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神像等階！護犢子的周道（5k大章）
小院幽靜，偏安一角，平日裡幾乎很少有人過來侵擾。
蛤釋奇趴在院子裡唯一的李子樹下，吐著舌頭，眼睛微眯，任由晨光篩落在如錦緞般的皮毛上，露出恣意舒適的模樣。
羅柒柒趕忙從懷裡將牛皮紙包裹的包子取了出來，那飽滿的胸懷立刻變得稍稍扁平。
“是廣陵路街角的那家嗎？”周道取過包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了下來。
“嗯嗯，我一大早就去排隊了。”羅柒柒乖巧認真地點了點頭。
能夠在御妖司有口飯吃，她已經很知足了，所以自從分配到周道手下，她表現得極為賣力。
元王法會結束之後，周道在李藏鋒的安排下進入御妖司。
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和地位本來可以身居高位。
可是周道低調懶撒慣了，高高在上，統御各方明顯不符合他的性子。
況且，元王法會，他實在太過搶眼，出盡風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想要看看當日敗在葉空手裡的這匹黑馬到底還活著沒有。
不說其他，單單敕靈宮對於他的打探就沒有鬆懈過。
最重要的是，周道如今的心思全都在如何突破真境之上，根本不想擔任任何職務。
所以，他幹起了老本行。
一來，在御妖司內，李藏鋒的眼皮子底下，不會有任何危險，敕靈宮的手也伸不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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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他可以專心修煉，修行方面的問題還可以時不時請教李藏鋒，利用御妖司的資源，儘快踏入真境。
在李藏鋒的安排下，給周道掛了個閒職。
御妖司總部共有三千多名封妖師，一百多個班組，體量龐大。
周道單獨成立了一個班組，名為【平安班】。
實際上，這個班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典型出工不出力，按時上下班，拿錢不幹事，偶爾遇見稀有妖物，直接拿來獻祭，簡直美極了。
可就在前幾天，李藏鋒突然將羅柒柒給安排了進來。
這小丫頭看上去愣愣的，有點呆，也不太敢跟人溝通，不過周道讓她做的事，羅柒柒都會很執著地做完。
周道不知道這丫頭的來歷，不過堂堂劍柱能夠親自安排她在周道手下，應該很特別。
周道沒問，他如今一門心思全在真境之上。
“要不要一起過來吃點？”
周道將牛皮紙開啟，鮮香四溢，明亮的油脂透過薄薄的包子皮滲透出來，裹著蔥香氣，實在讓人食慾大動。
羅柒柒侷促地站在院門口，搖了搖頭。
周道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湯汁都灑了出來，猛地吸溜，在舌尖上化開。
聞著如此香氣，蛤釋奇都直起了身子。
周道順手丟了兩個包子過去。
“小柒柒，你真的不要吃點嘛？”周道拿起最後一個包子，一邊吃，一邊關心著下屬。
羅柒柒嘴角隱隱有晶瑩閃爍，嬌弱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前探去，旋即搖了搖頭。
“我不餓。”
“那就別閒著了，拿我的條子，帶著大蛤去一趟停屍廬，給我取一具妖物屍骸來。”
說著話，周道拿出一道赤封文書，上面記錄著時間，領取人，【平安班】的印章等資訊。
領取妖物一覽寫著：石鱗虎鯰。
羅柒柒結果一看，訝然失聲道：“石鱗虎鯰！？”
“嗯？”周道目光微凝：“你認識？”
石鱗虎鯰並非尋常妖物，就連《御妖司工作手冊》中都沒有記載。
