不能。整本教廷的歷史,就是各種各樣奇蹟構成的歷史。

但是,奧術,也就是人類自己所研發的魔法,卻並沒有“奇蹟術”這樣一個公認的頂點。

能夠施展出奇蹟術,便是邦妮·塞菲爾是第九段位神術牧師的證據和驕傲;但作為第九段位奧術法師,卻很難說哪個魔法能夠作為驕傲。

截止到標準歷十七世紀中葉,被認定為九段魔法的法術前後超過二百個,其中高達八成已經不再是九段魔法;如果等到安妮和邦妮原本生活的年代,還會有超過三百個魔法在九段奧術的列表中閃現並降段。

但是,還是有那麼幾個魔法,被公認是奧術魔法的巔峰。這些魔法出現在魔法書中時,通常會用全部的大寫字母和裝飾過的花體定冠詞來強調它們的偉大……

……以及危險。

每個頂級的九段奧術,都是一部血淚斑斑的禁咒歷史,無法像奇蹟術那樣被光鮮亮麗地裝飾在教會史之中。甚至可以這麼說:每一個公認九段奧術,都對應著一個終極的哲學問題,難以回答的問題。

比如關於意志和願望的“許願術”(THEWISH)。

為了模擬最強神術奇蹟術的效果,而被開發出來的危險魔法。它能實現的願望遠比奇蹟術廣泛,但危險性也遠遠大於奇蹟術。你永遠不知道一個許願術打算怎麼實現它的目標,也不知道它到底打算真的實現哪個目標——哪怕是在他們世代最強大的奧術法師安妮·塞菲爾也不能。

比如關於想象力和可能性的“任意門”(THEGATE)。

將所有世界和所有可能性連接起來的偉大魔法,將離奇的可能性化作現實連接起來的偉大魔法,將幻想和真實、過去和未來、時間和空間連接起來的偉大魔法。這是召喚魔法的最終形態,它召喚一個世界,並將召喚出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相連。大多數兼任出色哲學家的魔法師認為,連線到的異世界是客觀真實存在的;但也有不少人認為,那些世界可能只是幻想,甚至可能只是理論上可能存在。

比如關於自由意志和智慧的“絕對支配”(THEDOMINATE)。

在法術生效的時間之內,絕對支配可以支配你想要支配的任何東西。無論是人類,智慧生物還是非智慧生物,甚至死者和普通的物體,它能夠以近乎人類靈魂的方式支配並運作一切。在絕對支配面前,一切哲學討論都顯得蒼白無力:智慧的界限究竟在哪裡?人類的靈魂和信念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到底什麼才能改變一個人的本質?

再比如說……關於時間,空間和一切的“時間停止”(THETIMESTOP)。

這個魔法的原理,即便在安妮和邦妮原本生活的未來也沒能弄清。魔法學理論家透過反覆的實驗,只知道一件事情:就算是最好的魔法師,也不可能暫停時間超過42秒。

而就在這一刻。

也就是標準歷1667年4月11日,相位港時間晚19時33分42秒的時候。

邦妮·塞菲爾讀到了時間的縫隙。

她知道那就是那個“時間停止”。

而且,並不是她使用的時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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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時33分42秒

還是42秒又是42秒仍是42秒總是42秒老是42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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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靜寂下來,萬物停止。

42秒,42秒,42秒,42秒。

對於像伊奧奈特·哈特曼這樣被波及的人來說,在33分42秒結束之後,立刻就是33分43秒。

即便是在這個擺鐘每天能積累三分鐘誤差,海員用的回轉輪懷錶的誤差動輒達到十五分鍾、二十分鍾的時代,一秒結束之後就是下一秒,也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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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紅衣主教根本不知道時間停止的存在,就更不用說反制了。

實際上,第42秒持續了很久很久。

在永恆的停頓之中,凝固著使用魔法物品的啟動聲。

聽起來像懷錶的聲音。

在時間停止結束之後,周圍的人們將可以聽到那悄然輕語和機關工作的聲音。

那個魔法物品的效果,是啟動了一個覆蓋伊奧奈特和邦妮·賽菲爾所在位置的小型放逐法陣。放逐法陣可以理解為一種特殊的傳送魔法;它不解決複雜的座標定位數學問題,而是直接在一個位置和另外一個世界的特定位置架起一次性的通道。

