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一個待人寬厚的仁主,陳登等人幾乎就沒見過劉備發火。所以眼下,看著劉備那明顯是沉下來的臉色,陳登等人紛紛收攏了笑聲,一時之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呵呵,舍人稅地,當真是一條善政。子誠真是智計通天啊,居然將我瞞的死死的。”

懂了,看這樣子,主公這氣是朝著軍師去的。只是軍師瞞著主公,也是出於忠心,主動替主公背黑鍋。以主公的性格,應當不至於為了這點欺瞞而生氣吧?

“主公您…”

陳登的話剛出口,便被劉備憤怒的聲音直接打斷。

“還有你們!是不是也覺得子誠承擔惡名,由我等坐享其成,這是一件好事對不對!”

“主公息怒!”

劉備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拿起筆,刷刷點點的寫了起來。

“子誠的新政,重百姓而輕豪強,我自是極為認可的。然而,這並不是他以自汙為代價,替我邀仁義之名的理由。

況且,既然已經有了應對越權之舉的說法,那就更應該由我來頒佈此令。身為主公,我劉備還做不到犧牲屬下來成全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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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登等人這才明白劉備為何會發火,雖然他們心中也很認同陳謙的做法,畢竟如果非要擔惡名,臣子來擔總好過主公去擔。可他們卻忘了,劉備從不是一個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梟雄。

如果換做是曹操,大機率會情真意切的安撫一番陳謙,然後在給他許多賞賜之後,尊重陳謙的選擇。

(就好比程昱,老程頭替曹操背的黑鍋可不止人肉脯一件事。老曹雖一生重用程昱,但直到死,都不曾替他正名。)

“元龍,將此命令遍傳我等治下,就說此事是軍師之策,我劉備親自拍板同意的。世家要恨,就來恨我好了。”

當初他曾說過,要和陳謙一起,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如今陳謙卻想做個獨行者?哪有這種好事。

“諾!”

陳登張了張嘴,勸諫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

算了算了,人生能得明主如此,夫復何求?主公偶爾任性,做為屬下還是要包容的嘛!

不就是打世家的臉嗎?打了就打了,怕個毛線。

就是子誠得小心了,看主公這架勢,要是此刻子誠在眼前的話,他非得打的子誠下不了床。

內心和自己開著玩笑的陳登,已經決定了在主公那道命令後面,加上“與陳登商議後,主公同意”這句話了。

為主分憂,為友盡義。我陳登,也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劉備的命令連同他給陳謙的信,幾乎是同時送到了陳謙手裡。

黑著臉苦笑了兩聲,陳謙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暗自思量著,這大概也可以算是甜蜜的負擔…吧?

老劉你咋回事啊!我敢這麼幹,就表示我根本不怕他們,你何必非要摻和進來?萬一因為此事,導致日後咱們入主中原時平添了什麼阻礙的話,那不就成自找的了嗎?

“唉!諸位看看吧,主公這…元龍也是,不僅不勸諫,居然還跟著主公胡鬧。”

魯肅等人接過書信,讀完之後,同樣都是一臉的苦笑。不過,所有人心裡卻都不自覺的閃過一絲感動。

為臣者,為主公大業,不懼流言,甘願揹負罵名;而為主公者,寧肯日後艱難重重,也不願寒了臣子的心。

這麼一對明主賢臣,哪怕放在熒幕上,也是極其令人感動的。更何況,這還是活生生發生在自己等人身邊的事。

“此事的確過分,明明是某與子誠共同參與,為何獨獨只提你一人?”

陳謙嘴角抽了抽,無奈的看著魯肅道。

“主公與元龍瞎摻和,子敬也要跟著他們胡鬧嗎?”

“事已至此,肅參與與否還重要嗎?”

