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屈瀟的酒吧和上次來時一樣，人多，秩序尚可，各色燈光從頭頂甩下來，低音炮砸在耳邊，吵得頭疼。
屈瀟讓服務員送來幾杯雞尾酒，說是店裡新品。味道沒嘗，不知如何，顏色卻好看。
透明玻璃杯中，酒水呈深藍色，杯壁貼滿亮片。
與雞尾酒一起拿來的還有三個小碟，用於盛放橙色糖球。
將酒杯分別擺放至三人面前，服務員將糖球一一放入雞尾酒中。
糖球轉瞬溶解，恍若夜空被朝陽衝撞而開，橙色與深藍在杯中纏繞又融合，碰撞冰塊，散放緩緩。
溫達：“！！！”
屈瀟最樂意見到帶來的朋友看見這酒時的表情，顏慕這人沒表情，屈瀟不抱希望，溫達的驚訝的神情極大滿足屈瀟的虛榮心：“這酒叫‘拂曉’。”
溫達：“可以啊！名字也好聽！太有逼格了吧？！味道怎麼樣？”
真來酒吧買醉的不多，要買醉肯定也不會點雞尾酒，尤其是這種度數不怎麼高的，只要好看，能讓飲用者最大程度忽略酒的味道。
屈瀟一點也不慫，伸出手，做出“請喝”的手勢。
溫達輕晃杯身，喝了口，眼神一亮：“我去，太好喝了吧！”
“是吧！”屈瀟愈發得意，溫達家中從事行業與酒相關，喝酒是溫家從小到大的必修課，能從溫達口中摳出“好喝”兩個字，絕對有含金量。
屈瀟：“這酒就是我之前和你們提的那個調酒師的作品。”
當時調酒師在屈瀟面前將糖球丟入杯中，兩種顏色融合瞬間，包括屈瀟在內的一眾相關人士當場驚豔，屈老闆毫不猶豫，直接拍板買下酒的配方。
簽好合同，屈瀟詢問調酒師這酒的名字，調酒師淡淡掃了他一眼，眼光經過高傲的鼻骨，淌下令人無端生畏的淡漠，他道：“隨便你。”
屈瀟回憶起那記眼神，那樣的帥氣，那樣的冷淡，彷彿對世間煙火不屑一顧，仍覺得a到渾身起雞皮疙瘩：“那眼神，真特麼a炸了！！”
“屈老闆。”溫達說，“我合理懷疑你是個抖m。”
抖m屈老闆臉一沉，推開溫達面前的“拂曉”，淡漠道：“好了，這酒你可以別喝了。”
“別別別。”溫達連忙認錯，“老闆，我錯了，再讓我喝一口唄。”
屈瀟和溫達來來回回扯了一通，忽然叫了顏慕。
“顏少，顏少。”屈瀟靠向顏慕，下頷指向某個角落，道，“那邊那幾個姑娘在看你。”
顏慕沒回頭：“沒興趣。”
“那感情好啊。”屈瀟端起酒，“那幾個姑娘長得是真的好看，顏少，名字借我用一會。”
屈二少熱衷於勾搭姑娘，感情史從小學就能數起，光速認識姑娘，光速發展成戀愛關係，再光速分手或者被分手。
來酒吧的大多都是善聊的主，幾句話功夫，屈瀟已經和那幾個姑娘聊上了，正在掃碼交換微信，溫達嘖嘖讚歎：“從某種程度上，他哥送他這家酒吧也是想成全他。”
“帥哥。”這時，有個男性omega過來，順勢坐在屈瀟的位置上，杯沿同顏慕酒杯相碰，聲音又軟又蘇，“喝一杯？”
大帥逼，周身氣場一看就是alpha，又坐在吧檯，顏慕就是一活靶子，早在屈瀟指出有姑娘在看這邊之前，就有不少人想和這位帥哥說說話。
過來的omega是個男性，長相混了些許女性的柔美，一身得體衣著加上淡淡妝容，屬於清雅型的氣質。
這位omega玩得開，男女通吃，懂得最大限度利用omega外表上的優勢，一顰一笑都完美把握在某個度上，凡是被他看上的alpha就沒有不把他帶走的。
然而，顏慕沒分給他半分眼神。
這種情況也正常，alpha大多瞧不起omega。
他又故意散出一點資訊素。
與長相截然相反，這位omega的資訊素相當妖豔，玫瑰汁液，這種象徵愛情的花香能輕而易舉的勾出alpha的易感期。
omega勾唇一笑，攝人心魄。