但是,將時間停止者的視線突然凝固住了。

他想要放逐掉的目標,已經少了一個。

在時間停止開始的時候,在那個位置上,就只剩下伊奧奈特·哈特曼一個人了。

使用時間停止的男人下意識吐出了一句“這不可能!”。

這句話的音波停留在位置上,等待著時間再次開始流動。

驚慌的情緒久違地訪問了他的心靈,一個人在時間停止之後失蹤,超出了他所掌握的一切魔法知識。

是有觸發魔法嗎?還是說,同時掌握了奧術和神術最高境界的年輕女子,竟有辦法反制這時間停止術?!

獵人變成了獵物。

他拔出武器,心算還剩幾秒時間供他迎戰這個生平最大的勁敵。

42秒,42秒,42秒,42秒,42秒,42秒。

這時,邦妮·塞菲爾已經捕捉到了時間的縫隙,推測著究竟誰才是使用那至高魔法的危險敵人。

當整個世界都停頓下來的時候,邦妮眼中的世界就不再是彩色的了,變成了奇異的高亮彩色。

光停留在它們之前的位置上,代之以心靈給萬物塗上的顏色。

或許這麼描述並不確切。

時間停止本來就是個“完全不合道理”的魔法。

“奧術”的本意就是“超越道理的強大力量”之意,但時間停止在這些力量之中尤其不合理。

很多人認為,在時間停止魔法生效之時,整個世界不可能停頓。所謂的“時間停止”,應該只是特別快速的行動而已。以一人之力停頓整個世界,實在是超越一切常識的現象;無論多麼強大的魔法,也不可能影響整個世界!

但即便是最先進的物理學,也無法描述“時間之箭頭”的確切形態。在已知的科學之中,也沒有任何一種動力能夠推動時間前進——或者後退,或者停止。最出色的物理學家也只能承認,所謂時間,其實只是一種尺度,它甚至連一個定義都沒有。我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時間可以排成一個序列,我們能依靠這它分出事件的先後來。

換句話說,時間的存在和流逝,原本就是毫無保證的事情。

時間原本就不光存在於客觀的量度中,還存在於每個人的心靈之中。

快樂會縮短時間,痛苦會延長時間,每個人都有期望著“真美啊,請停下來”的瞬間。作家可以花費幾年來描寫幾分鐘,也可以用幾分鐘的描寫來跨越幾年,正如控制時間的魔法師一般。

時間停止乍看之下是整個世界都停止不動了……

但反過來說,不就是施法者自己的運動和狀態,相對於世界從整個時間序列上消失了嗎?

這兩者在邏輯上,可以說是完全等價的。

基於這樣的理念,後世的魔法師們,提出了一種新的對抗時間停止的辦法——

那就是用心靈的時間對抗心靈的時間,用時間停止來對抗時間停止!

兩個時間停止如果在同一個時間互相生效會產生什麼效果?

他們彼此之間將可以自由行動,卻都無法捕捉到對方。

不是找不到,而是完全無法捕捉到對方。

使用時間停止的人,和迎擊時間停止的人,對彼此,甚至剩下的整個世界來說都是並不存在的。

但他們可以看到彼此對這個靜止的世界做出的影響!

使用時間停止的男子看到,那擺放著聖徽的架子在靜止的時間中再次變形了。原本準備用於偵測的聖徽和聖物都被激發起來,化作充滿威力的觸發式反擊鏈,只待時間停止一結束,就會攻擊它主人指定的目標。

雖然看不到施法者邦妮·塞菲爾的蹤跡,他也能想象出這反擊鏈的威力。那可是奧術和神術都到達了巔峰境界的南方第一人全力的反擊,還徵用了整整一個教區的聖物,即便他是個不朽者,也沒有自信能夠防禦住……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樣做到在時間停止之中還能做出反擊的,面對如此的威脅,他第一步的反應,就是將手中的魔杖特效激發出來,籠罩住聖徽的附近。

既然對方將紅衣主教佈下的整個防禦結界都變成了進攻的兵器,那本人想必也就在聖徽之下吧?

