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郎才女貌
車行於街，朝著城東所在的青雲山而去。
這處青雲山是曹魏所租的下等洞府，距那奇花峰兩百七十裡左右，如此距離已然超過了金丹初期神念所能達到的範圍之外。
在青霞宗所記載的典籍當中，煉氣初期修士神識化念，透體外放從離身分寸到百丈之間，而中期修士則在一到兩裡範圍內，後期修為在三到五里地。
築基後精壯氣固神凝，神念也有相應的提升，初期時便已能達到七到八里地，中期則在十四五裡之間，當到築基後期後就至少是二十裡之遠，就算是到圓滿了，那也不過是在四五十裡。
只是在修行界當中，不管煉氣還是築基都只能算是在打基礎。
當有朝一日結丹後，修士在渡過了雷劫，歷經龍虎交會後，個體便如破繭化蝶般，神魂之力陡然暴漲一大截，神念範圍也隨之大增。
所謂龍虎，虎為元氣，龍為元神，兩者交匯相吞於丹田，也可喚作水火相濟。
至此，修行者在生命層次上開始脫離自身族群中絕大部分同族。
就算是剛成為真人的人族修士，神念施展開來，那至少也能探查到百餘里外。
不過到了金丹期後，隨著自身神魂強橫堅韌，修士也能開始修行一些更為玄妙乃至兇險的煉神之法，故而在有一小撮初期修為的真人神念甚至能達到近兩百裡之遙。
只是除了一些如鬼物等無形體的妖邪外，通常有著血肉軀殼的金丹初期生靈，它們的神念是無法超過兩百裡這個界限。
想要勘破，要不然就進階至金丹中期修為，使得作為容器的肉身再堅韌幾分，方能容納更為強橫的神魂，要不然就爆體而亡，轉成鬼修之流。
畢竟肉與靈兩者相輔相成，天地陰陽，孤陰則不生，獨陽則不長。
……
……
到了青雲山山麓山門處，只見那踏雲獸車中下來了兩人。
一位風韻嫣然的羅裙仕女挽著一個相貌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沿著山麓處的青石長階登行。
在後面的車伕用著一種羨慕的眼神目送著兩人離去，而後暗呸了一聲：“也不知衛姑娘這仙子神女般的美人怎就瞎了眼，竟看上這要相貌也沒相貌，要身材也沒身材的中年男人，身下那家夥一定像豆苗一樣，還不如找我這種年輕力壯體格如牛的大漢，那才得勁啊！”
不過留給此人的，只有風中傳來的美人嬌嗔嬉笑聲。
除此之外，兩枚中品靈石從天而下，滾落在了大漢面前，緊接著在此人耳邊傳來了曹魏那懶散話語聲響。
“先別急著走，接下來的這個月，你的車我包下了。”
曹魏也不擔心此人拿了靈石就跑掉，這城中的車馬都是有登記過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大漢一把抓起了靈石揣進了懷裡，頓時眉開眼笑了起來，而後朗聲喊道：“小人多謝仙師照顧生意。”
而後他都囔了一聲：“好人啊，果然是郎才女貌！”
其實車伕這行當也不好做，凡人坐不起，煉氣修士又不捨得，而金丹修士不需顧及城中禁令，可自由遁行。
因而這生意，就只能全看築基修士這一群體，不過那些身價闊綽的，又有本錢去自行購置了車馬。
至於車伕，不是那家生子，便是去牙行購買的奴僕。
這般下來，他們這些車伕一天當中能拉上幾趟客，賺個八九枚靈石，那就算是生意極為紅火了，通常的情況下是一個月下來也就能賺個一百五十枚下品靈石，而那些靈石僅夠購買靈草靈谷的飼養費用。
要不是那踏雲獸是百花谷方面在照料，有補貼一部分靈石算是薪酬，那他們這些車伕可全都算是在打白工了。
而在遠處的曹魏，聽到了車伕那輕微自語聲後，低頭問了下身邊的美人，開口笑道：“衛姑娘，不知你覺得尹某可稱得上是好人？”
“婢子不知道前輩算不算得上是好人，但是婢子知道等下進了洞府後，前輩就可能不是人了。”衛驪輕挑了一眼後，緩聲說道。