這種妖物身上有古妖血脈，只有東海之濱才有。
所謂古妖，先天而生，與後天草木動物沾染邪祟，吸收精華幻化而成不同。
據說，石鱗虎鯰這種妖物形似虎，鱗甲如堅石，馳騁深海之中，異常兇狠。
每年冬季，這種妖物會出水產子，出沒區域會形成巨大的漩渦，伴隨雷電，一切過後，水面會有金液浮動，堪比大藥，即便病入膏肓，也能吊住最後一口氣，價值無量。
十五年前，京城九鼎商會賣過一次這種金液。
僅僅一滴，賣出了五千赤金的高價。
許多漁民為了蒐集這種金液，甘冒其險，大部分都是有去無回。
古時候，地方諸侯會獵殺【石鱗虎鯰】，將他們的鱗片製成甲衣，作為貢禮。
羅柒柒的樣子似乎知道這種妖物。
“我……我小時候見過。”
“見過？”周道更奇了。
羅柒柒點著頭，小聲道：“以前，我爹帶我遊東海的時候，遠遠瞧見過。”
說到最後，小丫頭的聲音漸漸黯然，微不可聞。
“你爹呢？”周道脫口問道。
一般家大人就算為子女謀出路，也不會將這樣的小丫頭送到御妖司來當封妖師。
“不在了。”羅柒柒一把接過周道手中的“赤文”，轉身便走，身形落寞，竄出了院子。
周道抬眼望著，若有所思。
“跟著去，把石鱗虎鯰的屍骸給我帶回來。”
周道一聲令下，蛤釋奇便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希望這次的古妖血脈會純一些。”
周道喃喃輕語，走進班房。
牆壁上掛著各種妖物的屍骸殘肢，冰冷的解剖臺上還躺著一頭被開膛破肚的黃鼠狼。
只不過，這只黃鼠狼個頭極大，宛若豺狼，最特別的是它的耳朵共有六隻。
六耳黃仙，這種妖物與普通的黃皮妖不同，身上帶著古妖血脈。
據說，這種妖物的先祖有千里聽音的神通。
因此六耳黃仙最珍貴的便是它的耳朵。
若是將其割下，燒成爐灰，取一小勺，倒入耳中，能夠聽到百里之外的聲音。
古時候，有一書生，寒窗苦讀，寂寞難耐，又礙於聖賢訓誡，不敢流連勾欄之所。
於是，那書生便花費重金，從一雲遊道人那裡買來了一包【黃仙耳粉】，每每於客棧中見有男女入住，便宿於隔壁。
夜深人靜的時候，那書生便使用買來的妖珍，隔壁私房秘語，清晰如側。
從此以後，書生荒廢學業，沉浸此道。
有天夜裡，書生動作大多，撞破牆壁，被隔壁兩名大漢發現，最終活活打死。
周道剛剛進入御妖司的時候，靠著職務之便，獻祭過一隻【六耳黃仙】，獲得的獎勵竟然是【神像碎片】。
踏入真境，最重要的步驟便是【開壇升靈】。
開啟法壇，祭祀神像，將體內【血氣】轉變為【真炁】。
借假修真，天人之別。
【神像】乃是一方道統的重要傳承，溝通天人的通道。
傳承不同，神位不同，【神像】的等級也不相同。
祭祀不同級別的【神像】，踏入真境之後的實力自然也有差別。
按照道書上記載，神像共分為，普通，三級，二級，一級四種級別。
今時今日，一級神像早已絕跡，就算是六大道門也未必會有，況且，那種級別的神像，天人溝通，神威浩蕩，就算是煉境極限也未必能給承受。
至於二級神像也極為稀有。
上次在生死界，李人山獲得的【殺業法神】便屬於二級神像，放在當世，便是足以立一方大教的根基。
元王法會結束之後，李人山藏得極深，根本不敢暴露一絲半分。
至於周道獻祭【六耳黃仙】獲得的神像碎片名為【廣聞尊使】，神位不高，只能算作普通神像。
即便獲得完整的【廣聞尊使】神像，踏入真境之後的實力怕也是稀鬆平常，自然不會被周道放在眼裡。
不過，透過此次獻祭，周道發現，擁有古妖血脈的妖物，獻祭獲得的獎勵不同於普通妖物。
從此，他開始關注御妖司內每日進出的妖物。
但凡身具古妖血脈的，周道都會想辦法弄過來。
透過大量獻祭，他倒是獲得了不少神像碎片，不過幾乎全都是普通神像，最小的一塊碎片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
周道發現，古妖血脈越純粹濃郁，獲得的獎勵最高。
前日，他獻祭了一頭【潮獅】，古血濃郁，獲得了迄今為止等級最高碎片，三級神像，幾乎有四分之一，名為【扶搖蛟神】。
