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公爵府內共有大大小小32個廳堂,而軍事會議定在二號大廳,也就是亨利四世簽署過《南特赦令》的和平廳。

出席會議的主要將領,包括:西方軍團的司令官康克洛將軍,參謀長格魯希准將,副參謀長阿梅迪-維約准將,軍事特派員爾索;布列塔尼軍團的司令官奧什將軍,參謀長達尼康准將,軍事特派員戈丹;而安德魯這邊,除了他本人,還有情報部長布魯斯准將,以及安德魯的副官,在本次會議上擔當書記員的科蘭古少校。

至於霍斯准將,他和他的騎兵旅從昨天下午開始,就已經接管了布列塔尼公爵城堡內外的警戒工作。

此外,霍斯准將還以安全為由,要求兩個軍團的各級指揮官與特派員在進入會場之前,都必須向憲兵交出自己的佩劍與手槍;而他們的副官與衛兵也不能進入公爵府內,只能在對面一棟小樓的休息廳裡耐心等候。

儘管將軍們對此頗有微詞,但沒人願意在這個微小細節上,與權勢滔天的法蘭西執政官把關係搞僵,只能紛紛照做。

就在數週前,安德魯剛剛在巴黎平息了一場大暴亂,抓了數千人,一口氣處決了82人,還向有去無回的巴拉圭“魔鬼島”,流放了10名國會代表。

事實上,大部分的共和國將軍也把安德魯-弗蘭克視為自己人,後者不僅曾是兩個軍團的指揮官,更是立下了赫赫戰功;此外,他還保護了前旺代軍團,今西方軍團的兩任指揮官,杜羅將軍和羅西諾將軍。

在全法國一片喊打喊殺聲中,安德魯依然頂住了強大的輿論壓力,僅是將二人降了一級軍銜,命令他們以准將身份,前往聖路易斯安娜殖民地,繼續為國效力。

安德魯給出的理由也充分合理,因為杜羅和羅西諾二人,不過是羅伯斯庇爾分子安置在西部森林裡的工具或是武器,其本身是無罪的,只是聽從了來自上級的指令而已……

上午10點正,在與會者到齊之後,安德魯從走廊上推門而入。

從容自信的他,一邊朝著和平廳正前方的座位上走去,一邊對著紛紛起立的將軍與特派員揮了揮手,說道:“公民們,請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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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位於左側的奧什留意到兩位國民公會代表也是第一時間站了起來,頻頻的向安德魯行注目禮。

依照慣例,爾索和戈丹在政治地位與安德魯一致,作為人民代表的他們,可以拒絕向“巴黎執政官”行禮。

那是在鎮壓牧月暴動之後,安德魯的權柄日益膨脹。他不僅控制了巴黎警察局,城防憲兵,以及半數以上的國民自衛軍,就連拱衛大巴黎的憲兵第一師團,從士兵到指揮官都是其嫡系。

換言之,只要安德魯能下決心,他隨時可以憑藉武力驅逐國民公會,繼而將法國國民公會,徹底變成自己的一言堂。

不過一年時間而已,以前還需要仰視他的那個小警察,已經成為奧什無法逾越的頂頭上司。儘管安德魯一路走來和藹可親,面帶微笑,但踩在地毯上發出的輕微腳步聲,讓現場的所有人為之膽寒。

直到安德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眾人這才重新坐下。

整個和平廳的佈局屬於典型的會客廳風格,所有的座椅圍著大廳中央依次擺放,西方軍團在左,布列塔尼軍團在右。

安德魯端坐於正前方,旁邊就是他的忠實獵犬之一,情報部長布魯斯。至於安德魯的副官科蘭古,就在他的正對面。充當這場軍事會議的書記員。

“開始吧!”安德魯對著身邊的情報部長點了點頭。

身穿准將制服的布魯斯隨即立刻起身,他上前兩步,在環視眾人之後,朗聲說道:“牧月3日凌晨,巴黎警察局在憲兵的配合下,突襲了保王黨分子託圖瓦位於巴黎西郊的一處莊園,擊斃了所有負隅頑抗的反叛者,也包括託圖瓦本人。隨後,政治警察就在託圖瓦的書房裡發現了與旺代叛軍,與南特政-府機構和西方軍團某些人的聯絡書信……

一週前,我奉命帶隊前往南特,秘密查證本地保王勢力氾濫一事,而經過我這幾天的觀察,基本確信了這種傳聞。”

說到這裡,布魯斯列舉了他親眼所見的兩個事例:

被擊斃的叛軍首領邦尚的妻子在獲得假釋之後,為了能得到最終的赦免檔案,就帶著五歲女兒祖伊到大赦法庭,並讓小姑娘給法官們唱一首她最擅長的歌。

祖伊帶著孩子的天真,表演了第一支她能想到的歌,就是一首在旺代叛軍中廣為流傳的歌謠,包括這樣的重複段落:

“Vive,vive le roi!A bas la république!”

翻譯就是:“萬歲,國王萬歲!共和國去死吧!”