坐在一旁的溫達臉已經開始紅了，呼吸逐漸加快，目光一錯不錯全落在omega身上，眼神中，隱隱露出一絲不可言說的危險氣息。
——所有alpha都會這樣。
這位omega對自己的資訊素有絕對自信。
帥哥也會像坐在他身旁的alpha一樣。
顏慕依舊不為所動，只沉聲道：“收起來。”
他的聲音和氣質一樣寒冷，說話時眉眼描出令人如墜冰窖的凌厲。
omega下意識想後退，卻又不甘心，一咬牙，將手搭在顏慕手臂上。
從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的顏慕終於露出神情，他甩開手，目光彷彿銜了火：“滾。”
omega被這樣一瞪，只覺全身冰冷，接連後退，最後落荒而逃般離開吧檯。
除顏慕外，溫達離那omega坐得最近，被故意放出的資訊素勾得臉紅心跳，差點出現易感期，花了點時間才壓下去體內那股躁動。
抬眼，就見顏慕小臂處佈滿大片可怖紅痕。
先前護士不小心碰到，都能留下淤血般的痕跡，留了許多天，這個omega直接觸碰，反應更是明顯。
溫達驚：“我天，碰了一下而已，怎麼成這樣了？！越來越嚴重了啊？！”
“就那樣吧。”顏慕拳頭緊握，疼痛直往骨子裡鑽。
不能被碰這問題從小就有，大醫院全去過，愣是沒檢測出一絲毛病，哪哪指標都合格，不知從何處下手治療，最後不了了之，反正不被人碰到就沒事。
溫達一直認為，顏慕現在的性格有一部分是接觸障礙造成的。
手上針扎似的疼，顏少不想表現出來，溫達也沒必要一直提醒他這件事，扯開話題，轉而道：“你太強了，那omega資訊素那麼騷的，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alpha引出易感期的條件之一就是omega的資訊素，易感期的alpha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因此alpha平日裡不會和沒噴塗資訊素遮掩噴霧或是沒戴脖環的omega接觸。
當然，正常omega也不會公共場合瞎幾把放出資訊素，剛剛過來那個，顯然是個賣花的小浪蹄子，他定是經驗豐富，尋常alpha根本剋制不住。
顏慕卻對剛剛那omega的資訊素無動於衷，甚至還能讓他滾。
溫達轉念一想，又道：“也是，你以前就對omega的資訊素沒反應。”
這場面不是第一次出現。
高一那年軍訓，臨城一中和另外五六所學校集中在隔壁市某個軍.事基地訓練。當時有個beta姑娘看上顏慕，短短一週，追得瘋魔，告白被拒絕後居然直接跑到男生寢室裡。
顏慕住的是四人間，和另外三個不同校的alpha住一起，一推開門，滿房間充滿濃濃的資訊素味，他們這才知道，這姑娘是個裝成beta的omega。
姑娘躺在顏慕床上，濃烈的資訊素直衝門外四個alpha的神經。
她的資訊素也屬於魅的那種，另外三個alpha當場來了易感期，衝進房間裡就想對姑娘下手，最後是顏慕將他們一一拉開，關好。
溫達也在同一個基地，聽聞訊息緊趕慢趕往顏慕寢室衝，當時幾個聞訊趕來的alpha都或多或少被omega資訊素影響，只有顏慕，全程沒有一絲異狀一絲反應，就跟帶了防毒面罩一樣冷靜。
顏慕：“……”
他輕輕揉捏額心。
溫達避開一個雷區，又踩進另一個雷區。
——不久前他就是因為被資訊素引出易感期，標記了江知火。
溫達見顏慕表情不自然，不知道是哪踩雷了，正要問，附近忽然一陣騷動，重音音樂下全是姑娘和omega的聲音。
“來了來了！”
“我每天都來，真的帥！”
“這種氣質，這種長相，當調酒師太可惜了吧？”