“若是五枚中品靈石呢？”曹魏輕道。
“那前輩也別把婢子當人了！”衛驪咬了下唇後，輕吐一聲。
“十枚呢？”
“隨便來幾人都行！”
“百枚呢？”
“管你來的是不是人！”
一聽此話，曹魏朗笑了幾聲，那合歡宗的夜合之資可是五十枚靈石之多。
而且花了錢不說，耗費的還是自身的精元，只換取了兩人在法力上的一些精進。
不過說起來，貴是有貴的道理的，因合歡宗修士所修行功法的緣故，起碼給他人在那感受上就極為享受，宛如在修行時突破至下一層小境界一般，以至於食髓知味、
故而很多久久無法突破的築基修士，更為沉迷於此道當中，彌補自身的空虛。
曹魏挽著這位府院司的仕女登行談笑。
兩人至半山腰，不急不緩地步入洞府之中。
到了洞府後，這位美人便極其勤快地打掃四處，還極為賢惠地鋪床疊被，最後甚至連曹魏身上所穿的衣物也不放過，迫不及待地全扒了下來拿去府前一條山泉小溪邊敲洗了起來。
霎時間，隨著美人上下揮棒之間，溪水水花四濺，濺了站在身邊的曹魏滿身。
或是衣物過多，這美人浣衣洗身竟在不知不覺前到了半夜。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那搗衣聲迴響在山林中。
……
……
至翌日午時，日頭在中。
曹魏挽著辛勞許久的美人，在那大漢欽佩的目光中，兩人坐進了踏雲獸車內。
“仙師要去何處？”坐在轅座上的大漢隔著錦布車簾問道。
“衛姑娘是要回府院司，還是？”曹魏頗有禮貌地輕問一聲。
“此行出來前，管事已放了婢子一旬假期，一切都聽尹前輩的。前輩昨兒不是說要去百藝司嗎？”衛驪神色頗為憔悴地說道。
不過此人在心中暗罵了幾聲，難怪之前府院司管事嬤嬤在看過了那文書後，得知租用洞府的築基道友是尹椿後，便極為大方地放了她如此長假。
臨走時，管事嬤嬤還讓她自己保重一些，顯然百花谷對於治下之地的散修，也有收集了相應的一些個人信息，大抵知道尹椿是什麼樣的人。
“那就去百藝司了。看今兒能不能沾得衛姑娘幾分好運，好讓尹某透過百藝司這初等符師的認證。”曹魏朝車外吩咐了一聲。
聞言，大漢揮鞭前喊了一聲：“尹仙師坐穩了！”
“駕！”
隨著馬鞭一聲脆響，那踏雲獸便四蹄狂奔，呼嘯而行。
半個時辰後，獸車轆轆緩停，大漢朝著車內輕聲問道：“尹仙師，百藝司到了。”
那正在閉目養神的衛驪睜開了那睡意矇矓的雙眼，目光迷離地說道：“婢子失禮了。”
一說完，她便想下車侍候。
不過曹魏搭著美人肩膀，笑道：“你且在車內歇息，要不然這幾日可沒精力陪尹某了。”
聽了此話，衛驪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白，露出了驚恐之色，連連點頭。
看著美人如此嬌弱的神態，曹魏將自身代入了尹椿這一層身份中，根據此人的性情做出了反應，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股自得之色。
只是在外面，他自顧身份而不想在暗地裡那般放肆隨性，只是面帶笑意地下了車，朝著百藝司所在的宮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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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府院司，這處百藝司佔地要更為寬廣。
在宮中，此地前殿所在是接待來訪的築基修士，而後殿則依次是陣、符、器、丹、植、雜等殿，作為修士考核技藝所用。
曹魏目光不經意地來往的築基修士掃視了過去，然後神色澹然地跟著一位煉氣期的少年修士而去，一副輕車熟路地朝著前殿接待符師的待客室走去。
