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對面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劉備一時間有些恍然。

說實在的,對於曹操,劉備的觀感其實很複雜,遠非“敵人”兩個字能形容的。

第一次聽到曹操這個名字時,劉備才剛剛透過討黃巾的功勞,坐上了安喜縣尉的位置。而那時的曹操,任濟南相,於當地禁絕淫祀,打擊豪強。那個時候,劉備對他心生佩服。

後來,在諸侯討董時,兩人見了面。那個時候,雙方的身份差距更大了。自己棄官而走,無處容身,只能暫投老同學麾下。而曹操,卻已經因為孤身刺董,而成了一路諸侯。

再加上之後,董卓火燒洛陽,逃往長安時,諸侯皆做壁上觀,唯有曹操敢領軍追擊,做了自己想做卻又做不到的事。

那個時候,劉備覺得自己找到了知己,找到了一個在亂世中能和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只恨自己當時身份低微,否則,定當與此君把酒言歡,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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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一切,都隨著曹操出兵徐州,並且縱兵屠城的舉動,結束了。

自己救援陶恭祖,成功得到了徐州,從身份上,自己終於和曹操有了平起平坐的資格,可從那之後,兩人的見面,就只有在戰場之上了。

當初在徐州如此,今天,同樣如此。

複雜的抬起頭看了曹操一眼,正好趕上曹操對自己抱拳。

“玄德,別來無恙。”

“孟德,久違了。”

各自打過一聲招呼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少頃,曹操才開口道。

“的確是久違了,上次見面,還是在徐州吧?那時的你我,一個是在袁紹的壓力下苟延殘喘的司空,一個是在南方亂局中勉強立足的徐州牧,如今,嘖嘖。”

一邊說著,一邊還頗為感慨的搖了搖頭,一副物是人非的滄桑感。劉備見狀,輕笑介面道。

“不想如今,孟德卻成了囚君弒後、屠戮忠良的逆賊。這還真應了那句話,世事無常啊!”

“呵呵,逆賊麼?在天子看來,玄德這位齊王,恐怕同樣也難逃這兩個字的評價吧?”

“我姓劉。”

“高祖斬白蛇前,不同樣也只是一亭長?”

由於距離大軍都有些距離,因此兩人的談話除了各自身旁的張飛、典韋以外,不會有其他人聽到。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人的談話越來越犀利,並且都沒扯什麼虛言。其實真要說的話,不管是劉備稱王,還是曹操進公,在漢律之中都不算僭越。

當然,想要以大義指責對方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沒什麼意義。比如,劉備固然可以罵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是在清君側。但曹操同樣可以藉助劉協的名義,將劉備打成反賊。

兩強相爭時,名義這種東西,想找隨時都能找一大堆。況且,這些話都是說給底層人聽的,騙不了高層。此刻兩人難得面對面交談,說這些屬實沒什麼必要。

“呵呵,玄德之志的確是讓人佩服,也難怪會從當初的燕地遊俠,變成如今的齊王了。只是眼下,我身後站著的乃是我軍精銳,玄德之志,怕是要止步於此了。”

“這話,同樣還給你,我的將士們會讓你明白,四百年,絕不會是我大漢的終點。”

“告辭。”

“不送。”

曹劉這番話,算是讓兩人徹底將心中對彼此的那一絲欣賞拋開了,這一刻起,大家不死不休。

當然了,這番意思,張飛與典韋二人註定是聽不明白了。他們只知道,自家老大的話說完了,而真正的戰爭也該開始了。

隨著戰鼓聲的響起,兩軍的先頭部隊悍然朝對方發起了衝鋒。等在本陣的陳謙、魯肅等人,也開始了指揮。

因為知道自家騎兵要遜色於曹軍,故而此次來漢中,陳謙特意帶了許多的大方盾和八牛弩。此時這兩樣大殺器,已經被安排在了左右兩翼。

而作為此戰的箭頭,張飛在將劉備送回中軍後,便一挺手中長矛,厲喝一聲。

“將士們,隨我殺——”

不需要過多的話語來激勵士氣,僅僅一個殺字,便徹底點燃了這些士卒胸中的戰意,一個個高舉著手中的兵器,嗷嗷叫著向曹軍發起了衝鋒。

震天的吼聲中,一萬劉軍虎狼轟然而動,追隨著張飛狂湧而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張飛右翼不遠處,喊殺之聲也震天而起,兵戈揮舞間,但見無數的寒光在流轉,那是老將嚴顏所率的另一路中路軍也殺了出來。

不過,能跟隨曹操南征北戰的曹軍,也不是軟柿子。劉備軍的悍勇,同樣激發了他們胸中的兇性,在許褚、樂進的帶領下,瘋狂的與劉備軍撞在了一起。

這種近距離的肉搏戰往往最是令人血氣上湧,情緒到了,往往一個怯懦之人都敢提著刀去和敵人以命換命。故而,當殺紅了眼時,這種戰場的傷亡甚至不比攻城戰遜色多少。

所以很自然的,曹操除了這支中路軍以外,還派出了騎兵從兩翼進行襲擾。不過,因為有著早就準備好的八牛弩,效果並不理想。

“儁乂,你再帶五千騎兵,從左翼強攻一次。我倒要看看,他們的八牛弩還能有多少箭枝。”

“諾!”

曹操眼光毒辣,卻是看出了方才左右兩翼的騷擾雖然沒能起到什麼作用,甚至還丟下了不少屍體,但同時也大量消耗了劉備軍的箭失。

其實這也正常,就憑八牛弩那一次射一排的誇張消耗量,想要及時補充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以往不管是攻城還是守城,總歸還有點緩衝時間。可今天這種面對面的廝殺,卻是有些來不及補充了。

方才那一輪,曹操就瞧見了對方左翼的攻擊頻率有著極為明顯的下降,果然,隨著張郃和五千生力軍的加入,劉備軍左翼的第一道防線立刻變得及及可危了起來。

不過,這本來也在陳謙等人的預料之中,他們還不至於為此慌亂。

“傳令文長所部,接住左翼張郃的進攻。”

隨著陳謙的話音落下,旗手立刻打起了旗號,左翼待命的魏延見狀,當即指揮手下步卒頂了上去。

在冷兵器時代,騎兵對步兵天然便佔有大優勢,除了極少數的特例,大多數時候,騎兵在面對步兵時,幾乎都是碾壓。

然而很巧的是,那些“極少數的特例”,陳謙基本上都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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