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孫乾,奉我主劉皇叔之命,特來拜會州牧。”

看著堂下畢恭畢敬對自己行禮的孫乾,劉表溫和的說道:“公佑快快請起,不知令師康成公可好?”

孫乾一愣,你這是什麼套路?我代表我主而來,你不是應該稱呼我為貴使嗎?就算想要以示親近也不該這個時候喚我表字吧?

不過心下縱然有再多的疑惑,表面上孫乾仍舊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低眉垂目道:“有勞州牧過問,家師一向康泰。”

“嗯,我對康成公也是仰慕已久了,只恨無緣一見,不過今日能見到康成公高徒,足慰平生啊!公佑,請入席。”

孫乾越發的迷惑了,這劉表,怎麼感覺好卑微的樣子?怎麼著也是一路大諸侯,不至於吧?

正想著,忽然感覺身後被輕輕拉了一下。孫乾回頭,就見諸葛亮一臉嚴肅的低聲道:“公佑先生,今日酒席上,絕不可主動提起公事,只當平常宴飲即可。”

劉表已經當先走了,自己也不能落的太遠,因此孫乾一邊放慢了腳步繼續走,一邊回問道:“何故?”

“若亮所料不錯,劉景升應該是想借我等之勢,助他壓服荊州世家。故而,若荊州眾人不開口,公佑先生也只需閒談應付即可。”

說話間,已經到了坐席前,諸葛亮也沒了說話的機會,只能先入席。孫乾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諸葛亮的話。

雖然沒聽懂劉表壓服世家和自己不能主動談正事有什麼關係,但孫乾知道諸葛亮雖小,卻要比自己聰明。聽聰明人的準沒錯。

從古至今,酒桌上能談的除了正事,就是吹牛逼。如今正事不談,那剩下的,不言而喻。

於是,在劉表的推波助瀾下,氣氛達到了高潮。孫乾一邊隨口應付著周圍人的搭話,一邊想到:失策了,當初就應該跟憲和多學點段子,額…好像他那裡大多數都是葷段子來著?

劉表瞥了眼堂下蔡冒已經有些發黑的臉龐。忽地笑了起來,拍拍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起身道:“老夫適才多飲了幾杯,稍感倦乏。諸位且飲,老夫先失陪一會兒。”

看著劉表反常的舉動,孫乾也明白過來了:酒席之上藉故離開,任由荊州世家對我等發難,借我等之口壓服他們。倘若我等說不過,想必“倦乏”的劉景升就會趁機出現呵斥於他們,到時氣勢落入下風,不免還要讓利於劉表,真是好算計啊!

果然,劉表走了之後,廳中原本熱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就在孫乾再次飲下一杯酒後,身為荊州名士的韓嵩率先起身道。

“在下韓嵩,字德高,目下忝為荊州從事,公佑先生請了。”

“韓從事客氣了,不知有何見教?”

韓嵩笑了笑,“聽聞公佑先生此來,乃是為了與我家主公聯手,共伐孫策?”

孫乾眉頭一皺,剛想說話,一旁諸葛亮卻是率先開口道:“韓從事記差了,是貴主公邀我等聯手,共伐孫策。”

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別搞得好像是我們在求你一樣。

韓嵩一愣,方才他就注意到這個尚未加冠的少年了,就是不知這是何人。

“敢問這位是?”

“此乃副使諸葛亮,字孔明。”

諸葛亮沒開口也就罷了,現在既然開了口,那他就必須是副使,否則會被人說他不懂規矩。

“嗯,諸葛先生,有禮了。”

韓嵩的禮數周全,可從表情上看,完全沒有將諸葛亮放在眼裡。不過諸葛亮也不惱,只是輕輕撫了下自己的羽扇。

“誰邀請誰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攻打孫策,此事不妥。”

“哦?有何不妥?”

韓嵩義正言辭的說道:“孫策,乃朝廷冊封之揚州牧,周瑜江夏太守之位,也是天子親授。怎可無故攻打?如此豈不是悖逆朝廷了嗎?”

