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的朋友!”安德魯人還未到,但笑聲已至。

下車伊始,法蘭西執政官就展開雙臂,輕輕擁抱了迎上前的巴爾斯伯爵,他繼而又指了指對方腹部隆起的大肚皮,揶揄道:“你這比三個月前的更大了一些,看來波蘭人也非常適合法蘭西的水土。”

即便國王拿貴族的身材相貌來說事,也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不過,好友之間的調侃一兩句,倒也無傷大雅,更是一種親近的表示。至於安德魯所說的最後一句,更是語義雙關。

心寬體胖的巴爾斯伯爵樂呵呵的回應說:“是的,尊敬的執政官閣下,我的確熱愛法蘭西,因為她是庇護我們這些流亡者的第二祖國。”

說著,他話語一轉,拉著身旁的波蘭親王波尼亞託夫斯基,介紹給法蘭西的最高統治者。

眼前的這位身穿半舊的波蘭將軍制服的波尼亞託夫斯基,不僅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那精心打理的一臉絡腮鬍,使得這位歷經滄桑的波蘭親王更顯得成熟、穩重、有魅力與紳士風度。

相比而言,安德魯基於刻板的衛生考慮,他從不留有鬍鬚。之前,曾有國會議員羅姆藉此攻擊他是一個“小白臉”,而安德魯的反擊也是淋漓盡致,毫不留情,他直接扔出一副白手套,要求與對方做槍械決鬥,嚇得沒人再敢胡言亂語。

上行下效,而現如今,共和國的高階將校軍官中,很多人不再刻意的保留一副漂亮的,但在戰場上難以打理的絡腮鬍,而是效仿執政官,每天堅持用刀片和肥皂水來剃鬍鬚。

第一次見面,波蘭親王就對著面前的法蘭西執政官猛拍一記彩虹屁,宣稱自己和所有的波蘭愛國者都極度仰慕安德魯統帥的豐功偉績。即便是自己逗留維也納期間,時常也能聽到聚集於美泉宮的奧地利權貴們畏懼安德魯執政官的各種言詞。

這種阿諛奉承之詞,也只有三代傳承的貴族才能說得如此乾脆利落,清新脫俗,讓人聽得就非常舒服。不管信與不信,安德魯都對於兩位波蘭貴族的恭維話表現得非常開心。

於是,三人間的寒暄與吹捧,整整持續了六七分鐘,直到管家走過來,向兩位貴客與主人行了鞠躬禮,然後靜悄悄的站到伯爵身邊。

很快,眾人進了小宮殿,向鋪著大理石石板、裝飾著古羅馬著名人物半身雕像的前庭走去。

現在已是下午茶的時間,巴爾斯伯爵便帶著安德魯與波尼亞託夫斯基上到二樓,進到一間有著大露臺的精緻會客室,從這裡可以看到女眷們在西梅園裡採摘果實的歡樂場景。

當安德魯走到露臺的時候,埃爾隆伯爵夫人也在一旁巴爾斯伯爵夫人的提醒下,遠遠看到站在露臺上的安德魯,她很是開心的揚起塞滿了西梅果的雙手,向著安德魯揮舞起來,而後者立刻回敬了一個飛吻。

見狀,站在安德魯身後的巴爾斯與波尼亞託夫斯基,二人相視一眼,笑了笑,但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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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德魯回到會客間之前,管家已安排僕役們將裝著咖啡、紅茶、牛奶的陶瓷壺,以及各式各樣的蛋糕、甜點、方糖和調料品的大小盤子,擺放於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條桌上,三張藍色的靠背椅也依次圍著餐桌。

對於安德魯而言,他選擇的第一飲料永遠都是咖啡,也許會放上一塊方糖,但任何時候都拒絕新增牛奶。

“那是牛奶會玷汙純潔的咖啡。”安德魯如是解釋說。

“latte macchiato!”巴爾斯附和了一句意大利語,拿鐵瑪琪雅朵,字面含義是“玷汙的牛奶”。

安德魯聽後微微一笑,說:“我習慣於味苦的黑咖啡,那是要求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尤其是在即將進入戰場,或是參與一場重要的會晤。”

話語之間,他看了看面前的兩個波蘭人,繼續又說:“就在昨天下午,在總參謀部與軍委會的聯席工作會議上,我接受了來自奧什將軍的建議,決定用兩到三年的時間,在法國境內或是法軍的佔領區內,組建一個全新的自由波蘭軍團,總兵力3到5萬人,其中的騎兵不低於5千。”

“謝謝執政官閣下對復興波蘭的支援!”波尼亞託夫斯基立刻面露喜色。

而一旁的巴爾斯也同樣喜形於色,但他卻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執政官認為由誰來擔當自由軍團的總指揮,最為合適?”