關於這尊神像，《御妖司工作手冊》居然有詳細的記載。
扶搖蛟神，在古老歲月屬於一個叫做【祭海宗】的門派，實力雖然比不上六大道門，不過也算是傳承悠久。
根據記載，祭祀【扶搖蛟神】可以覺醒大致五種型別的真炁。
其中，最厲害的名為【潮汐真炁】，達到一定境界，可以控制江海生滅，生出自然異象，確實霸道。
今天這頭【石鱗虎鯰】就讓周道頗為期待。
聽說為了斬殺這頭【石鱗虎鯰】，光是煉境九變的高手就死了五位，裡面還有兩名已經開啟了八竅。
“這頭石鱗虎鯰返祖程度應該很高，希望不要讓我失望。”周道靜靜等待著。
……
御妖司，停屍廬。
諾大的院牆貼滿了符籙，全都是最頂尖的【淨屍符】，五星水準。
據說，貼在這裡的【淨屍符】足足有九千六百多道，每個月更換一次。
光是這筆費用便是天文數字。
不過這錢沒法省，如果說整個御妖司，乃是整個京城哪裡的妖氣邪祟最濃，恐怕就是這裡了。
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隔著十丈遠怕是都有性命之憂，回家要大病一場。
每天送來的妖物，還有屍骸不知多少，進進出出，吞吐量極大。
“都說了，石鱗虎鯰已經被人領走了，你站在這裡也沒用。”
庫房前，庫司看著木頭人似杵在那裡的羅柒柒，將周道的條子給塞了回去，不耐的臉上露出冷色。
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倔強的丫頭，說了沒有，就是不聽，也不肯離去。
“我看到了，剛剛入庫。”羅柒柒緊握著小手，小聲道。
旁邊，蛤釋奇瞥了一眼，露出冷色。
石鱗虎鯰明明剛剛入庫，這個人類竟然說已經被人領走，分明就是不想按照流程制度辦事，有人提起打過招呼，讓他截留了。
如果在外面，蛤釋奇早就一口將此人給吞了。
不過在御妖司，他還是知道收斂，當即沒有做聲。
“你到底走不走？”庫司終於沒有了耐心，聲音變得狠厲起來。
“給我，我就走。”羅柒柒攥著周道批的條子，聲音微弱卻顯得極為倔強。
轟隆隆……
就在此時，巨大的閘門緩緩開啟，金剛鍛造的牢籠被推了出來，裡面裝著一頭妖物屍骸，虎身魚頭，通體鱗甲，散發著濃烈的腥臭之氣。
“石鱗虎鯰！？”
羅柒柒眼睛一亮，剛要上前，一名斬妖衛從牢籠旁走了過來，黑翎九羽，一看便是煉境九變的高手，至少也是【軍衛】之職。
“張司庫，這次多謝了，人情我記下了。”任伯安笑了笑。
這頭石鱗虎鯰對他有大用，日後仕途如何全看這次。
他提前打好了招呼，終於是將這頭石鱗虎鯰截下了。
“兄弟之間，說這麼多幹什麼？今天晚上天香樓，你請客。”張司庫笑著道。
他知道任伯安這個混蛋最近攀上了高枝，謀了條不錯的出路，當然要狠狠宰一頓。
“哈哈哈，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任伯安笑著虛晃一拳。
天香樓，那可是京城最大的花樓，有名的消金窟，王小乙的夢想。
那裡逛一趟，得用銀子鋪路。
任伯安想想便覺得肉疼，不過算了，誰讓他急需這頭石鱗虎鯰呢！
“這是我們的。”
就在此時，羅柒柒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她晃了晃手中的條子，卻也不敢靠近。
任伯安目光投去，又看了看張庫司，露出詢問之色。
“沒事，你先走吧。”張庫司狠狠瞪了羅柒柒一眼：“快走快走，什麼平安班，都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野狐禪，什麼阿貓阿狗就想來領屍骸。”
說著話，張庫司一揮手，勁風震盪，將羅柒柒逼退了幾步。
若是尋常班組的封妖師或許還不至於受到如此待遇，奈何平安班成立沒有多久，周道也不顯山露水，誰會買賬？
羅柒柒向後退了數步，小臉嚇得煞白。
“任軍衛，有問題嗎？”
就在此時，一陣嬌柔的聲音傳來。
鐵籠旁，還立著一位美豔少女，衣飾華貴，舉手投足就顯得出身不凡。
“郡主，沒問題，辦完手續，你就可以領著石鱗虎鯰回去了。”任伯安趕忙道，滿臉的討好。
