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棄舊主,另尋明君之人,無外乎兩種情況。要麼是舊主逼迫,再不走便活不下去;要麼是新主比舊主更加適合自己。

很明顯,張松不是第一種。雖然他這個益州別駕的實權不高,但只要他不跳,整個益州也沒人會讓他有性命之憂。

不過,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吉祥物,或許是絕大多數人的夢想,卻並非張松所願。

少年時,張松因為容貌古怪常常被人取笑,但他卻有著一身過目不忘的本事,以及一顆建功立業之心。

和許多頂尖謀士一樣,張松也看出了自董卓之後,天下已然如同秦末一般,各地諸侯成群雄逐鹿之勢。

這種亂世,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幸,可對於胸懷大志之人,亂世,便是他們展現自我的最佳平臺。

為此,張松四處遊學,增長見聞,期望能擇一明主出仕。誰料,兄長張肅卻忽然招自己回家,打斷了他的計劃。

等到張松回到成都後才知道,原來兄長早已向劉章推薦了自己,而劉章的調令也已經送到了府中,只等自己回家,便可以前去上任了。

理想與家族,張松再糾結了好幾天後,終於無奈的選擇了後者。心中想著,也不用劉章有多英明神武,只要他還算個合格的主公,那自己便盡力輔左於他,也算是不枉了。

可惜,劉章的表現讓張松大失所望,不僅沒有進取天下的雄心,甚至連益州都把握不住。治下頻頻鬧出叛亂,無數川中俊傑遠走他處,就連區區張魯都敢不斷挑釁。

雖然說,自己的官職越來越大,甚至已經坐到了別駕之位。可張松卻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泥塑木凋了,不必開口,反正開口了也沒有用。

這樣的人生,不是張松想要的,所以,他寧可背負著叛主的罵名,也要找一個真正的雄主。

只是,劉備素來有仁義之名,自己如今貿然表現,難免惹得他不喜。還是先讓法正去和對方接觸吧,待諸事平定後,自己再露面,這樣對彼此都好。

法正也明白張松的顧慮,便點點頭不再多勸。正準備起身告辭,忽然想起了什麼,對張松認真道。

“非是正挑撥離間,令兄對劉季玉素來忠心,永年兄行事還需注意,切莫走漏風聲。”

張松聞言一怔,隨即輕笑道:“多謝孝直提醒,吾兄雖與吾比鄰,然互相之間已經很少見面了。此事我會放在心上,今後再有機密之事,便到孝直兄府上商談吧。”

法正這才放心離去,張松目送法正離開,轉身從身後書櫃上拿出了一份卷軸,於書桌前攤開。

那是一副快要完成的西川詳圖,其上描繪了山關、隘口、水道以及各處的兵力情況。毫不誇張的說,能得此圖,便等於得到了益州。

“還有半年時間,足夠我將此圖徹底完成了。有它相助,玄德公取川便再無礙難之處了。”

一想到日後自己在劉備手下為官的場景,張松心中不由一陣火熱。

自從劉備與曹操先後封王稱公以來,漢室朝廷的影響力似乎已經被削弱到了極致。人們都擔心未來,會如同春秋戰國一般,征戰不休。

可事實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論是曹操還是劉備,在實行了新屯田之法後,短時間內雙方是不會爆發大戰的。當然,對其他諸侯那就不一定了。

正是因為這種雙方都恨不得立刻出兵滅掉對方,但又因為內部問題誰都不敢動手的時機,讓天下百姓難得的享受了一次和平。

但在這表面的和平之下,潛藏著的卻是洶湧的暗流。不止因為兵事,更因為人心的變化。

“稟魏公,自去年我軍實行新屯田制以來,兗州、豫州各地均是安定了不少,開墾的良田也增加了數十萬畝。

據陳群等人的計算,倘若不出現大規模的天災,那等到秋收之後,我等就算發大軍四十萬,也不會再缺糧了。”

郭嘉站在曹操對面,將彙總好的文書大致向曹操講述了一遍。心下卻不自覺的嘆氣,原本荀或在時,這些都是他一個人在做。

如今荀或去了,自己加荀攸兩個人分攤,竟然依舊感到吃力,也不知荀或當初是怎麼撐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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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了大半輩子的曹操,此刻一聽自己終於不用再擔心糧草不濟的問題了,激動的大笑了起來。

自從當上魏公之後,曹操便很少再笑過了。雖然成功擺脫了漢室的束縛,成立起了自己的小朝廷,但很多新問題也開始慢慢出現了。

外姓將領抱團,士族伸手要權以及曹系將領對其他人打壓。原本自己還是丞相時,一切都還好好的,結果剛一稱魏公,這些現象立刻便開始有苗頭了。

雖然說還不是特別嚴重,有自己鎮著,其他人也不敢亂來。但自己終歸是早有老去的一天,曹操可不希望,以後交給曹昂的,是一個爛攤子。

說起曹昂,曹操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兒子,更加慶幸這樣的優秀的兒子,只有這麼一個。

眼下,曹丕、曹彰以及曹植等人差不多都快要成年了,雖說他們的生母卞氏並非正室。可在這亂世之中,一旦嫡出的兄長不爭氣,底下多的是想要取而代之的庶出兄弟。

幸好,曹昂足夠優秀,能壓的住他的那些弟弟們。這幾年曹操的兒子們能保持著兄友弟恭,也是多虧了曹昂這個大哥當的好。否則,現在必定是諸子爭嫡的局面。

“魏公,魏公!”

“啊?哦哦,剛剛想了點別的事情,奉孝不必在意。對了,不是說過私下無人時,奉孝便叫我主公就行了嗎?”

“是,主公。”

糟心事多也沒關係,總歸局勢還是一片大好的。只是如今就連夏侯惇、曹仁等兄弟,見面時也會喚自己一聲“魏公”,要不是郭嘉在自己面前依舊一副浪子形象,自己怕是真要成為一個孤家寡人了。

“鄴城袁尚處可有訊息傳來?”

郭嘉也知道曹操不想讓自己太過生分,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盤坐在榻上,伸手捻起一枚點心,這才不急不緩的回答道。

“有,據說正在積極備戰他兄長袁譚,雙方為了爭誰是袁紹合法繼承人這一點,已經刀兵相見好幾次了。”

“嘖,我都已經明明白白稱魏公,隨時準備奪取鄴城了,怎麼這幾個小子還在內戰?”

曹操有些鄙夷的咂了咂嘴,對於袁尚等人十分的不屑。

“想來,應該是打著攘外必先安內的主意吧,說實在的,不能全據幽、冀二州,他們怕是也沒膽子與主公接戰了。”

“本初兄英雄一世,誰想後輩子孫竟如此不爭氣,真是丟人。”

郭嘉輕笑了一聲,隨後似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咳嗽了起來。

“奉孝,奉孝,來人,快傳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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