“別說，前兩天就有星探來遞名片，人家根本沒同意。”
“難道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出來體驗人間煙火的？”
屈瀟和剛認識的姑娘說了聲，又回到位置上。酒吧吧檯呈巨大的圓，屈瀟指向另一邊的門，說道：“我給你們說的那個調酒師要來了，每次陣仗都大，明星出場似的。”
溫達：“要不要這麼誇張？”
屈瀟：“現在什麼時代？顏值即正義好嗎，吧檯附近那一溜，基本都是看臉來的。”
溫達：“而我們，來看氣質。”
屈瀟語氣肯定：“哈哈哈，顏少二號，氣質這塊拿捏得簡直一模一樣。”
顏慕對這些提不起半分興趣，甚至懶得往那個方向看。
吧檯最左側連線後廳，門和牆裝飾得極有金屬感，調酒師從門裡走出時，姑娘和omega們又是一陣躁動，就連這邊的溫達，身為alpha，也沒忍住“臥槽”。
溫達：“這長的是真的帥啊，直逼顏少。”
溫達頓了片刻，再度感嘆：“這氣質是真的高冷啊，你看他手上，嘖，他調的不是酒，是冷漠。”
“是吧。”屈瀟對自家高冷調酒師格外滿意。
這邊說了半天，身旁顏慕沒反應，屈瀟一轉頭，才發現顏少根本沒往那個方向看，低頭在手機上不知道劃拉些什麼，屈瀟催促：“顏少，你快看看唄。”
溫達也說：“我去，我現在就祈禱他別轉過來，太a太颯了吧！顏少，真的，你看看，看看別人眼中的你都是什麼樣的！！”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實在太吵，顏慕不大耐煩的抬起頭。
看到調酒師的臉，顏慕的表情瞬間變了，先是猛地一滯，接著換上一副無法言表的神情，眉心微皺，嘴角抽搐。
吧檯另一邊，調酒師目光淡漠，自內而外的孤傲冷漠，眼神冷冷掃過吧檯，又垂下眉眼，周遭恍若無物，只專心手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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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與酒融出不同的顏色和味道，手法獨特嫻熟，肩寬腰窄的高冷調酒師，與周圍一眾顧客的氣質格格不入，在人群中尤為扎眼。
顏慕：“……”
顏慕：“…………”
顏慕：“………………”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操。”
調酒師實際也在觀察吧檯附近的人，他挺怕看到某個身影。只是每次出來周圍都會圍滿人，一眼根本掃不盡。
這種地方，又吵又擠，那人應該不會真來吧？
來了也應該不會注意到他。
調酒師姑且放下心。
然而這顆心還沒放到底——
“小哥哥。”擠到最前排的姑娘單手撐起下頷，聲音甜甜膩膩，“你長得太帥了，連alpha也被你迷住了。”
調酒師冷冷的：“……”
姑娘用下巴指向另一邊，道：“那邊有三個alpha，都在往這裡看。”
調酒師抬起清冷無溫的眸子，極為凌然的往姑娘指的方向瞥去——
接著，手臂一僵，手中酒瓶差點沒滑落掌心。
只見遠處某個alpha正死死盯在這個角落，兩人目光隔著人群交織，那邊那位alpha，用同款冷漠，同款冰冷，同款漠如刀鋒的眼神看他，如同往常無數次的視線較量。
然後，用口型，一字一頓，叫出他的名字。
江？
知？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