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一邊去!”安德魯沒好氣打了一下塔裡安伸出來的手臂,笑罵道:“再過兩天,我將是個無權無勢的可憐少校,沒有資格與兩位將軍爭奪情婦。”

“誰叫你放著好好的警察副局長不做,偏要去前線部隊中當個小軍官。咦,不對,兩個將軍?除了奧什,還有誰?巴拉斯嗎?那個老色批!”塔裡安先是一臉疑惑,隨後義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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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你現在是特別巡視員的小助理,不是高高在上的國民公會代表。”

告誡之後,安德魯先是在手中揚起一份文書,朝著高牆上的武裝警衛揮了揮,然而獨自上前幾步,敲響了卡姆監獄的一處側門。

依照幾天前,達維委員簽署的那一道法律檔案,安德魯依然是治安委員會派往巴黎各個監獄,擁有生殺大權的特別巡視員。

於是,卡姆監獄的主管,一位身材矮胖,長著一副法式大鼻子的典獄長貝尼涅,也不得不離開辦公室,親自出來迎接。

幾句禮節性的寒暄過後,安德魯先是婉言謝絕了典獄長邀請自己在辦公室喝杯香草咖啡的邀請,繼而提出要典獄長派出一名看守作嚮導,以便特派員的四下巡視工作。

望著特派員及助理的遠去背影,站在典獄長身邊的一名親信隨從湊上前,對著老大低聲嘀咕說:“那位特派員的助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是的,沒錯,前幾天在監獄裡,他還是一副小商販的打扮,好像是對一個叫卡芭露絲的漂亮貴婦很感興趣,我還看見……”

“閉嘴!菲利普!”典獄長貝尼涅低聲訓斥道:“如果你想作為獄警而非囚犯的身份,繼續待在這座監獄的話,就趕緊忘記之前你曾經看到的一切,而且我也沒聽到你說過這些胡言亂語。”

作為國家監獄的管理者,貝尼涅當然清楚特派員的真實身份。作為巴黎秘密警察的頭目,安德魯有權將一名公務員當作嫌疑犯,帶到警察局進行審訊,而無需任何手續。

所以,別說安德魯的助理曾經假扮商販來監獄,哪怕他們公然對監牢裡某個美豔貴婦萌生歹意,怎麼玩弄都不是什麼問題,只需要事後將那個女人或是女人屍體,留在監獄就行了。

在連續穿過長長的過廊,幾道嚴密把守的鐵柵欄之後,充當嚮導的那名中年獄警,將安德魯一行人帶到監獄大樓內部。

毫無疑問,監獄永遠是個陰森且厭煩的地方,這裡黑暗、骯髒,因為骯髒,到處散發著被窩難聞得可怕的臭氣。可即便如此,身為巡視員的安德魯,必須裝模作樣的檢視一番。

首先是沿著大樓走廊探察,安德魯透過每個房間鐵門上細小的貓眼,看到的盡是些可憐的人:

進入眼簾的,盡是衣衫襤褸的囚犯們,或站立,或坐著,或躺在稻草堆上,雙眼無神,只是死死地盯著某個物體發呆,或喃喃自語。從破爛衣著的原料上看,很多人都是貴族或富有者。

夕日的高官顯貴,如今的可憐監獄囚犯。他們也許沒有犯罪,但出身貴族與兜裡有錢,於是在民眾眼中,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原罪。

很多時候,治安委員會指使警察把這些上等人集中關押起來,只是為了取悅與安撫狂暴之中的無套褲漢們。

監牢裡,安德魯看到男男女女的嫌疑犯們,吃的盡是發黴麵包和清水。當然,食物永遠都是不夠的,於是有經驗的囚犯會爬在草堆裡,努力尋些骯髒的跳蚤或是臭蟲放在嘴裡嚼著。至於原本肆意橫行的老鼠們,早已在恐怖監獄裡絕跡了。

