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際最後一絲亮光冥滅後,林朗蜷縮著身體靠在那殘破的墓碑上,雙手顫抖地將那兩串不知是何質地的項鍊拿起,將其中一串放在嫣然的骨灰盒上,另一串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長長籲出一口氣,卻是果絕地從褲袋中取出一把老舊的匕首,轉過頭留戀地望著那冰冷地墓碑。

卻在這時,原本停歇後的山風狂然大做,呼嘯聲此起彼伏,孤冷的林間更似有千萬條怒龍悲鳴怒吼著,天宇間更響起一聲驚雷,動徹天地。

然而青年卻不為所動,形容枯槁的面容浮現出一抹不太正常的嫣紅,目光中更是透出從未有過的堅毅,他知道不可能有什麼輪迴和來世,但是他卻在心中寞寞地許誓:只要自己還有一絲魂魄存在,他也要遊蕩在這世界中不入輪迴不下入太虛,只為尋得那個人。青年揮起匕首,不知道是夜太黑還是匕首太過詭異,隱隱間似有一抹藍芒附於利刀之上,刺向心口,而一道刺目的閃電在振徹天宇的驚雷聲中劃破天宇,也彷彿帶著那詭譎的藍。一蓬殷紅的鮮血飆射出來,暖暖的熱流漸漸地抽空了他的意識,唯有那堅毅的目光彷彿在留住些什麼,只是牢牢地目視著胸前那條項鍊,眼眶中已是蓄滿酸澀的淚。

“師兄!”一聲略帶苦澀且清冷以極的哀求,幽幽傳入林朗的耳中,緊接著卻是一聲長嘆。

“師妹,你我都不知道是否能逃得過這次劫難,短則三五天,長則也不過十餘年,與其讓這嬰兒隨我們一起受這顛沛流離之苦,不如只是將他救下,送給凡人收養”一把略帶沙啞卻悅耳以及的男子聲音響起。

“師兄何必說這些虛妄之言,我意己決。不願這孩子就此昏昏噩噩一輩子,凡人有靈根者千不足一,只要有一線機會,我等修真者都要與天地相爭,更何況——”卻是說了一半,沉默了半響。

“雖然修真界中有太多爾虞我詐之輩,但也有向道之心至純至堅之人。我與師兄相交至深,一來是因為師兄並非是那俗衲和虛偽之人,二來也因為師兄稟性純善並不象大多數修仙者寡情薄意。”一把清冷女子之聲傳來。

“師妹何苦如此說來,玄引答應便是。只是烏老賊的那些弟子都不是亦與之輩,況你我都掉落境界,師兄我的修為更是直接掉落到築基顛峰。”說到這裡,寒冷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絕決。“我必當保全你與這孩子的性命!”

“我沒有死,怎麼可能,我明明感覺到了冰冷的匕首刺入心口,怎麼會這樣?”林朗帶著疑惑努力睜開雙眼卻發現眼睛怎麼也睜不開,來不急細想的,耳邊又響起那女子清冷的聲音。

“師兄,我知道烏雲子那老賊子絕對不會放過我等,如果不是爹爹拼著自爆元神將他重傷,你我二人也不會有機會逃過那老賊的毒爪,可我二人也因此元神受了極重的傷,掉落境界不說,且壽元也只剩下十餘載,清暄不甘啊!不甘啊!”卻是一聲又一聲悽苦的怒斥。

“自爆元神,境界,壽元?清暄?這是哪裡啊”一股噬心之痛傳入腦中,頓時昏死過去。

當他幽幽醒之時,一股淡淡的花香飄入鼻中,林朗急切地睜開眼睛,炫目的光亮,使他雙眼感到一陣刺痛,急忙閉上眼睛。可是也讓他真切在感覺到自己並沒有死。他試探性地抬起右手向心口摸去,卻驚覺自己身體竟然孱弱至此,當他用盡全身力氣將右手撫在胸口的時候。他驚異的發現,哪裡還有什麼傷口,若不是心口還隱隱作痛他真以為這只是一個夢,可是即便如此這真的會是一場夢嗎?然而更讓他狂倒的卻遠非這些。

“我的手,我的身體,怎麼回事!”他大聲在呼喊著,卻發現他所聽到的聲音卻只是嬰兒的啼哭聲。再次緩緩地睜開雙眼,然而,不知是長時間沒有睜開眼睛還是因為死而復生的緣故,這亮光依舊刺痛著他的雙眼,他迅急地閉下眼睛,等再一次睜開時候己不再刺目,他將瘦小的雙手在眼前晃動著,這雙小手是如此的真實。他終於明白過來,他真的轉世重生了,而且重生在一個還不能說話的嬰兒身上,他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

林朗心中默默長嘆一聲,看往四周:桌椅是用上好香檀木所雕成,細緻的刻著姿態各異的曼駝羅花,處處流轉著屬於女兒家的細膩和溫婉。靠近窗邊的是一張花梨木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幾張泛黃的宣紙,乾涸許久的硯臺上擱著幾隻精緻的紫毫毛筆,宣紙上是幾株凋零的曼駝羅花。

不知道是不是嬰兒的啼哭聲驚動了這裡的主人,一縷淺碧色的輕煙由遠及近,瞬時來到眼前。林朗來不及驚呼,只是將嘴張成一個半圓形。來者是一位穿著淺碧色宮裝的女子,瀑布般漆黑的秀髮挽成的百合髻合上斜斜插著一支碧玉花簪,花簪上更是細繪著兩朵盛放的曼駝羅花。兩彎似蹙非蹙的罥煙眉,一雙剪水般的明眸清冷異常,蒼白的面孔上泛起病態的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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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玉手輕抬,一股清冷的氣流將嬰兒裹住,送入她的懷中。同時符光一閃,一道淺藍的光符己自女子手中飄射而出,飛出窗外不見蹤影。

