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第四章

江知火的狀態並沒比顏慕好到哪裡去。

他無法形容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覺得頭昏腦漲，眼前一片空白，全身力氣恍若被抽離，腳底發軟，甚至無法站立，只能緩緩蹲下。

緊接著，鼻端一燙，江知火連忙捂住口鼻，一絲鮮紅血珠沿著指縫滾下來。

操。

到底發生了什麼？！

顏慕撐住牆，勉強讓自己站著，短暫茫然之後，他立馬認清自己的狀態——易感期。

alpha的易感期不可能突然出現。

顏慕看向江知火：“你做了什麼？”

“我還想問你啊！”耳邊像是蒙了一層膜，聽什麼都發悶，顏慕的聲音傳來，像是狠狠敲在鼓膜上，震得人渾身發顫，“碰你一下就成這樣，你身上有毒？”

他仰起頭，滿鼻腔的血腥味，嘴唇也幹，喉嚨像是好幾天沒喝過水，乾渴得不行。

眼前的景象更魔幻。不知道是什麼錯覺，眼裡的顏慕渾身都攏滿柔光，資訊素直往鼻腔裡撞。

江知火低聲罵了一句，閉眼，又抬起頭——

還是那副樣子，資訊素躍過指縫鑽進鼻腔，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渴求那份清新又乾淨的味道。

另一個聲音在腦子裡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過去，碰那個人，走不動也沒關係，那就爬過去。

瀕臨失去理智那刻，顏慕再次出聲，道出關鍵資訊：“資訊素。”

情敵的聲音有奇效，江知火勾回一絲神智：“不行，我控制不住。”

神智回籠不過一瞬，下一秒，他的腦子“嗡”的一聲，意識徹底被抽離，雙手雙腳已經不屬於他，本能牽引他往前走，妄圖離那些資訊素更近、更近。

顏慕剋制住體內翻騰的血液，易感期不會無緣無故突然出現，而會引起易感期的因素大機率只有一個。

腦中剛有個模糊的猜測，江知火就已經撲到他面前，香甜資訊素裹挾而來。

和剛才的感覺不太一樣，也是酒味，這會卻是甜的，像是果酒。

味道太濃了，濃到胸腔快速起伏，思緒變空。

——易感期的alpha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少年有淨瓷般白皙的脖頸，那股無比香甜的資訊素就是從這噴薄而出。

“你是omega？！”顏慕儘可能讓自己保持理智，儘管如此，他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江知火已經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了，抬起眼，眼中噙滿浩浩蕩蕩的水霧，他抓住顏慕的手，往他脖子上摁。

很燙，指尖像是燃了火苗。

屬於alpha的某種本能控制不住往外蹦。

然後，少年的手攀上了顏慕的脖頸，微微用力，嘴唇貼在他的耳側，輕語。

最後一絲理智徹底崩盤之前，顏慕聽見江知火的聲音，慵懶的，尾音往後拖，只說了兩個字。

“咬我。”

江知火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雪白的天花板，四周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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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剛醒來，江知火意識還沒迴流，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剛才小巷裡的記憶才一點一點灌入腦海。

“……”

“…………”

畫面走馬燈似的從眼前晃過。

他好像抱住了顏慕？

好像把他往自己脖子上摁？

好像還叫他咬自己？？

關咬還不夠爽，還想親？

親完又接著咬？？

江知火一個鯉魚打挺從病床上跳起來，往脖子上摸，後頸上貼了一塊紗布，摸上去還有些疼。

江知火：“……”

還裹上紗布了？！

這他媽得咬得多用力？！

懵逼之際，病房門被推開，護士來巡查情況，見江知火已經醒了，大致問了幾個問題，便道：“現在去十五診室找醫生。”

江知火還是沒能從剛才的記憶裡走出來。

不是，不管他到底怎麼了吧，他就那麼飢.渴？？

飢不擇食的找他情敵？？？

顏慕就坐在診室門口的長凳上，見江知火出來，表情一言難盡。

被咬的是他啊！

這人什麼表情？！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江知火裝出一幅大義凜然無所畏懼的樣子，拍拍顏慕的肩：“沒事啊，這事很正常啊。”

顏慕還是那副表情，反問：“正常？”

江知火：“正常啊，不就咬幾口脖子，親幾口？是，被情敵親了你可能覺得不對勁，但我長那麼帥，你不虧啊！”

顏慕蹙眉。

常年像塊冰雕的顏慕居然露出這種表情，還挺新鮮，江知火湊近顏慕，問道：“剛剛那個，不會是你初吻吧？”

顏慕：“……”