監獄裡惡劣環境,這也是路人皆知的事實。丹東也曾試圖改變這一狀況,卻沒有多大效果,只是引入了特派員的常態化巡視制,從而減少了來自獄警對囚犯們的種種非法虐待。

畢竟,全巴黎,乃至全法國的民眾都在受苦受難,所以犯人們的待遇也不可能好多少,飲食與醫療狀況仍相當惡劣。每天,監獄都會有犯人缺乏足夠的食物而餓死;只是一場普通的感冒,或許就能奪去監倉裡十多人的性命。

作為政治部警長,安德魯知道在今年以來巴黎監獄死於飢餓與疾病的囚犯數量,遠遠超過上斷頭臺被處死的……

來到二樓,這裡的環境寬敞明亮的很多,除了聚集幾十,上百名的大監倉,還有不少單人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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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安德魯眼前的這一位,單人房裡有一張帶有天藍色帷幔的舒適大床,沿著窗臺還有一長排條形桌,上面擺放著鵝毛筆、紙張、燭臺、酒瓶、酒精燈,以及大批外觀奇奇怪怪,用於實驗的瓶瓶罐罐。

監牢裡那個中年人儘管已頭髮花白,但依然滿色紅潤,身穿華貴的絲綢馬甲,甚至還精心修剪過邊幅。這比起一樓囚籠裡,那些面頰乾癟凹陷,顯出瘦骨嶙峋身子的囚犯們,要好上太多太多。

此時,中年囚犯的手中,拽著一張寫滿數值與類似化學符號的紙,時而看上一眼,然後在長條桌前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一個複雜難題。

儘管心中已有答案,但安德魯依然對著獄警問道:“這個囚犯是誰?為什麼能享受到這樣好的待遇?”

事先已得到典獄長授意的中年獄警,決定實話實說:

“他叫拉瓦錫,曾是路易十六的秘書,包稅總商會的主席,火藥和硝石管理局的主管,巴黎貼現銀行的董事,法蘭西院士,據說還有一個什麼化學家的頭銜。至於房間裡的那些東西,都是他妻子託人運過來的,我們只是幫忙搬了一下,拿了一點點辛苦費。”

“該死的包稅商,真TM的有錢!可惜這種人的錢拿不得!”安德魯在心中嘆息了一句,也不再說什麼,準備轉身走人時,聽到房間裡一陣自言自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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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該死的石灰還能繼續分解?它應該是一種獨立的不開分割的元素,一種元素!”

或許是一時興起,安德魯透過鐵門上細小的貓眼,衝著裡面說道:“你說的不對,拉瓦錫公民!石灰石只是一種化合物,或許叫做碳酸鈣更為適合。其中的鈣,才是一種元素,其常溫下為銀白色固體,但由於鈣的化學性質活潑,因此在自然界多以離子狀態或化合物形式存在,比如說石灰石,大理石,等等。”

儘管安德魯的高中化學知識的確遺忘的差不多了,但初中的簡單化學還是記憶尤深,至少元素週期表的那前40位元素,依然背得滾瓜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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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世紀末,作為一本新科學的化學,剛擺脫鍊金術不久,其真實的發展水準限制於初三的化學課本。

如果換一種寬容環境,穿越者或許還會與拉瓦錫談一談,有關石灰石、生石灰、熟石灰,以及澄清的石灰水之間的聯絡與區別。

哎,當年中考化學的必考題,至今回想起來都是淚……

裝逼一旦結束,安德魯便頭也不回的拔腿走人。

他身後的鐵窗裡面,混沌中的拉瓦錫如同被上帝點撥一般,頓時醒悟過來,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開始奮筆疾書,重新修改那部自感太多瑕疵的《化學概論》。

兩小時後,等到拉瓦錫停下來休息時,清醒過來的他才回憶起來:所謂的上帝,應該是站在走廊外說話的一個年輕人。

於是,拉瓦錫跑到鐵窗的貓眼處,衝著站在走廊上的獄警嚷嚷起來。

“嗨,比波爾,我可以出一個金路易,你讓剛才的年輕人來當我的助手!”

“閉嘴吧,有錢的包稅商人!如果你不想明天上斷頭臺的話,最好現在就忘掉那個恐怖大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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