男子作出了可能性最高的判斷,輕聲唸誦了另外一組咒語。

他手中的魔杖發出閃光,突然展開成了無數的閃電球懸浮於空中,彷彿這些雷光球本就在那時間停止的世界中一般。

“咦?”見到這些雷光球,邦妮的一聲輕哼也同樣凝固在空氣之中。

不是因為雷光球太多太強,而是因為太弱了。這些雷光球充其量也就是五、六段魔法的水準,或許能勉強穿透一名頂尖牧師的複合神聖防禦,但說要能讓她受多大傷害就是開玩笑了。

起手是時間停止這樣的最高級魔法,後續卻只準備了這樣的中段魔法?法杖的特效似乎也不是穿透這樣會對她造成威脅的特效……

迄今為止,對手仍未對她展現殺意,表現得像是只求逼退她來爭取時間。

幾種可能性在邦妮的腦海中飛快閃過。

“他陷入慌亂了嗎?”

不管對手是假裝沒有殺意,另有隱藏的魔法,還是真的沒有殺意,只圖逼退她,邦妮都不可能放任一名可能是皇家安全部部長的不朽者在相位港自由行動。在她的未來藍圖之中,這座城市是如此重要。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閃過了所有的雷光球,在整個金庫的範圍內又佈下了一層神罰術,以防此人試圖逃離。時間停止的另外一大弱點,就是能持續的相對時間非常短暫,所以施法者為了達成最好的效果,總會停留在二十秒就能到達的範圍內。

只要時間停止結束,邦妮自信這次一定能將那個敵人留下。

42秒,42秒,42秒,42秒——43秒。

所有的時鐘再次開始跳動,失落於時間箭頭和因果鏈之外的一切變化都同時開始執行。

“群體放逐!”“神聖截擊!”“這不可能!”“咦?”“法杖啟動,定位,次元裂縫!”“他陷入慌亂了嗎?”“神罰術!”

咒語和對話聲一起響了起來,混雜成一片。

對於在時間停止之外的人們來說,這些只是突然爆發出的嘈雜噪音,他們紛紛愕然地睜大了眼睛。

五個魔法同時發揮了作用。

第一個魔法把還站在聖徽面前的伊奧奈特·哈特曼瞬間送走了。

第二個魔法行動起來,將聖徽變成了自動發射聖光射線的攻擊機器。所有的光束都射向金庫大門前的一個男人,卻被路徑上無數的雷光球阻攔下來。

邦妮·塞菲爾就站在這片雷光球的正下方,冷冷地看著那個人背後的神罰術飛快地聚集成形。

那是個身材並不高大,帶著眼鏡,目光冷峻,外表精幹的青年男子,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穿著低階教士的服飾,看起來就像是個毫不起眼的教會文書。

兩人的視線彷彿實體,在半空中相撞。

那都是“果然如此”的眼神。

她知道對面的敵人是希德·納瑟,他也知道自己的對手是邦妮·塞菲爾。

希德·納瑟的手裡,抓著一塊對邦妮來說頗為眼熟的懷錶。

然後,邦妮意識到自己判斷失誤了:他和她的目標,其實本來就非常不同。

她的目標是消滅相位港的不朽者。

而對方的目標,則是撤退,外加儘可能多地削弱相位港的戰鬥力。

從意識到邦妮可以對抗時間停止的開始,希德就已經放棄了繼續戰鬥的意願,而是故意示弱,做出自己陷入了驚慌,很容易被打敗的假象,誘騙她留在金庫裡。

怪不得那些雷光球那麼弱,因為那時候希德·納瑟使用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魔法!肯定是希德使用了某種魔法物品製造了弱小的雷光球,同時開啟了次元裂縫!

幸好她是邦妮·塞菲爾,她上一次就成功避開了對面的次元裂縫,這次早就將必要的魔法準備在了瞬發狀態。

“次元錨!”