對於波蘭伯爵那小心謹慎的態度,安德魯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直截了當的說:“我看波尼亞託夫斯基親王就非常適合,沒必要再考慮其他人選了。”

波尼亞託夫斯基一聽愣了,他最初以為安德魯會提名柯斯丘什科將軍,或是前者的代理人,扎榮契克將軍。然而,法國執政官的最終答案卻是將自己推向了前臺。

“尊敬的閣下,我認為……”波尼亞託夫斯基下意識的想要推辭對自己的任命,但被一旁的巴爾斯伯爵打斷了話題。

“抱歉,波尼亞託夫斯基將軍實在太激動了,他已經毫不猶豫的接受您的這一項偉大、光榮的任命!另外,除了我私人會捐贈一百萬裡弗爾用於未來的自由軍團建設外,還會組建一個自由波蘭的基金會,希望能籌集到不低於三千萬裡弗爾的復國資金。”

聽到巴爾斯這一番表態,波尼亞託夫斯基只能默默接受了。

對於習慣於懶散的波蘭親王而言,他希望一種簡單快捷的生活方式,要麼睡在漂亮女人的肚皮間,要麼為波蘭復國犧牲於戰場上,而不是考慮如何組織、建設、訓練軍隊等一系列繁瑣的事情。

卻不知,安德魯看中的就是波尼亞託夫斯基這種不願攬權,樂意服從的指揮官,要是把軍權交到柯斯丘什科或是扎榮契克手中,估計自由波蘭軍團,或許就真就變成了水潑不進的波蘭軍團。

安德魯繼續說道:“另外,巴爾斯伯爵也會出任軍團的上校聯絡官。未來的日子裡,我也會安排佩裡尼翁將軍、蘇爾特將軍、維克多將軍、莫蒂埃將軍與貝西埃爾將軍,以及他們的部屬,輪流來為自由波蘭軍團協助訓練新兵。

此外,那些最優秀的中下級軍官,會被選入貝爾蒂埃將軍領導的總參謀部裡進修。還有一點,我不反對東布羅夫斯基和扎榮契克兩位將軍加入自由軍團,但是他們不能擔當副總指揮或是總參謀長的職務,而且在短期內,最多只能指揮一個旅團。”

如果,安德魯的這一番話是面對柯斯丘什科,那麼他的上述命令勢必難以付諸實施,還會遭受那位波蘭愛國者的嚴重抗議。因為這一支自由波蘭軍團從它的誕生之日起,就被法蘭西,被安德魯牢牢掌握在手中。

當安德魯提出要限制東布羅夫斯基和扎榮契克的領兵權時,波尼亞託夫斯基與巴爾斯都深以為然,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

儘管東布羅夫斯基在1794年的大起義中,的確為波蘭浴血奮戰過,然而他加入親俄塔爾哥維查同盟的汙點,還沒能完全清洗乾淨;

至於扎榮契克,這個思想、言語與行為都異常激進的波蘭雅各賓派將軍,當然不為現任法國執政官喜歡,而且安德魯在數月之前,血腥鎮壓過巴黎東區的極端雅各賓派暴動。

在給波尼亞託夫斯基與巴爾斯安排,哦不,是下達了籌建中的自由波蘭軍團的各項命令後,心情不錯的安德魯示意波蘭伯爵找來一瓶1782年的香檳,在三個高腳杯中斟滿了美酒。

“為了勝利!”

“為了波蘭!”

“為了法蘭西!”

祝福語過後,三人共同一飲而盡。

安德魯一邊接過巴爾斯再度斟滿酒的杯子,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至少在1797年之前,自由波蘭軍團的名號不會正式對外公佈,不過這一期間,總參謀部會安排軍團下轄的各師各旅,作為法蘭西軍團的輔助兵種,參加對德意志諸侯國,尤其是與奧地利的戰爭。”

波尼亞託夫斯基在聽到安德魯的時間安排後,原本略顯萎靡的表情立刻興奮起來,他很是激動問道:“執政官閣下,是不是在1797年勝利之後,我們可以得到曾被奧地利人佔領的全部波蘭領土?”

