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甘將軍，還沒有到嗎？”
宋憲吐了半晌，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了一些，虛弱的向甘寧問道。一旁的侯成聞言，也是眼巴巴的看向了他。
這段時間的沿海航行，可謂是宋、候二人最為絕望的日子。身為一個北方人，你讓他們三天三夜不下馬都沒問題，可是到了船上，對不起，真的頂不住啊！
“快了快了，兩位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陸地了。”
甘寧的安慰並沒有讓兩人松一口氣，反而面色更加悽苦。
“這話，甘將軍已經說了三次了。”
甘寧也是無奈，當初陳謙定計時，是打算讓他帶著本部的五千水軍沿東海而行，從揚州後方上岸。畢竟，吳郡後方只有一個小小的婁縣，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城池。想來，這個時候還沒人會想到，有一天敵軍會從海上打過來。
只是當初軍師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難免勢單力薄，所以就派了立功心切的宋憲與侯成，帶著五千精銳併入自己麾下。
結果便是方才那一幕，兩人剛開始還很興奮，可是沒過一會兒，兩人就開始暈船了。
原本為了自己身為將軍的面子，抱著不能在士兵面前丟臉的態度，兩人還在咬牙死撐。可是當手下將當天的午飯——海魚湯，端到二人面前時，那股腥味便讓他們再也忍不住了。
想到這兒，甘寧再次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無奈的說道：“我房裡還有些肉脯，你們先拿去吃吧，都這麼多天了，你二人怎麼還沒適應。”
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甘寧說話向來直來直去，他這麼說並不是嫌棄二人，只是單純吐槽而已。兩人也聽得出來，他們只是覺得自己二人像個廢物一樣，拖累了甘寧，因此覺得慚愧。
“老大，你快看吶！”
甘寧臉色一黑，如今自己的手下，經過自己“愛的教育”之後，都改口叫自己將軍了。唯獨最早的那一批錦帆賊，他大爺的還是一口一個老大的叫著自己。
為這事兒，甘寧不知道揍了他們多少次，可這幫傻犢子，平時還好，一激動總會不由自主的舊病復發。甘寧是真怕哪天當著劉備的面，這群龜兒子冒出來一句“老大”。雖然劉備不會介意，但自己怕是得尷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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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心累的走出船艙，剛想開口呵斥，甘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抬眼望去，只見一片廣袤的陸地映入眼簾，目的地，到了。
所有人都興奮的叫著，一直裝作信心滿滿的甘寧也不由得松了口氣。在這個沒有衛星導航，甚至連張海圖都沒有的時代。想要在海上行船，哪怕只是沿海而行，都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索性上蒼卷顧，自己等人還是安全的抵達了。
“立刻向陸地靠攏，所有人收拾東西，登陸後，給我把所有的船全部鑿沉。”
收回心神，甘寧冷靜的下著令。雖然平時看上去有點暴躁，還有點二，但到了臨戰時，甘寧比誰都冷靜。
區區婁縣，不足掛齒，眾人真正的目標，是吳郡。做為孫策定下的治所，吳郡可沒那麼好打。必須要集中所有力量，趁其不備，一舉將其拿下。好歹也是世家出身，“破釜沉舟”的典故，甘寧還是知道的。
況且，小船經不起風浪，自己等人此次坐的全是大船。這個時候又沒有碼頭什麼的，這些船待會兒必定會擱淺。反正都用不了了，與其留著它們讓人發現，不如直接鑿沉。
很快，所有人便都上了岸，望著海面上緩緩沉下去的船。所有士卒都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個想法。此役，已沒有退路可言，只有拼死向前，打下吳郡，方得生機。
宋憲侯成二人倒是沒那麼多想法，他們只是在感慨，原來能踩在實地上，是一件這麼幸福的事。
半晌，待眾人都休整的差不多了，宋憲起身請命道：“甘將軍，屬下願領兩千甲士，踏破婁縣。”
甘寧想了想，雖然還不清楚婁縣有多少守衛，但撐死過不去幾百人，宋憲開口要兩千，可以說是相當謹慎了。
“好，那就交給宋將軍了，不過要注意，千萬不可放一人逃跑，攻城時動靜也別太大，免得走漏風聲。”
“諾！”
宋憲滿面喜色的下去了，甘寧回頭，對著手下吩咐道：“帶上一百精銳，扮做商旅，提前進入吳郡。三日之後，在東城門口等候，隨時準備奪取城門，接應我等大軍入城。”
這人也是甘寧的老部下了，從蜀地開始便跟著他，武藝不錯，人也機靈。這次的事危險程度很高，一般人還真拿不下來。
婁縣原本連縣城都算不上，只不過是一個小漁村而已。因為吳郡的原因，才慢慢變成了一座城。左右都沒有什麼敵人，城中自然也稱不上什麼守備力量，不過三五百守兵而已。
承平日久，讓這群人都沒了危機意識，因此宋憲很輕易的便拿下了婁縣。甚至其中很多人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便被俘虜了。
“甘將軍，兵貴神速，如今婁縣以破，我等是否立刻發兵攻取吳郡？”
侯成見宋憲已然破城，先拿下了一功，便急不可耐的向甘寧請戰。
“莫急，出發前軍師曾說過，吳郡有一人，姓許名貢，他此前多曾派探子與此人接觸。聽說此人不服孫策統治，網路了一批人準備起兵。我等可先試著與他聯絡，看看是否有機可趁。”
說著，見侯成神色有異，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復又道：“婁縣偏僻，一般不會有人來此，我等也不必擔心會被發現。待情況明朗後，破城之事，便由侯將軍負責了。”
侯成這才喜笑顏開的退下了，甘寧搖了搖頭，倒也理解他急於立功的心態。隨後又將目光放在了吳郡方向，心中暗道：“軍師只說那許貢自會助我等破城，卻沒說該怎麼聯絡他，這卻如何是好？罷了，先等等看吧，實在聯絡不到也無妨，沒他的幫忙，我照樣能攻破吳郡。”
忽然，手下有士卒來報，“將軍，門外有一人，自稱是軍師手下，說有要事求見將軍。”
甘寧一愣，軍師的手下，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軍師早早安排的？
“請他進來。”
“諾！”
不多時，一位漁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先是看了甘寧一眼，這才微笑著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遞了過去，口中道。
“錦衣衛密使嚴明，見過甘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