見到邦妮能夠瞬發如此高階的法術,希德·納瑟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黃色的無形錨線從邦妮指尖飛出,向上打在了天花板上。

幾乎與此同時,巨大的次元裂縫強行開啟,將整個金庫拉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等到銀龍瑪拉感應到下面產生的變故從樓頂趕下來時,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從中截斷的樓梯和空空如也的半層地板。

金庫、聖物、加有防護魔法的大門、甚至樓板和天花板……全都消失了,只留下難看的斷磚面露在外面。

使用魔法的人大概非常熟悉金庫房間的大小和形制,他的次元裂縫覆蓋的範圍剛剛好講整個房間的內壁都摳了下來!

在殘垣斷壁一般的地板上,只留下一大群被從裂縫中拋出來而昏倒的帝國僑民。

“哈特曼卿?塞菲爾殿下?”

帝國的公主也從樓頂趕來,見到這一幕,險些從消失了樓梯上失足摔了下來。

由於伊奧奈特·哈特曼和邦妮·塞菲爾都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然,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製造出這巨大空洞,卻沒有殺人的犯人要用魔法摳掉地板、牆壁和天花板的裡側。

唯一知道原委的人,現在剛剛穿過了次元裂縫。

“這傢伙只見我用過一次,居然就學會怎麼對付次元錨了!他竟敢把整個金庫的尺寸都提前量了一遍!”

站在荒蕪而充滿酸性霧氣的的土地上,邦妮從一堆碎磚中爬起身來,抖落了身上的泥灰。指尖上的金色次元錨線,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從這裡要回相位港,似乎有點遠啊?算了,既然沒了不朽者,剩下的事情耐門和韋恩元帥他們應該能搞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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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刻

相位港西港相位大橋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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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邦妮、希德和伊奧奈特都消失在次元裂縫中的時候,耐門·索萊頓正在指揮打掃戰場。

在安妮靈魂石的威力號令之下,橋頭的戰鬥摧枯拉朽一般結束了。

雖然只用了一次,耐門也覺得自己的魔力和精神力像抽水一樣被抽乾了。陰冷絕望的情緒透過靈魂石瘋狂湧入他的情緒之中,不是安妮的記憶庫一直在和他講話,他都感覺自己快被拉到亡靈軍團那一邊去了。

那是怎樣的嫉妒和怨恨啊!

在空無一物的沙漠荒野中,忍受黃沙風化昔日光榮的怨恨。

在無邊無盡的空曠大海中,體會海水腐蝕身體殘骸的怨恨。

對見死不救的精靈本土的怨恨。對精靈附庸國背叛者們的怨恨。對在舊精靈帝國領土上橫行霸道的柯曼人的怨恨。對享受著富饒土地,還要毀滅其他小宗教和部族的穆雷曼人與東方人的怨恨。

還有對自己的怨恨。對自己執念的怨恨。各種明明是復興帝國的受害者,卻還要死後為了亡靈大帝戰鬥的怨恨。

一波一波的情緒沖刷過來,幾乎讓耐門握不住安妮的靈魂石;幸好記憶庫裡安妮的記憶有一定的判斷能力,在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切斷了號令。

幸好,當時戰鬥大局已定;但突然失去那威壓全場亡靈的巨大制約,還是令第七艦隊海兵隊的人們遭受了不少損失。耐門麾下主力都是騎兵,擔負的是將敵軍推下海的鐵錘工作,倒是沒受到多少傷亡。

但等到打掃戰場的時候,第七艦隊海兵隊的指揮官就要親自來討個說法了。

“督軍使閣下,為什麼神術壓制突然停止了?如果要停止神術壓制,不能先通知我們一聲嗎?你知道我們額外付出了多少代價嗎!”

見到殺上門來興師問罪的竟是第七艦隊少帥、旗艦艦長兼海兵隊總長衛布武,耐門不自覺地就矮了三分。少帥的年紀比他大不少,口音中帶著濃厚的東方味道,很多語助詞和語氣詞都被省略了,聽起來銳利而直接。

“抱歉,是我的錯。我的能力不足以驅動這個壓制太長時間,它似乎會帶來亡靈意志的反衝。”

耐門將自己的感受據實以答。

衛布武的眉梢微微上揚,似乎在看他的眼神。從第七艦隊少帥的身上,傳來一種自然的威壓;大約是因為他生來就是衛太平的兒子,是人上人的緣故。

“現在另外一支強大的敵軍正在進攻我們的軍港。我想知道,您還能不能再次提供一次類似的支援?”