拽到沒邊的顏大少爺居然沒談過戀愛？！

江知火“噗嗤”一聲笑出來，顏慕鐵青著臉，偏開頭。

江知火走進診室。

醫生給了他一張報告單，應該是他暈過去那段時間測的，上面一堆數值，有高有低，江知火不知道該先看哪個，正想問，醫生直接來了句：“你被標記了。”

“……”江知火用了三秒時間反應，沒反應過來，“啊？”

醫生屈起手指點了點後頸，大概是江知火貼紗布的位置，又重複道：“你被標記了。”

江知火不解的看向醫生：“？”

標記什麼？

什麼標記？

他是個alpha麼？

alpha還能被標記？！

醫生將報告單投到顯示屏，指向其中兩個過低的數值，解釋：“你正在變成一個omega。”

江知火突然發現自己聽不太懂這些文字。

醫生解釋道：“alpha二次分化成omega，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具體原因尚未得出一致結論，暫時無法進行治療。”

“幸好在之前發現的案例中，確認二次分化不會影響身體健康。整個二次分化過程時間不定，目前的案例顯示，短則幾個月，最長的一個是三年，受身體素質影響。”

江知火：“……”

醫生：“alpha和omega身體結構不一樣，所以，在徹底完成分化之前，你的身體狀況可能會不太穩定。”

醫生看江知火像塊石頭一樣坐在椅子上，又問：“你懂我意思吧？”

江知火搖頭。

他不懂，他一個字都聽不懂。

醫生想了想措辭，對於一個alpha來說，變成omega，還被人標記了這種事，確實很難令人接受。

醫生耐心解釋：“omega有……發|情期。”

“所以在徹底變為omega之前，你可能會一直有發熱的感覺。”

“具體表現因人而異，當發熱積累到某個值，會迎來發|情期。”

江知火：“？”

醫生儘可能用通俗的語言描述：“就像一杯水，無時無刻都在裝水，裝滿了就會溢位來。裝的過程是發熱，溢位來那一刻，就是發|情期。”

江知火：“……”

醫生：“一般情況下呢，二次分化的發熱過程可以用藥物來抑制，但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你被深度標記了，藥物對於被標記的omega沒有作用，你必須要依賴標記你的alpha的資訊素。”

江知火：“……”

“等等等等。”江知火示意醫生停下，信息量太多，他得消化一下。

第一，他二次分化了。

第二，他被標記了。

第三，他會一直發熱，必須依賴alpha的資訊素抑制。

“……”

“…………”

江知火心裡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我被誰標記了？”

醫生：“剛才送你來的男生。”

果然，難怪脖子後面貼了紗布。江知火又問：“我正在變成omega？”

醫生：“是的。”

江知火：“什麼叫依賴資訊素？？”

醫生：“觸碰，各種意義上的觸碰。”

江知火的眉心跳了跳：“比如？”

“alpha的資訊素遍佈於身體各個細胞，肢體接觸，體液接觸，都可以，具體內容，不用解釋吧？”說到這，醫生頓了頓，偏頭看了眼江知火病例上的名字，“你十八了？”

江知火：“嗯。”

十八，成年了，那就沒問題，醫生繼續往下說：“還有……更親密的接觸。”

江知火：“？”

醫生說了兩個字。

輕飄飄的兩個字而已，卻猶如一道驚天霹靂，江知火猛的站起來，椅子摩擦地板，往後拖出刺耳噪聲：“什麼？！我們他媽都是男的啊！和他他他、不可能！！”

走出診室，顏慕依舊坐在長凳上，估計在等他。

進去前江知火有多囂張，出來就有多頹靡。

他坐到離顏慕隔了兩個位置的地方，暫時不想和這個人有半點交流。

他得好好緩緩。

他正在變成omega。這沒什麼，反正不影響身體健康，是alpha還是omega對他個人而言沒有什麼影響。

他被標記了。標記他的人是顏慕，是他情敵，是他死對頭，是他一見到就想崩人設動拳頭的富二代？！這也沒什麼，小事，剛才是他主動出手的，他也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

他、他、他以後只能靠這人的資訊素了？肢體接觸，體液接觸，還有醫生問完他年紀說的那兩個字？！

江知火渾身一陣發怵。

xx？！

不存在的！不可能的！！

他堂堂一個校霸！！連正在追的女孩的手都沒摸過，怎麼可能和這人有肢體接觸？！還、？

他江知火就算從樓上跳下去，發熱發到把自己燒過去，退學，把自己關在家裡都不可能和這人有一星半點的接觸！！！

特麼的！

不就是變omega？不就是發熱？不就是發|情期？有什麼不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