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溪邊一塊玉石上的是羅剎公主鐵扇。她赤足浸在溪水裡,臉上表情寡淡,只有一雙眼睛還算靈動。

殷無念花了一會兒的功夫來思考現在正在發生什麼。

圍城的鬼軍之中的確也有些羅剎兵,殷無念之前看見的時候還納悶了好一會兒,猜是不是自己在聖靈山和無想天接連搗亂把自在天搞得太狠了以至於元氣大傷,現在都得把鬼族和羅剎這兩個冤家對頭合兵一處了。

那現在是說,鐵扇也在城外領軍?然後一時興起就來到此處設了個陣法不叫外人窺探然後給自做足浴,可湊巧自己在這附近尋找靈氣稀薄處,接著就闖進這陣裡了?然後她覺得自己是來找她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殷無念單手立在胸前行了個道禮,覺得這麼著既不顯得太親近又不顯得太生分:“我來玉虛城看看熱鬧,真是巧了。上回多虧——”

“對法王來說天底下沒有巧這個字吧?”鐵扇站了起來,“我聽說了你在無想天的事,辦得真漂亮——玉鼎真人沒了,死無對證,須彌山那些人自詡正道又無話可說。不過,你又是怎麼知道我這邊的事的?”

她像是又想了些什麼:“不管屍孫佼說的是真是假,反正這回你別想像上次那樣從我這兒佔便宜——上次寶扇只是幫你困饕餮,這回你想知道的卻攸關你的身家性命。說說看,要是我告訴你,你能幫我做什麼?”

欸?

殷無念覺得自自己出道以來,從沒像今天這麼懵。屍孫佼對她說什麼了?我又知道了她這邊的什麼事兒?

她先提無想天玉鼎真人的事,又說“死無對證”,可見她覺得自己在那時候說的是假話。而後又說自己要從她口中得知的事情“攸關生死”……是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麼?

她是知道某些訊息,一旦為須彌山正道所知便可此查證自己說的那些話“謊話”,然後叫那些正道全來搞自己?

——她知道玉鼎真人的下落!?

不對。之前玉鼎真人應劫壞在那位鬼祖手中之後,只有一絲殘魂是逃了的。那她知道的是玉鼎真人殘魂的下落、還是肉身的下落?

於是殷無念稍稍一想,笑道:“我也得先保住命,才能幫你做點什麼吧?所以,他在哪兒?”

鐵扇歪頭看他:“屍孫佼?不就在白骨夫人那麼?”

她剛才說的不是玉鼎?殷無念正要開口,卻見她臉上現出一絲揶揄之色。

這羅剎公主在開玩笑。

殷無念便低嘆口氣:“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他。”

鐵扇這才笑了一下:“我說過,這回不會像上回一樣傻。屍孫佼這人油嘴滑舌……雖然你現在看起來和從前不一樣了,可我剛才還在想,那些真是你說的話麼?殷無念,我想聽你親口說。你現在對我把那些話再說一遍,我就先告訴你一點點。”

他媽的,屍孫佼到底說了什麼?看來這些天沒勤著煉他的魂,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在聖靈山下那天鐵扇忽然伸出一隻手那做派,很像是叫自己帶她走。那是因為取鐵扇的時候稍稍勾動了一下她心中魔念,結果似乎惹了個麻煩。最後她聲稱是要回寶扇……可如今一看不對勁了。

那時候屍孫佼信口胡唚說這羅剎公主對自己有意……難不成說中了?

他是之前跑去白骨夫人那的時候見到了鐵扇?那也該是勸她離自己遠遠的才對,但瞧鐵扇如今這架勢,雖仍有邪道公主的冷厲勁兒,對自己卻似乎親近了不少——否則大家都是魔道中人,見了面即便不說立時分個生死,也得彼此提防忌憚才對的。

那,屍孫佼是遇著了什麼危急狀況,不得不討她的好以保命?

這種狀況的可能性太多了。飛廉知道自己是幽冥大法師之後立即會想起之前找白骨夫人同自己對質時的情景。要將此事告知沉姜,便知道白骨夫人也和自己勾連不清,形同叛逆了。不過之前叫屍孫佼去找白骨,就是防著此節。屍孫佼想得多,白骨夫人心思細,這兩人湊到一塊總有法子應對。

之前看玉虛城外鬼族大軍安安穩穩,還以為他們兩個已化險為夷了。可怎麼又把鐵扇給牽扯進來了?

那屍孫佼是……對這位羅剎公主說,自己對她也有情了?

要真是這樣,屍孫佼這混賬的確是欠煉了。不過能以此擺脫險境,也算是聰明。此時要是殷無念知道屍孫佼到底說了什麼,也不介意原樣兒學上一遍。

不過問題是他不知道。

那……叫我想想。殷無念在心裡琢磨,就當這位羅剎公主真是看上了自己,她會喜歡聽甜言蜜語,還是旁的?

她在羅剎一族中爭強好勝只為擺脫被送走做玩物的命運,這樣的人物斷不至於被幾句甜言蜜語就迷了心竅。只怕……在聖靈山那回她是半真半假——得個情郎不壞,要這情郎又有強大實力就更棒了。

那幽冥大法師呢?

殷無念轉過這個念頭,立時開口:“玉虛城的人修結為道侶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相互扶持罷了,公主你覺得咱們這些魔道中人還要比人修更多情些麼?我要真當面說了那些話,只怕是將你也視作了凡間那些三言兩語便入套的女子了吧?要如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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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扇公主忽然皺起眉:“好了,你當我稀罕聽那些。你聽著——不但他在,你們鬼族聖女在,飛廉法師眼下也在自在天附近。你來這附近轉來轉去,不就是想找到他在哪兒麼?他藏身的地方,是從前玉鼎真人留下的一個洞府,你如今雖然已是合體境,但要探玉虛城主從前留下的禁制可不容易。現在該你說,這回打算幫我做點兒什麼?”

殷無念心頭狠狠一跳——她說的果真是玉鼎真人肉身!

當年的確是那位鬼祖將他肉身奪了去!

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殷無念幾乎生出立即逃之夭夭的心思。玉鼎真人的實力不在太白楊戩自在天諸魔頭之下,而那位鬼祖神荼能將他害得只剩一縷殘魂遁走,同樣是個了不得的大佬。

神荼在這兒,飛廉老魔也在這兒……屍孫佼這傢伙是怎麼和白骨夫人保住了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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