耐門猶豫了一下,伸手握住自己衣兜裡的靈魂石,悄悄詢問安妮的記憶庫是否還能再來一次。

“別開玩笑了!要不是我上次及時切斷,你就直接被他們拉過去了!”

記憶庫罕見地表現了出了激烈的感情。

“抱歉,那恐怕是一次性的。”耐門對著衛布武搖了搖頭,“但我還有騎兵、牧師和不多的步兵。”

“整個西港附近海岸,除了我們救下來的這片,恐怕已經淪為不死生物的生產基地了。”衛布武嘆了口氣,“真的不能提供支援嗎?至少,對付敵軍主力的時候?”

“抱歉。”耐門只能再次搖頭。

“你的隨軍牧師告訴我,那大概是邦妮·塞菲爾總主教的神術。據我所知,督軍使閣下並非牧師,履歷中也沒有受過任何神學訓練。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如此強力的神術物品,不託付給一名能承受亡靈怨恨和反衝的主教呢?或者,有沒有辦法聯絡上塞菲爾總主教?”

衛布武仍然不死心。剛才那次壓制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犀利、強大、有效的對亡靈壓制。

耐門皺了皺眉頭。他能感覺到衛布武心中那團和他父親截然不同的熱烈火焰;相比與被大海磨礪多年城府的老帥,衛布武是那種很有熱情、正義感和野心的指揮官。至少,他想要拯救平民和自己艦隊的意志是真誠的。

可是他沒法答應。

“抱歉,我已經無法使用了,這個壓制神器的次數已經用完了——”

“不,你在撒謊。我們衛家所傳承的正道術中,有特殊的能力可以看出你在撒謊。”

衛布武毫不領情地打斷了耐門編造的藉口。

“其實它還可以再次使用吧,督軍使閣下。”

道民還有這種道術?耐門有點小驚訝,不得不說出實話:“是的,但是我已經無法再次使用它了。”

“那為什麼不能把它借給別人,幫我們壓制一下呢?只要再一次戰鬥就好!”

平心而論,衛布武的要求非常合理。耐門很想答應他,但卻無法做到。

因為,他手中的這枚靈魂石,並不像其他人以為的那樣是邦妮·塞菲爾託付給他用來對付亡靈軍團的。

“抱歉。這是塞菲爾託付給我的,我必須親手還到她本人手上。而且,別人恐怕也用不了這個壓制的神器。”

他用充滿遺憾的眼神回應衛布武。

衛布武盯著耐門的眼睛:這次他知道耐門沒有撒謊。

第七艦隊的少帥咬了咬牙:“真的不可能?就算我們的牧師不夠能力,你那邊總有幾位革新會的主教能使用吧!就算真的不行,也沒有損失,不是嗎!”

“不,他們也不行。肯定不行。作為補償,我想,我可以從繳獲和日後的稅收中想辦法補償……”

“誰需要你那見鬼的補償!去對被亡靈殺死的人們說吧!”衛布武見無法再要到法術支援,憤恨地轉身離開,“我會如實透過海軍元帥向自由軍軍部反應你的判斷的!我們現在就派人去找塞菲爾總主教,看能不能在總攻發起前找到她親自來壓制!”

耐門抬起手來,本想叫住他,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輕聲問安妮:“我錯了嗎,安妮?我是不是就算明知道不可以,應該也找人試一試?”

“我只是個記憶庫而已,沒有道德判斷能力。坦白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應該是對的。”

安妮的記憶庫如此回答他。

“可我覺得他好像也是對的。希望他能找到邦妮,邦妮總會有辦法的。”

耐門嘆了口氣,開始安排準備下一次攻擊,以解決港口區域的敵人。

他和衛布武都不知道,邦妮·塞菲爾已經到達了一塊無法以距離來衡量的遙遠土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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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慶賀連載十週年!等等,這件事情應該慶賀嗎?

P.S.2本來有很多感想的話想寫,但真要落筆的時候卻感覺什麼也寫不出來。十週年了啊……十週年了呢……還是正常更新吧……總之,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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