法官們驚奇於孩子的純真率性,卻無視了這首歌謠中公然的反革-命內容,甚至沒有呵斥祖伊或她的母親,最後還給了邦尚夫人所需的所有檔案。事後,法官們也沒將此事記錄在報告中。

此外,在南特辦理護照的政-府機構裡面,行政官員們像國民代表一樣,對於那些保王黨分子表現的格外關切,態度非常好。

當他們認出了農婦裝扮的勒斯居爾夫人(被擊斃的叛匪首領的妻子)用了“赦免者”的代名,官員們紛紛起立不停向勒斯居爾夫人鞠躬,客氣的稱呼她為“女士”,而不是用“女公民”,與其對話。

與此相對的,這些拿著共和國俸祿的官員們,對前來辦理業務的共和派人士,卻顯得非常粗暴。

……

在布魯斯於和平大廳侃侃而談之際,安德魯斯條慢理的端著咖啡,細細的品嚐。偶爾的,他也會用雙眼的餘光,觀察自己左右兩側的指揮官與特派員。

除了已經透過風的康克洛和奧什二人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流露局促不安的表情,呼吸加重,瞳孔放大,手腳上頻繁的小動作,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間,原本放置手槍的位置,但卻是撲了個空。在進入公爵府之前,與會者的所有武器都交給了憲兵保管。

不久,布魯斯又朝安德魯望了一眼,執政官也微微點了點頭作為回應。這位情報部長於是回到座位上,從隨行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檔案,準確的說,應該是一份書信。

布魯斯當眾宣稱,這是前天下午,憲兵部收到了一份舉報信。說是舉報信,事實上就是保王黨領袖寫給某位共和國將軍書信的副本,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表述與評論。

“念吧!”安德魯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邊兩個人,康克洛與維約。

於是,布魯斯當著所有人的面,宣讀了他手中的這一封信:

五月二十六日,1795

“那位最先教給我正氣,榮譽和美德的人,不是被低階虛假的野心引上偏路,甚至犧牲了他所最親愛的人。

我親愛的康克洛,革-命以來我一直關注著你,我看到了時局將你帶入的境地。我能感受你的艱難處境,我能體會你的感受。你因情勢必要而被分配到的角色引發的矛盾壓抑心底,讓我高尚的朋友哀嘆。

……

我親愛的康克洛,你的位置讓你痛苦:我有解決的辦法,並且是強效的辦法;請相信,長久以來我都是你的朋友,並且現在仍然是。你會帶著榮耀脫身而出。我不會和你討論政治,事實勝於雄辯。你是想做喬治-蒙格,還是迪穆裡埃、屈斯蒂納、還是康克洛,你的國王,你的親王,這個血腥革-命的無數不幸受害者的朋友,還是他們的加害者?

……

我有授權,可以保障所有你認為必要的條件,好把你的國王扶上他不幸兄長的王座。我會親自向你展示,這個團體榮耀我的毫無爭議的信心;我手中的大量資源全部任你使用。透漏給你的這些已經足夠多了。我不會提及許諾給你的榮譽,更不用說財富,這些不是為你或為我的。地位,金錢,榮銜等等,你將分配給那些為他們的國家和國王服務的人。整個歐洲都將是你的保障。

我的朋友,來做一件配得上我們兩人的事業。把你交給我,我會把自己交給你。告訴我你同意見我,我會赤手單身獨自前往,去你或我指定的地方。我有很多能夠保證秘密的方式。啊!這個不幸國家的篡奪者命令你鎮壓這裡的高尚居民,在這裡我有比你更多的途徑。

只要一句話,准將科爾馬丁男爵先生就會去找你。這整個月我幾乎不在,沒法立刻見到你。這位軍官的忠誠值得信賴。無論他對你說什麼,我都能提前保證。和他一起做準備,我會代表他有效率的行動。試看這豐富的資源,盡可以放心沒人面前會有一個這樣大的好機會。

……”

最後的落款,“天主教保王軍總指揮皮塞”。

事實上,康克洛和皮塞有17年的交情。在1775年,離開神學院的皮塞剛進孔蒂龍騎團時,他是皮塞的上司和導師。皮塞和康克洛全家關係都很好。直到1792年,兩人每年都有信件來往。

等到布魯斯讀完保王黨首領皮塞,寫給康克洛的書信之後,安德魯站了起來,從情報部長手中接過了這一封足以讓西方軍團指揮官,在24小時內丟掉腦袋的書信。

安德魯轉向自己左手邊,開口就問:“康克洛公民,請起身回答我的疑問!你是否反對共和?是否與流亡者勾結?”

面對執政官的詢問,康克洛表現的格外冷靜。他起身回答道:“安德魯公民,我支援共和國,從不與流亡者私下會晤。”

此外,康克洛還聲稱自己對這封信一無所知;這封信是偽造的;即使是真的,有人寫給他一封有違他本意的書信也不是他的責任。

康克洛的反應和態度都無瑕可擊,安德魯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信任康克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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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番形同兒戲的一問一答,把大部分與會者都搞蒙了。十分鐘前,情報部長還氣勢洶洶的想要收拾西方軍團的指揮官,但下一分鐘,安德魯就因為康克洛一句否認的話,就恢復了對後者信任。

別的不說,康克洛看都沒看過安德魯手中的“原件”,就認定了皮塞寫給他的信件屬於偽造,意在陷害自己。

單單這一點,就非常讓人懷疑,但沒人上前反駁,即便是爾索和戈丹,這兩位國民公會的代表,因為面前的獨-裁者說書信是偽造的,那就是偽造的,再爭辯或許就要被憲兵拖下去了。

順利“洗清”了康克洛身上的嫌疑之後,安德魯依然面對著西方軍團這一邊。

忽然的,執政官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局促不安的副參謀長,阿梅迪-維約准將身上,繼而厲聲問道:“維約將軍,你為何要將這份偽造的信件投遞到憲兵部?”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維約立刻跳了起來,嘴裡就是一句否定三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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