眼前這位少女可是東海侯李北虎的掌上千金，此次隨著父親進京述職，看中了這石鱗虎鯰。
要知道東海侯可是封疆大吏，手握三十萬蛟龍軍，真正的實權侯爺。
尤其是八年前，上任東海侯叛亂，彼時的李北虎還是前者的副將，正是他通風報信，幫助朝廷平了東海叛亂，斬殺了東海侯三千族人。
朝廷念其大功，便讓李北虎襲了東海侯的爵位，駐守東海，世襲罔替。
可以說，這是朝廷的心腹紅人。
任伯安自然千方百計想要攀上這根高枝。
李淺柔在一眾奴僕的簇擁下緩緩走來，還在數步之外，她豁然一怔，俏美的臉上湧起訝然，原本從容的神色變了又變。
最終，那冰冷卻略帶譏誚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羅柒柒的身上。
“今天出門倒是沒有看黃曆，竟然遇見了故人。”
說著話，李淺柔加快了腳步，天之驕女的氣勢呼之欲出。
任伯安心頭一動，還在想著郡主的故人到底是誰。
旁邊的羅柒柒卻是顫抖起來，緊握著手，後退了兩步。
“郡主，你認識她？”任伯安忍不住問道。
他有些疑惑，東海侯的掌上明珠怎麼會結交一個在封妖師裡面廝混的丫頭？
“任軍衛，難道你不知道，你眼前這位小美人便是當年羅逆的獨女。”李淺柔冷笑道。
“什麼？”任伯安吃了一驚。
所謂羅逆，便是當年叛上作亂的上任東海侯，這一族被誅之後，隱去名諱，以賊逆稱呼。
如此說來，眼前這丫頭當年豈不是郡主，也就是如今李淺柔的身份。
“這……”任伯暗心頭咯噔一下，未曾多言。
他可是聽說，當年李北虎還在上任東海侯賬下為將的時候，年幼的李淺柔則是跟在郡主身側，名義上算是玩伴，實際上卻是與主僕無疑。
沒想到八年過去了，時移世易，如今兩人的身份卻是完全掉了個個。
李淺柔的父親貴為當朝勳貴，鎮守東海。
可是羅柒柒卻是族人被誅殆盡，獨自飄零，賤如泥草。
箇中滋味，著實讓人唏噓。
“我……我們走……”羅柒柒有些慌亂，呼著蛤釋奇便要離開。
然而，李淺柔身形晃動，卻是擋住了他的去路。
“羅大小姐，你滿門遭誅，怎麼就你活了下來？你不是被發配到北疆為奴了嗎？”李淺柔冷笑。
多年後，看到羅柒柒這番模樣，她心中說不出的快意。
當年，在東海，羅柒柒被寵得像個小公主，眾星捧月，似乎這天下的富貴榮華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時候，羅柒柒雖然待他極好，父侯賞賜的吃食珍寶都會第一時間拿來與之分享。
可是在李淺柔眼中，這是一種施捨，高高在上的施捨。
他的父親也貴為將軍，憑什麼就要低人一等？拿著她施捨的賞賜，簡直讓人作嘔。
因此，當年東海叛亂被鎮壓之後，李淺柔曾經偷偷去看過羅柒柒，在她潔白的後背上留下了一條猙獰的疤痕，彷彿烙印般宣洩著曾經的壓抑，永難磨滅。
後來，東海侯一族盡遭屠戮，年紀不滿九歲者則發配北疆為奴。
李淺柔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羅柒柒。
“我……”
面對李淺柔的質問，羅柒柒手足無措，如同受驚的小鹿。
“任軍衛，你們御妖司膽子也是真大，連這種身犯叛亂大罪的後人竟然也敢包庇？”李淺柔拿出了郡主的架勢。
任伯安面色也是有些難看，他也不知道為何羅柒柒會在這裡。
“郡主稍安，我這就將其拿下，給東海侯府一個交代。”
說著話，任伯安的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他一聲冷哼，恐怖的氣勢如同一堵牆直接撞了過來。
羅柒柒面色慘然，只覺得體內氣血翻湧，便要控制不住，整個人徹底失去了平衡，直接倒了下去。
呼……
就在此時，一道寬厚結實的身影豁然浮現，如同靠山般順勢借住他。
“好大的派頭，我的人你也敢動！”
冰冷的聲音在庫房前迴盪。
周道目光冰冷，將受驚的羅柒柒攔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