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在承受了多艘法國戰艦上,兩百多門火炮近10分鐘的狂轟濫炸後,拒絕投降的“鐵錘號”英國炮艇最終還是沉沒了。

此刻,1793年底土倫的一幕再度出現。

在基伯龍半島之上,大批的保王黨士兵擁擠於臨時碼頭附近,眾人放聲號叫,要求船上的水手優先把自己帶離這座註定要陷落的地方。

等到效忠共和國的私掠艦隊發出數百枚炙熱炮彈,讓“鐵錘號”炮艇升起熊熊烈焰,並最終殉爆沉沒之際,於是許多保王黨人急得發狂,他們之中無法擠上木船的人們,就丟下武器,脫掉衣服與軍靴,不少人直接跳進海里,也不肯留下來去面對共和派的槍刺和炮彈。

順利駛出碼頭的十幾艘小船及帆船上面,載滿了背叛法蘭西的貴族流亡軍及家眷,他們試著追上英國人的運輸船。然而,一艘艘小艇在海中不幸翻覆,很多人在溺死之前求救喊叫,但無人上去幫忙,最終還是沉入海底。

實際上,無論這些人如何努力,終究都是徒勞的。

由於在之前,那4艘英國武裝商船的船長們,聽從了皮塞伯爵的建議,為了多裝運流亡軍人員,主動拆除掉甲板上的防禦性火炮,於是在私掠艦隊到來之際,變得毫無抵抗能力。

所以,當法國海軍驅趕了“疾風號”輕型巡洋艦,並擊沉了“鐵錘號”炮艇之後,那4名英國船長就在第一時間裡,毫不猶豫的掛出了白旗,一致降下所有風帆。

英法兩國海軍,哪怕是國家的私掠艦船,也基本上都遵循強國間的交戰法則,對於升起白旗,降下風帆的船隻不再攻擊。等到戰後,英國船主只需向法國人繳納一筆贖金,就能完整的拿回自己的船隻,以及船上的所有水手。至於這一筆贖金,也可以事後向英國保險公司獲得一定比例的賠償。

儘管英國水手已在喊話讓法國流亡者不要再上船,但依然有貴族流亡軍冒險爬到船舷。於是,英國船長們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一度還下令水手砍斷船上的主桅杆,繼而徹底放棄抵抗與逃竄外海的可能性。即便流亡軍控制了商船也無計可施。

見狀,私掠艦隊再度分出3艘戰艦就地監視英國商船,其餘5艘軍艦調動船身方位,將兩百門火炮的炮口對準基伯龍半島上的流亡軍陣地,繼而發射出密集的炮彈。

然而即便如此,身處這般絕望處境之中,貴族流亡軍仍然進行了兇猛的頑抗。他們堅守著基伯龍半島最後一道防線,彭提維裡要塞。當聯合私掠艦隊的旗艦“列那狐號”,打出要求保王黨軍隊投降的旗語時,無論是皮塞還是索布勒伊,依然拒絕降下高貴的鳶尾花旗幟。

“真是愚蠢的貴族!”作為私掠艦隊臨時總指揮的羅貝爾-敘爾庫夫海軍准將,下達了繼續無差別的射擊命令。

很快,流亡軍在半島上的軍火庫被擊中,瀰漫的煙塵和巨大的火焰如同火山噴發,繼而燃放出色彩絢麗的死亡煙火。

儘管彭提維裡要塞的流亡軍也不斷的移動火炮炮位,試圖對遊弋在近海附近的共和派軍隊實施反擊,但無濟於事,那是炮位的角度不對,加之火炮的射程也不夠,可笑的反擊根本就是隔靴搔癢。

不久,私掠艦隊與流亡軍的炮戰聲音,就吸引了托特波爾特城堡的共和派守軍。在觀察到敵我雙方的交戰態勢後,城堡指揮官命令炮兵搬來6門“勝利者”臼炮,並填裝了昂貴的開花彈,對準3公里外的彭提維裡要塞,實施猛烈轟炸。

在另一時空中,已登上英艦逃亡的皮塞伯爵依然困守在基伯龍半島,望著漫天飛舞的共和派炮彈,以及四下逃亡卻無路可走的流亡軍士兵,他最終哀嘆一聲,徑直走向數百米外的彭提維裡要塞。

“可以放棄了,我的朋友。”皮塞對著要塞指揮官索布勒伊說道。

“不,老師,只要我們再堅持14到15個小時,英國人的艦隊就趕來了!”年輕的侯爵大聲反駁道。

皮塞手指一個個躲在塹壕裡,瑟瑟發抖的士兵,繼續勸說道:“可是現在,我們連12分鐘都堅持不下去了!而且我來這裡的時候,已注意到普盧阿內勒鎮的槍炮聲停息了好一陣兒,估計卡杜達爾的舒昂黨軍隊也完蛋了。也許再過幾分鐘,奧什和他的2萬軍隊就要衝上基伯龍半島,加入戰場了。所以,現在放棄還來得及,至少我們的士兵或許可以保證性命。”

整個彭提維裡要塞,除了倖存的2千貴族流亡軍,還有3千身穿英軍紅蝦兵制服的前共和軍戰俘。一旦,奧什向要塞發動地面進攻,那些曾經的共和軍戰俘大機率會選擇在第一時間裡投降,甚至是反戈一擊。之前,托特波爾特城堡攻防戰的教訓還歷歷在目。