18世紀晚期,在俄普奧三國瓜分波蘭的運動中,奧地利參與了其中的兩次。1772年,奧地利佔領克拉科夫省、桑多梅日省的南部和加里西亞大部,面積8.3萬平方千米、人口265萬;

1795年,奧地利佔領了包括克拉科夫、盧布林在內的全部小波蘭地區和馬佐夫舍一部分,面積4.75萬平方千米、人口50多萬。

上述兩項合計,總面積超過了13萬平方千米,人口320萬左右。一旦被波蘭自由軍團盡數掌握,足以成為波蘭復興最堅實的一步。

安德魯將手中的香檳酒喝完之後,微笑著解釋說:“很有可能,如果我們繼續打下的蘇臺德山脈地區、奧雷山脈地區,以及波希米亞森林地區,或許我會說服普魯士方面,考慮拿華沙和馬佐夫舍省與上述地區作為交換。”

安德魯所說的上述地區,就是傳說中的“蘇臺德區”,也是大量德意志民族的聚集地。

事實上,普魯士現在對於視同雞肋的華沙和馬佐夫舍省也是非常頭疼,一方面是波蘭民眾非暴力的不合作態度,導致了佔領區的人口大量流失;另一方面,俄國人的大軍團就近在咫尺,威脅極大。

聽到這裡,巴爾斯伯爵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比起將來收復的其他領土,唯有首都華沙才能真正代表波蘭。

之前,大家之所以迴避討論這個敏感問題,那是華沙目前處於普魯士的佔領之下。而當下,法普兩國也已發展成為沒有盟約的盟友,繼而去對抗俄羅斯與奧地利不久前組織起的“反普聯盟”。

基於另一時空的反法同盟中,奧地利積極扮演的堅定反派角色,穿越者早已決定一旦法軍在1796年的戰爭中,取得了絕對的軍事優勢,就一定會把奧地利和哈布斯堡家族往死裡折騰。

安德魯絕不會效仿督政-府與第一帝國那般,對於戰敗後的維也納和美泉宮屢次手下留情,卻為今後埋下了一顆顆的定時炸彈。

另一時空的奧地利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意志頑強且很不知趣,屢次在法蘭西處於虛弱的時刻,急匆匆的跳出來對法宣戰。

在結束這一次會晤之前,安德魯告訴波尼亞託夫斯基,如果對方的表妹安娜公主願意攜女來法國,可以居住在波蘭村。因為未來2到3年內,作為事實上的布列塔尼總督的奧什,除了偶爾被招到巴黎述職外,不可能再前往任何地方。

很快,安德魯就下樓趕往西梅園裡,與伯爵夫人,以及他們的雙胞胎兒子匯合。

望著法國執政官遠去的背影,波尼亞託夫斯基埋怨巴爾斯將自己推上高位,猶如火中炙烤。

“是嗎?我的親王殿下!”巴爾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說:“幾個小時之前,你還說為了波蘭復國,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現在就忘記了。呵呵,放心吧,你只不過是掛個總司令的頭銜,那些繁重的軍中事務都不會讓你來處理,你最多事後籤個字罷了。”

波尼亞託夫斯基默默的點了點頭,他雖然沒有巴爾斯那般的政治智慧,但他也非常清楚習慣於發號施令的法蘭西執政官,明擺著不會喜好那位名氣更高、聲望更好的科斯丘什科將軍。

而且,安德魯如今所表述的一切,都只是未來的規劃,一旦惹得法蘭西執政官不高興了,那麼自由波蘭軍團隨時可能會夭折,復國之日也就變得遙遙無期。

波尼亞託夫斯基想到一件事,對著波蘭伯爵說道:“對了,你剛才沒有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提出要將安德魯-弗蘭克與埃爾隆伯爵夫人的一個兒子奉為未來的波蘭王儲。”

巴爾博上前一步,低聲的回應說:“是的,因為我剛剛想到了一個更好的主意。那就是效仿加泰羅尼亞的維多利亞夫人,為我們的法蘭西執政官,挑選一位美貌、嬌柔、善良的波蘭王后。親王殿下,這方面,你比我更熟悉,更有經驗。”

下一刻,波尼亞託夫斯基回應道:“明天,我就回到波蘭,在大貴族中挑選一位願意為波蘭祖國奉獻一切的純真少女。”

然而,巴爾博立刻指出了親王表述中的錯誤,他笑著解釋說:“記住了,安德魯-弗蘭克閣下似乎更喜歡年輕美貌的人-妻。包括埃爾隆伯爵夫人、雷加米埃夫人,與西班牙的維多利亞夫人。

在巴黎,你甚至可以詢問每一位市民,他們都非常確信,執政官公民每次留宿於康巴塞雷斯代表在聖路易島的別墅時,都是要招來夏洛特夫人與莫拉薩小姐母女倆,大被同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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