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巴塞羅那的當天夜裡，維多利亞就將她與安德魯的關係告知了父親，迪亞納伯爵。
“謝謝你，我的孩子！”迪亞納伯爵很是感激的說。
此刻，他的臉上已是老淚橫流，那是他非常清楚，面前的女兒為自己的家族做了太多、太多的犧牲。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所以，迪亞納伯爵用手帕擦拭了眼淚，接著又說道：“維多利亞，你是知道的，無論是馬德里的戈多伊首相，還是我們這裡，以及弗蘭克那邊，都需要一個孩子來維繫與平衡這三方的利益關係。”
聯姻，永遠都是拉攏利益團體之間關係的有效方式，有時候比起現實的利益，顯得更為重要。
一旦維多利亞有了她和安德魯的孩子，那麼伊比利斯半島上最有權勢的法國人，將會保障迪亞納伯爵家族的安全，哪怕是在極端狀況下，整個家族也能退守法國境內，繼續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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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戈多伊首相的密使私下找過迪亞納伯爵，宣稱一旦維多利亞有了安德魯的孩子：如果是男孩，他將迎娶伊莎貝爾小公主，實為戈多伊首相與西班牙王后的私生女。為此，男孩將獲得一個親王或公爵的頭銜，並擁有一大片美洲領地，或是運作成為那不勒斯的國王；如果是女孩的話，戈多伊就會將其下嫁給王儲費爾南多，令女孩成為未來的西班牙王后。
無論上述哪種情況發生，都能夠保證加泰羅尼亞的自治區地位，而且還能得到北面強鄰的支援，不僅一舉三得，更是三方共贏的結果。
至於維多利亞名義上的丈夫，那位聖克魯斯侯爵八世，大家都選擇性的加以忘記了。所有人都希望這種被保守天主教唾棄的罪人，永遠都不要回到西班牙惹是生非。
……
老克勒曼將軍與小克勒曼少校，這對父子是在12月初進入法軍控制下的巴塞羅那。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在向西班牙戰區的最高統帥安德魯報到之後，再去接替離職已經兩週多的佩裡尼翁將軍，擔任東比利牛斯軍團的指揮官。
儘管法西兩國尚未正式簽署和平條約，但如今的東比利牛斯軍團與西班牙軍隊已經不再邊境上交戰。為了增進相互了解，雙方軍隊還在實際控制區內互派了軍事觀察員，防止各種意外的擦槍走火事件，所導致的大規模流血衝突。
此刻，巴黎已進入冰天雪地，60萬市民正面臨10多年來最嚴寒的冬季，食物和燃料都欠缺；而在巴塞羅那，這座地中海西岸最美麗的城市，只要不下雨，永遠都是陽光燦爛，白天最高氣溫可維繫在15攝氏度。
在來到巴塞羅那的第四天，上午八點十分，克勒曼帶著他的兒子兼副官小克勒曼，再一次來到市政廳廣場，也算是法國在伊比利斯半島的最高統帥部，等候阿爾薩斯老鄉兼上司的安德魯召見。
然而，似乎是對於老克勒曼屢次三番拒絕過自己的拉攏，安德魯一直心中耿耿於懷，所以前幾天在市政廳大廳裡面掛出的訪客名單中，一直不曾列出克勒曼父子的名字。
所謂的伊比利斯半島的最高統帥部，儘管是安德魯私下自封的一種稱呼，但實際情況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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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安德魯作為熱月黨人的中堅分子，加之在救國委員會的同盟者超過了半數，使得他對於西班牙王國的戰爭或是和談的決策方案，基本都能得到國民公會與救國委員會的全力支持。
此刻，安德魯不僅是東比利牛斯軍團的軍事特派員，也是法國地中海艦隊的特派員，掌握著整個加泰羅尼亞地區的軍政大權與外交政策，加之他本人在國民公會的崇高威望，都遠大於西比利牛斯軍團的特派員雅克-皮內。
基於此，安德魯將自己下榻的巴塞羅那市政廳，視為法國在伊比利斯半島的最高統帥部，一點都不過分。毫無疑問，如果是在熱月之前，安德魯是決計不敢如此放肆。
雖說在政治地位上，雅克-皮內與安德魯-弗蘭克都是議會大廳裡“750名平等國王”之一，然而體現在個人的具體權勢方面，就表現的天壤之別了……
回到眼下。在進入市政廳大廳之前，克勒曼父子輕車熟路的向執勤哨兵交出了隨身攜帶的短槍與佩劍等武器，照例來到大廳裡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候安德魯統帥的召見。
通常是在八點半左右，一個據說是安德魯私人秘書的維多利亞夫人，那是一位黑眼睛黑頭發的漂亮西班牙女子，她就會下到一樓大廳裡，宣讀安德魯統帥今日的會客名單。
但凡被維多利亞夫人念到名字的訪客，就會起身跟隨她，一路上到二樓的小會議室裡再度等候，直到獲准進入安德魯統帥的辦公室。
“小弗朗索瓦，我們這是第幾次來到這裡了？”老克勒曼對著兒子問了一句。
“算上這次，一共四次了！”小克勒曼回覆道。
59歲的老將軍摸了摸自己頭頂的白色假髮，開始喃喃自語起來，他說：“哦，居然就有四次了。我記得弗蘭克曾給我寫了三封信，三次要求將你調到他的麾下，但都被我婉言謝絕了。我那時感覺他的為人過於輕飄，即便是當上了將軍，但也與斷頭臺不遠。不料，我卻在最後一步看走了眼，弗蘭克居然膽大包天，組織、策劃並指揮了熱月政變，將那些想要讓他上斷頭臺的反對者，統統送上了斷頭臺。”
這段時間以來，年輕的小克勒曼似乎聽多了老頭子的上述抱怨，表情上有點不太耐煩了，只是沒出聲反駁而已。因為身邊的老將軍不僅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是頂頭上司。
事實上，與其說老克勒曼是出於謹慎而拒絕，還不如說是他看不起作為私生子的安德魯，儘管彼此都來自斯特拉斯堡，屬於德意志老鄉。那是出身貴族的老克勒曼，為人粗魯傲慢，而且常常缺乏決斷力。
另一方面，小克勒曼一開始就希望跟隨安德魯上前線，只是老父親的猶豫不決，直接斷送了自己的三次機會。
假如在半年之前，小克勒曼能夠跟隨安德魯在北方軍團、阿登軍團與東比利牛斯軍團征戰，現在的他絕不是區區一名少校，至少已經是上校團長，而且還極有可能會高升准將旅長了。
現在後悔已來不及，好在自家的堂姐，那位埃爾隆伯爵夫人的面子夠大，這令小克勒曼相信事不過三，他們父子今天一定得到安德魯統帥的接見。
果不其然，在今日八點半，維多利亞夫人宣佈的會客名單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克勒曼父子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