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誠，你說許昌的百姓們為何會如此擁護於我？此事，直到現在想來，備依然如置夢中。”
劉備答應稱帝，群臣自然都要來稱賀，加上百姓們太過熱情，直到月上中天，劉備才終於閒了下來，也有空向陳謙道出自己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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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兩人正坐在涼亭之中，陳到等護衛也劉備被打發去了一旁，此地除他們倆以外，再無旁人。陳謙見劉備這般舉動，也猜到了他是有話要問自己，卻沒想到劉備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
迎著陳謙有些不解的眼神，劉備輕笑了一聲，隨意的將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在陳謙等人面前，他向來不太在意這些小節。
“今日之事，若是發生在剡城等地，我不會覺得驚訝。說句厚顏之語，我劉玄德治下百姓能做到八成以上衣食無憂，徐州之地民生更是冠於天下，此中雖大部分皆乃子誠之功，卻也有我劉備一分綿薄之力，百姓因此感念於我，合情合理。
可許昌之地新附，我等尚無恩德加於百姓，卻能得他們如此信重，備心中，實在是覺得不解。”
陳謙端著酒杯，一直等劉備說完，不急不緩的抿了口酒，這才出聲道。
“與其說是不解，倒不如說，是受之有愧，對否？”
“哈，知我者，子誠也。不錯，的確是有一點受之有愧。”
失笑的搖了搖頭，陳謙拿起酒壺替兩人各自續了一杯酒，繼續說道。
“真不知道主公心裡哪來的這麼多愧疚，若無主公，謙莫說施仁政於天下，於這亂世之中保命都難。豈能說徐州民生，大功在我？至於許昌，那就更簡單了，百姓因主公之故得了利，自然真心擁戴主公了。”
“因我之故得利？”
“是啊，且不說精鹽等物，前番曹操在時，許昌的賦稅是十稅五，而主公來了之後，將其降至十稅三，僅憑此事，百姓便很難對主公心生怨言。
況且，此前科舉一事，各地學子盡赴許昌，此地的百姓可是借這機會發了一筆不小的財。百姓也不傻，他們知道主公若是於許昌稱帝，那這種好事便是年年都有，如此一來，他們擁護主公稱帝，也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咯。”
見陳謙三言兩語將百姓的心理剖析開來，劉備恍然的點點頭，隨後又輕笑著讚歎道。
“子誠真乃奇人也，有時候我真的在想，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子誠不懂的。”
自陳謙出山以來，兩人相處時大多隨意，像這樣直白的誇讚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驟然聽到這話，陳謙心中還有些許怪異與羞赧。
好在劉備也只說了一句，隨後便馬上轉移了話題，沒有讓陳謙尷尬太久。
“登基之事，自有元龍等人操持，這個我倒是很放心。可曹操那邊，我等真的不用出兵干涉一番嗎？總覺得放任曹操這樣清除後方，不是什麼好事。”
“沒辦法，鞭長莫及，幽州與我等並不接壤，想要出兵救援，代價太大。至於出兵攻取他處，減緩袁尚壓力，同樣不太現實。”
目下適合對曹操用兵的幾處戰場，要麼屯駐了重兵，要麼乾脆就堅壁清野了，很難藉此救援幽州，反而有將己方拉入戰爭泥潭的危險。
陳謙說罷，見劉備眉宇間帶上了一絲憂色，便又開口勸慰道。
“主公也不必過於擔心，就算他曹阿瞞當真軍神附體，於主公正式登基之前拿下了幽州，也不過是勉強緩了一口氣而已，於我等而言，依然保持著各種方面的優勢。”
這倒不是陳謙吹牛，論起民生內政方面，劉備本來就要強於曹操；從兩人的地盤來看，劉備治下除了些許山中蠻夷外，再無其他內患，而曹操的地盤卻多與匈奴、鮮卑、羌族等外族接壤，導致他始終後方不穩。
更不要說，因為這稱帝之事，曹操治下甚至都已經有了分崩離析之兆了。雖然在兵力方面，曹軍依然與劉軍處於同一層次，可有其他方面的拖累，陳謙並不認為他面對劉備，還能有翻盤的機會。
只不過陳謙這話說的也是夠損的，人家袁氏兄弟好歹手裡還握著幽州與十來萬兵馬呢，可被他一說，簡直就像是二袁已經窮途末路，隨時都會被曹操煎炒烹炸一條龍了一樣。
“子誠又說笑了，袁氏兄弟雖不成器，怎麼也不至於連幾個月都撐不住。”
陳謙聞言，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唉！雖然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可我勸主公一句，不要對這些傢伙抱有什麼期待，省的到時候失望。”
言罷，見劉備還要繼續問，陳謙急忙轉移了話題，畢竟他的理由實在太過玄學，沒有絲毫的依據，說出來也沒用。
“對了主公，阿斗最近如何了？這段時間事務繁忙，倒是忘了去看看他。”
“呵呵，他能有什麼事？每日除了識字以外，便是嚷嚷著要來見你，夫人已經和我說過好幾次了。不過我見你一直忙於公事，連家都沒怎麼回，就沒讓這小子來煩你。”
話題既然說到了這裡，正事自然是聊不下去了，二人轉而說起了家中的閒事。被勾起了想家的念頭，又恰巧近來無甚大事，陳謙順勢就和劉備提出了要休息兩日。
劉備果不其然的黑了臉，可陳謙一句“自夫人與成兒來到許昌後，謙還沒帶他們四處逛逛呢”，又讓劉備心軟了。想到這幾天為了各種瑣事，大夥兒的確是忙得連軸轉了，便無奈的答應了陳謙，放他三天假。
得到允諾的陳謙當下便坐不住了，站起身來草草的施了一禮，隨後便頭也不回的向家中趕去。望著他那迫不及待的身影，劉備不由得有些無語，隨即又笑了。
罷了，原本還想和子誠聊聊有關他當丞相的事，還是下次再說吧。
劉備從來沒有遺忘過自己對陳謙的承諾，縱然那承諾只有自己一人知曉。今日於皇宮外，自己答應眾人稱帝之事時，腦海裡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既然自己稱帝，那陳謙也該更進一步了。
老實說，要不是“非劉姓不得封王”這條規矩是老祖宗親自定下的，劉備甚至想給陳謙加一個王號了。不過真要是那樣做了，對自己、對陳謙乃至對其他人，都不是什麼好事。再加上陳謙那性格，也不是個在意虛名之人。
不過，爵位上自己確實要好好想想，怎麼樣在規矩之內，給他最大的優待。畢竟是自己最重要的謀主兼摯友，待遇方面不能虧待。
當然，等到第二天早上，陳登黑著臉向劉備詢問陳謙的去向時，劉備就已經想不起什麼“最重要謀主”什麼“摯友”了，他只想把休假的陳謙抓回來加班。
淦，忘了元龍還在了，我說那個混蛋昨晚怎麼跑的那麼快，感情是怕我想明白之後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