陳謙默然,沒錯,既然劉備已經親自下場了,那其他人就只能是一個添頭了。

罷了罷了,老劉都不怕得罪世家導致日後難以入主中原,我還操心個錘子。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再束手束腳了。傳命,給我將這些人名下的田產徹查一遍,十日之內,必須將所需繳納的賦稅交清。另外,若名下有田地荒蕪者,賦稅倍之。”

眼下春耕都沒開始,現在收稅明顯就是在欺負人了。可陳謙無所謂,他現在就是要逼迫這群世家表態,反正老劉下場已成事實,與其糾結,不如將這份名義用到極致。

至於所謂的徹查名下田產?呵呵,還記得當初那群世家將許多“黑田”納入麾下時,陳謙大手一揮全部同意了嗎?

那一次之後,這些人名下有多少良田,有多少荒田,陳謙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敢說十天之內搞定此事。

“遵令!”

魯肅等人面色一整,紛紛起身抱拳。

決定了大刀闊斧解決此事以後,陳謙將諸事安排妥當,看了眼外邊的天色,起身準備回家。

路上,他摸著衣服裡劉備給自己的親筆信,心中思緒萬千。

給魯肅他們看的,是那封用語比較官方的命令。至於這封信,刨除九成以上的訓斥外,中心思想就一個。

再有下次,我就親自來江東抓你回去。

如果僅是這樣,陳謙倒也排斥讓魯肅等人看到此信。可這封信的末尾處,劉備話鋒一轉,留下了一句。

“大業未成,漢室未興,你我之理想更是遙遙無期。當此時節,子誠安忍棄備而去乎?”

怎麼說呢,感動是肯定感動的,可作為一個現代人,這樣的話實在是莫名羞恥啊!

陳謙的羞恥無人知曉,但此刻江東的士族們,是真的被當頭一棒了。

陳謙這廝…這廝…算了,罵什麼也已經改變不了現狀了。

可是還是好氣啊我淦!這個混蛋現在已經是擺明了要明搶了,數代先人攢下來的家業呀,眼瞅著就要被這廝吞下了。

可惜,就連吳郡四姓都已經無力反抗了,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十天的時間,根本不夠他們做出什麼應對之策。家族中有人為官的還好,他們覺得自己也不至於被抄家滅族。可那些家中無人為官者,不得不考慮服軟的問題了。

步成是步鷙的庶出兄弟,在步鷙去了荊州之後,他便幹起了家主的事。

上一次他也曾隨人拜見過陳謙,只是那一次,人家並不願意見他。索性這一回,陳侯終於是接見他們了。

步成有些忐忑的向陳謙表示了自己家財不足,願意獻出部分田地與陳謙,自己則承擔剩餘田地的賦稅。

這並不是他們真的負擔不了那麼多的賦稅,而是步家能看得出來,人家陳謙從一開始就是奔著這些田地來的。

他們自認不是陳謙的對手,與其等到最後撕破臉,還不如現在直接投降呢。至少,第一個投降之人,總是有一些優待的。

陳謙很滿意步家的識趣,再經過一番不怎麼激烈的討價還價後,步成最終拿出了自家六成以上的田地。

看著步成滿臉的肉痛之色,陳謙笑了起來。眼下他心情不錯,便順口向步成安慰了兩句。

“步家主不必覺得不捨,過段時間,步家主就會為自己今日的英明之舉而感到慶幸了。”

步成雙眼一亮,深深的施了一禮,將自己的姿態放的很低。

“敢請陳侯指教!”

“田地再多,也得有人去種才行,不是麼?”

陳謙只說了這一句後,便不再開口。步成也不敢多問,只能暗自揣測著。

莫非陳侯之意,是指責我等所佔田地太多?不,應當不會如此簡單。

眼下想不通,步成也就不打算再想。況且他也沒時間多想什麼了,因為陳謙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哦,至於那些田地,也不必獻與我,還是拿出來低價賣給百姓吧。”

“這…敢問陳侯,若百姓手中無餘財,又當如何?”

“百姓無錢,官府可以借給他們嘛!”

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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