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謙還需要多久才能拿下鄱陽?這個問題鄱陽的守將可以告訴你,最多數日。

那日,周瑜難得的換上了一身戎裝,走秀似的在鄱陽城內轉了一圈。效果立竿見影,城中士氣恢復了不少,軍心也成功穩住了。

不過,這鄱陽城的士氣,大概是屬薛定諤的。周瑜前腳剛剛激勵完士氣,後腳,一堆大石頭就被扔了進來。

已知,周大都督的話語可以提升士氣,投石機的石塊可以消耗士氣,那麼在大都督講話的同時,投石機往城裡扔石頭,幾個時辰能把士氣徹底消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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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鄱陽城中的士兵們沒空去做這該死的數學題了,他們只知道,再這樣被砸兩天,即使人撐得住,城牆也撐不住了。

周瑜雙眼佈滿了血絲,身上的儒鎧也佈滿了灰塵,此刻正靠在女牆上發呆。

距離孫策突圍成功已經過去四天了。這四天以來,周瑜幾乎是住在了城頭上,稍微閉眼休息一會兒,就會立刻驚醒,然後強行打起精神來,生怕錯過了什麼訊息。

可是,對面除了派出過一支騎兵以外,這些天就沒有任何動靜了。哦,這樣說也不對,他們還沒日沒夜的用投石機摧殘己方的心靈。

雖然周瑜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沒有訊息,就證明一切還有翻盤的可能。可理智告訴他,如果南昌那裡沒有出問題,孫策早就該帶著援兵過來了。

這些天,他一閉上眼,腦海裡就是孫策一身是血的站在眼前。所以,他連好好睡一覺都做不到。

“大都督,敵人退了。”

黃蓋的聲音讓周瑜呆滯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精光,眼珠轉了轉,周瑜這才沙啞的開口道。

“好,辛苦老將軍了,按照前幾日的情況來看,敵軍想必會休整半個時辰,老將軍還是趕快休息一會兒吧。”

這幾日,不曾休息好的,又何止周瑜一個人?黃蓋這位忠心的老將,在挨了五十軍棍後,又要操勞城中防務。這幾日下來,整個人甚至都透露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黃蓋聞言,搖了搖頭,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見對面劉軍軍陣中,突然出現了一名士卒,直朝城下而來。

“城上的人聽好了,我家陳侯請你們周大都督敘話,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周瑜面無表情,絲毫沒有答話的意思。一旁的黃蓋見狀,也很有眼色的閉口不言。

那士卒等了一會兒,見城頭之上沒有動靜,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周都督既不願露面,那就有勞諸位轉告了。吳侯已於三日前,戰死在了南昌城外孤山之上,諸位不必在等待援軍了。此時此刻,江東之地,以盡入我軍之手。”

士卒的話,讓整個鄱陽城頭安靜了一瞬,隨後便是譁然。

“放屁!我家主公天下無敵,豈會戰死?爾等豎子休要妄言,亂我軍心。”

黃蓋身為將軍,脾氣卻很好,已經許久不曾罵過人的他,此刻卻也忍不住了。

城下的劉軍士卒見狀,知道自己任務已經完成了。也不理會黃蓋,轉身就走。

待那人回去後,軍陣裡突然又走出了數百人,每個人身上,都穿著江東軍的衣袍。

這些人,自然是俘虜。

當日孫策身邊的士兵雖說全員戰死,可前一夜被陳宗追趕時,俘虜卻抓了不少。

這些俘虜連同關羽的書信,一併被送到了陳謙的大營之中。

有了他們,破城就在今日,投石機什麼的也就用不著了。因此,陳謙才會停止攻城。

聽著城下的江東軍俘虜敘說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會稽、廬陵二郡反叛,南昌被攻破,老將程普、韓當授首,以及孫策戰死。

鄱陽守軍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城下的人他們認識,大多都是前幾日和自己守城的戰友。因此,他們很清楚,這些事,都是真的。

所以,主公已經死了?那我等還在這裡死守,又有什麼意義?

周瑜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此刻早已被絕望佈滿。胸中的悶痛讓他不自覺的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手掌之上,早已是一片血紅。

耳邊,還響著士卒們的詢問聲、啜泣聲甚至是咒罵聲。周瑜明白,這鄱陽城,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了。

木然的走下了城頭,周瑜甚至都沒有跟黃蓋打一聲招呼,直直的朝著自己的臨時府邸而去。

孫策的魅力是大,可也沒有大到能讓所有人為他殉葬的地步,想活命的人終究還是多數。

主公已死,昔日的戰友又在城下保證,投降即可活命。這種情況下,即使黃蓋拼命壓制,依然有人開啟了城門。

城門一開,早已等候多時的徐盛與周倉,立刻率兵入城。城中雖說尚有千餘士卒,但除了黃蓋的親衛以及極小的一部分人以外,大多數都選擇了跪地請降。

“唉!周公瑾一代人傑,卻落得個如此下場。惜哉!走吧,去送他最後一程。”

城外,看著自家軍隊已經衝進城門,陳謙就知道大局已定。

不過,比起高興,此刻他的心裡,悵然之感要更多一些。

黃蓋雖勇,但一來自身傷勢未愈,二來徐盛、周倉本就不在他之下,此刻還是二打一。

縱然他已是豁出性命,可終究還是被徐盛打落了手中武器,並且綁了起來。

“豎子,要殺便殺,何故生擒?我黃蓋,寧死不做背主之徒。”

恰好路過的陳謙聞言,輕嘆了一聲,隨後便腳步不停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周瑜的臨時府邸,方才親衛已經從俘虜的口中問出來了。雖然陳謙知道周瑜這種人是絕對不會投降的,但他依然想去見周瑜一面。

府邸中,早已沒有了下人的蹤影。想來,要麼是被周瑜遣散,要麼就是自己逃了。

空無一人的府邸內,此刻卻有陣陣琴聲傳來。

陳謙揮手止住了親衛們要四處搜查的動作,邁步循著琴聲而去。

後院中,周瑜端坐在涼亭之內。身上依舊是那件染血的儒鎧,面色蒼白如紙,時不時還會咳嗽兩聲。乍一看不像是往日那英俊飄逸的美周郎,反倒像個窮途末路的戰神。

不過,他面前的琴卻為他平添了幾分儒雅之色。尤其是他雖然在咳嗽,可琴音卻一絲不亂,那種從容不迫的態度,彷彿來的不是要殺他的敵人,而是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

陳謙駐足在院內,就這麼靜靜地聽著。麾下親衛見狀,也只好跟著一起演柱子。

良久,琴聲結束,陳謙這才像回過神了一般,撫掌讚道。

“好一曲《長河吟》,公瑾在音律方面的造詣,我這輩子怕是都及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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