韓嵩這番話,很難說是裝腔作勢還是發自真心。本來麼,是你家主公劉表邀請人家來荊州的,聯手之事也是劉表先提出來的。這種情況下你可以向主公諫言,卻不能在對方使者面前拆臺,那是在打自己的臉。

可偏偏這次,遇上了韓嵩這麼個貨,不得不說蔡冒他們真會找人。反正他平時就經常接著朝廷的名義頂撞劉表,現在由他開口,氣走劉備的使團再合適不過了。

“韓先生所言之悖逆朝廷,太過大言欺人了。孫策原為逆賊袁術手下,袁術稱帝後,朝廷看在他征討袁術有功的份上,不僅大度的赦免了他,還讓他繼續做揚州牧。

可是他呢?先是在揚州大肆殺戮,而後又無故攻打交州,前番更是分兵攻取江夏與壽春,如此行事,視朝廷法度如無物。我主身為左將軍,出兵討之又有何不可?”

“這…周瑜本就是江夏太守,在自己治下,自然…自然…”

自然了幾次,韓嵩也沒說出來後面的話。怎麼說呢?江夏太守領兵攻破江夏,合情合理?

“周瑜是江夏太守不假,我可沒聽說孫仲謀何時成了壽春太守。”

一語絕殺,韓嵩再也說不出任何話,嘆了口氣,對著諸葛亮拱手一禮,便坐下了。

蔡冒心裡那個氣啊!這特麼是哪冒出來的小子?枉你韓德高身為荊州名士,卻連一個孩子都噴不過,拿出你平時懟主公的那股勁兒啊!咋滴?鍵盤被封印了?

韓嵩的敗退讓場面安靜了一瞬,不過很快,一位面容富態,體型微胖之人站起身來,笑呵呵的開口道:

“小友之言,不能說沒有道理。然現今袁紹在北,對許都的天子虎視眈眈。玄德公既為漢室宗親,統領徐州,兵強馬壯,為何不發兵北上去解天子之圍,反而在此養兵自重?這恐怕不是忠君愛國之道啊!”

諸葛亮回頭看去,卻見開口之人正是王粲,王仲宣。這個時候他還不太受劉表重用,但日後可了不得。被曹操,曹丕父子兩人看重,文採斐然,史書上稱他為“建安七子之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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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仲宣兄,失敬。”

諸葛亮嘴上客氣,心裡卻是冷笑不已,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幫荊州文武,個個都是打算把主公豁出去,也要贓劉備一手。

他敢肯定,如果他反問一句劉景升為何不出兵北上,反倒是正中這些人下懷。

如今自己一方雖然佔著主動權,可自己言語之間要為主公考慮,而這些人可以說刀刀都在照著劉表砍。

不過,就憑這種胡攪蠻纏的手段,也想駁倒我諸葛孔明?呵!你在想桃子。

“仲宣兄此言,著實令在下不解。袁紹乃是朝廷親封的大將軍,總督冀、青、幽、並四洲之地。平時並無不敬朝廷之舉啊?我等為何要發兵北上?”

王粲笑呵呵的臉瞬間一垮,這臭小子,好生不要臉,如今袁紹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天下誰不知道?你跟我這裝湖塗是吧?那我還真就…真就沒辦法了。

他又不傻,這個時候跳出來說袁紹有不臣之心?扯澹吧,如果主公支援自己還好,罵了也就罵了。可問題是主公現在估計恨不得弄死自己了。

萬一待會兒話一出口,這個臭小子來一句“既然你說袁紹有不臣之心,那就由你去冀州查探清楚,之後再向朝廷上報吧”,那不是要了我老王的命嗎?

看著王粲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青,蔡冒不禁覺得有些心累,為什麼我的隊友都是這種貨色啊?

“豎子猖狂,竟敢在我荊州大放厥詞,劉玄德派個黃口小兒為使,莫非是欺我荊州無人嗎?”

這時,蔡冒身邊一個武將打扮的漢子眼睛一瞪,甕聲甕氣的說道。

聽見這番話,諸葛亮不僅不怒,甚至有點想發笑。你看,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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