索布勒伊想要反駁,但海面上“列那狐號”發射的一枚實心彈飛了過來,不僅打爛了旗杆上的白色鳶尾花旗幟,還順勢帶走了塹壕裡一名士兵的大腿和胳膊。

望著士兵臨死前的痛苦哀嚎,索布勒伊還是心下一軟,他讓自己的副官找來一面白旗,順手就掛在一根樹枝上,抬腳就離開彭提維裡要塞,獨自朝著托特波爾特城堡走去。

見狀,共和派的海軍和陸軍隨即停止開火,等候敵方的投降使節的到來。

在年輕的索布勒伊侯爵來到法軍陣地前不足30米的地方,便暫時停止了腳步。他先是大聲的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後準確無誤的說明自己的來意。

大約過了10多分鍾,前敵司令官奧什騎著馬,風塵僕僕的從普盧阿內勒鎮的防線趕了過來。在陣地前沿,奧什示意藍軍士兵放下武器。似乎是出於尊敬,他跳下馬,直接朝著投降者面前走了過去。

“你好,索布勒伊……先生!我是奧什,共和國布列塔尼軍團的總指揮官。”剛一上來,奧什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您好,尊敬的統帥閣下!為了避免再流更多法國人的鮮血,我和我的士兵願意向您和您的軍隊投降,但也希望您能寬恕他們過去,保留性命。”索布勒伊侯爵直接說出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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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什搖了搖頭,解釋說:“抱歉,我只能接受你們的無條件投降,至於你提出的投降條件,我必須事先向共和國執政官請示。”

“好的,我可以在這裡等!”流亡軍副統帥回應道。

奧什回過身,高聲叫來不遠處的貝西埃爾准將,讓他立刻向安德魯統帥彙報這裡的情況,表示自己將在前線等待執政官的最高指示。

說完,這位藍軍指揮官很是禮貌的邀請索布勒伊侯爵,兩人在恢復寧靜的海岸邊步行,而奧什自己走在靠近懸崖的一側。

此時此刻,基伯龍灣的海浪已經平靜,空氣中的硝煙火藥味正逐漸散去,然而岸邊的遍地彈坑依然提醒著人們,不久之前這裡發生過一場一邊倒的戰鬥。

作為王宮的馬伕之子,奧什是一個非常勤奮的人,即便是行軍打仗,都會帶上幾本書。儘管他本人僅上過幾年學,卻敬佩那些讀過大學的人。此刻,走在他身邊的索布勒伊也是一個性情中人,甘願一死換取基伯龍半島上流亡軍士兵的性命。

不到半個小時,貝西埃爾就帶來了安德魯統帥的最終答覆。那是在得知卡杜達爾等人已被“成功擊斃”後,他便啟程趕往戰場,目前已抵達歐萊鎮。

安德魯最終只是接受了奧什的部分建議,願意保全所有的投降者包括流亡軍士兵的性命,但所有人需要在某地服一段時期的苦役。

另一方面,流亡軍的所有軍官都不會享受戰俘待遇。包括現存的兩位指揮官,皮塞和索布勒伊在內,他們必須接受軍事法庭審判。換言之,部分,也許是大部分流亡軍的軍官將被處死。

“抱歉,我不能違背安德魯執政官的命令。所以在15分鐘內,我必須得到你們的答覆,否則,所有協議無效。”儘管兩人身處不同陣營,但奧什對索布勒伊表現的很是尊重。

幾分鐘後,回到己方防地的索布勒伊侯爵,當著總指揮皮塞和其他保王軍官兵的面,宣稱共和軍答應保留投降的普通戰俘的性命,但他沒有提及皮塞、自己,以及軍官們的命運。

聽到這裡,很多士兵喜悅歡呼,然而另一些軍官則質疑共和軍承諾的可信度。

索布勒伊望著那位軍官,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是的,共和軍統帥還有一個條件,所有軍官,包括總指揮閣下,我,以及您,都必須接受軍事法庭審判。抱歉,先生們,這是那位巴黎執政官安德魯-弗蘭克剛剛下達的命令,不容更改。如果10分鐘內,我們不能達成一致意見,那麼共和派軍隊將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一些軍官一聽,立刻臉色大變。很快,就有人嚷嚷著要重新拿起武器進行反抗,但圍上來的眾多士兵卻是一臉冷漠的望著他們。現在誰都知道繼續抵抗只有死路一條,至於英國人的艦隊最快也要等到12個小時之後,眼下根本來不及。

見狀,一直沉默無語的總指揮皮塞補充道:“所謂的軍事法庭只是一個過程,或是恐嚇。事實上,我們會有很多保住性命的方式,我認識安德魯,他也是一名貴族出身,不是一個劊子手。現在表決吧,我個人決定接受這份協議。反對的,請舉手!”

在現場的表決中,最終僅有8個人反對這份《和平協議》。這些人都是與共和派有著血海深仇的貴族軍官。

於是,皮塞當即給予他們8人一艘木船出海,但不久,等候多時的“列那狐號”戰列艦,就用一枚18磅的炮彈,將不願意投降的貴族軍官們送到了海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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