整整十幾年沒有和陌生女人,有過任何肌膚上接觸的林朗,頓時蒼白的小臉泛起淡淡的潮紅。一雙漆黑如墨的小眼睛閃躲著,最後只是痴痴地望著宮裝女子那支碧色的玉簪。宮裝女子見狀,清冷似雪的美目如雪後初晴的天宇般散發出淡淡暖意。絕美的面容泛起淡淡的笑意,讓林朗更是幾疑此女是折落凡塵的仙子。可是片刻之後,笑意卻漸漸退去,回覆後的雙眸更含帶著濃濃的哀傷

“和他初見我時的表情,一模一樣,究竟是天意還是——”女子兀自看著懷著的嬰孩,彷彿懷中的不是嬰兒,而是她一生中最珍惜的至寶般。

“師妹,為何如此心神大動。百餘年來,除了師尊大人仙逝之時,從未如此過,難道此子是那人——”

來者是位穿著一襲月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纖塵不染,一根晶瑩剔透地玉笛斜斜插於腰間,如星辰般奪目的眼睛,深深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嘴角輕輕抽動著,流露出如濃墨般劃之不開的哀傷,和一絲極難察覺的悲憤。

他是有權力如此地,孤傲如此的他不到一百就進階金丹大道,更兼有變異屬性的風靈根,可是在宮裝女子面前,他永遠只能遠遠觀望著。

宮裝女子,鳳眸微冷,片刻後,終是心有不忍的輕搖螓首,嘆道:“師兄,難道還要去吃一個死去己久的人醋嗎?雨恆師兄在百餘年前在你我眼前消失在那墜雲谷中,已是不爭的事實了,難道玄引師兄還要為此而怪責暄兒。”

白袍男子,慘白的臉上哀容滿布,卻是再不忍怪責宮裝女子,話語一轉。

“暄兒師妹喚我過來,所為何事。”

“玄引師兄,我決意收此子為徒,今日請師兄來此是為了討要一物,還望師兄成全。”宮裝女子,娥眉微蹙,輕輕道。

“師妹,當初你我都曾看過此子的體質,僅是最普通的水木金土四靈根體質,並無任何特異之處,況且師妹乃是冰清玉體,此子確是不適合師妹的功法。”男子輕輕搖頭道,仿若並不看好林朗資質。

林朗細細聽著他二人談論著自己,只是不再望著那白袍男子,而是抬眼望著宮裝女子,淡淡的曼駝羅的幽香令他渾身暖暖的,如置身花海之中。

“原來我只是四靈根體質,也罷,總比沒有靈根的凡人和偽靈根強上許多”林朗以前也看過不少修真的小說,自然是知道靈根之說的,想不到自己轉世之後也得以身俱靈根,那麼在這個修真界的幸許可以找到復活嫣然的辦法”想到這裡,林朗更是認真聽著二人說道。

“師兄怎會也有如此狹隘的想法,修行之道,雖然靈根資質居於首位,然而堅定地向道之心更是至關重要的,況且機緣深淺又有何人敢論斷。師兄只要知道我與此子有莫大機緣就是了。”宮裝女子冷冷回道,卻是不再言語,蒼白而絕美的姿容更顯得聖潔和孤清,彷彿世間再無任何事情能引起她的注意。

白袍男微微擺手,不再想繼續就靈根之說而引起女子的不悅,轉而欣然問道:“不知為兄身上有何物,能夠令師妹心動而專程向我討要。”他自然是疑惑,修行“冰清玉女決”的師妹從不曾向自己討要過什麼,就連師尊那裡,也只是師尊按照師妹列舉物品的名單而為師妹準備。

柳清萱(自然是那宮裝女子)輕揚玉首,雙眼凝視著白袍男子,淡淡道:“師兄可還記得四十年前,意外隕落在天劫之下赤陽鳥,萱兒想向師兄討要正是那被你煉化的赤陽鳥的精血,不知道師兄是否願意割愛。萱兒知道師兄一共煉化的也只有數滴而己,萱兒願意用爹爹留下的元嬰期的千衍九玄大法與師兄交換。”

白袍男子初聞柳清暄向他討要的,竟然是他花費數十年才煉化的赤陽鳥的精血,頓時面露難色,不過也只是一瞬踟躇,便欣然答應道:“既然是師妹需要此物,師兄自是應允,只是不知——”

梅玄引剛想再說下去,卻發現柳清萱臉色微變,也便止住了再往下追問的意思。只是神色堅定地說道:“還請師妹幫我尋一個隱蔽之處,且為我護法一二,雖然這裡是師母昔日修煉之地,保不定你我仇敵會恰好尋到這裡。”柳清暄帶著嬰兒只是碧波一閃己自從原地消失,似一縷清波般向遠處行去。白袍男子自是迅急跟隨過去。

待到柳清暄母親往日修行的洞府內,梅玄引也不多言,但見一隻普通之極數寸大小的銀鏡和四面顏色各異的小旗被他祭出,瞬間銅鏡變成數尺大小表面泛起銀白色的寒光,四面小旗也變成丈餘大小被安置在四方,頓時鬱鬱蔥蔥的洞府外幻化出一條百尺寬的瀑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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