少年人在門前止步，曹魏隻身走入，只見一位頭髮灰白的老者正半躺在錦榻上在閉目養神，嘴裡哼著小曲。
此人將頭枕在了侍女懷中，另一位黃衫侍女正輕敲著他雙腿。
在那錦榻一旁，也有位侍女持扇輕搖。
此外，還有位茶藝高超的羅衣侍女正坐在了椅子上淺斟慢倒，室內茶香四溢。
“卓道友還是這般會享受！”曹魏笑道。
“婉兒，給尹道友倒杯茶水，這傢伙又來蹭茶了。”老者並無起身，仍閉著雙眼。
“尹前輩請慢用！”羅衣侍女倒了一杯茶水，朝著曹魏所在方向，放在了那茶几一角。
曹魏走了過去，拿起那茶杯一飲而盡，而後笑道：“美人纖手凝香，果然是茶香人更香！不知卓道友可否割愛？”
“怎麼，老夫這好茶也堵不上你的嘴嗎？這幾年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都沒有訊息了？”老者在侍女的服侍下，緩緩坐了起來。
“從九淵大荒剛回來沒多久，你自然見不著我。”曹魏大大方方地在側榻坐了下來。
“以你資質這輩子是結不了丹了，何必去冒險，還不如鑽研下符籙之道，早些得窺門徑成為符師，逍遙快活二三甲子，豈不更好？”老者接過了侍女端來的茶杯，輕漱了漱口，而後隨意地吐到了另一位蹲下來的侍女玉口中。
“你這不是糟蹋人嗎？”曹魏眉頭微皺地說道。
“在這裡就別裝模作樣了，你是什麼人，老夫會不清楚？你既然來此，可有把握成為符師了？”老者隨意地說道。
在他眼中，這些侍女只能算是精美的工具，稱不上是人。
“這些年來偶有所感，總得試一試。前兩次都差了那麼一絲，不甘心啊！”曹魏緩聲說道。
老者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枚玉簡，分出一縷神念探入其中，看了尹椿之前的考核後，笑道：
“說的倒也是，你兩次考核都是四成凝符率，確實是可惜了些。走唄，你還是和以前一般篆畫木靈符嗎？反正老頭子在這兒整日也沒事做，正好有你來解解悶，不過先把材料錢給付了。”老者起身說道。
“這話說的，難不成我還會跑了？”曹魏笑道。
“不怕你跑，就怕你又去了那鬥獸刑場，把好不容易得來的那一點靈石又打了水漂。”老者朝著門外走去。
見此，曹魏跟了上去與之並肩而行，沉聲說道：“我尹某人豈是這種人？不過是小賭怡情罷了。”
“小賭怡情？這賭徒之輩，向來都是有小就有大，去了就抱著必贏的心思，輸了又想翻本，贏了還不滿足，還想贏得更多。一旦習慣了靈石來得快的路子，那就再也受不了一點點的賺。不過你這人，還算有些自知之明，沒有去向那些典當錢莊借子錢，要不然你也早就成了獸場中的刑徒了。那就是一筆閻王賬，沒幾個人能換得清的。”老者一邊走著，一邊不急不緩地說道。
“這麼說好嗎？這奇花城中的典當錢莊，最大的可是你卓家的！”曹魏輕笑了一聲。
“那都是家族的產業，一年到頭下來老夫又沒分到多少靈石，有什麼不能說的？便是說了又有何妨，那些賭紅眼的傢伙一個個早就沒了理智了，莫說是田產家業了，就算是父母妻女也能想都不想地全部賣掉。對了，與你相熟的那個穀子坤上個月還不上債，上了獸場死在了千足人面蜈蚣口中，身具靈根的一子雙女也都被賣到了快活林中。”老者冷笑了一聲。
而後轉頭說道：“你那好侄子已經被天宇老怪買走了，那兩位侄女現在已經調教了差不多，老夫這兒剛接到快活林的請帖，過兩日雙姝齊梳攏了，你這個儒雅君子可要去救人於水火之中？”老者笑道。
話語一落，此人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鎏金請帖遞了過去。
老者口中的天宇老怪是西域中一位金丹散修，性子乖僻，不好女色，最喜歡蒐羅那些唇紅齒白的少年。
“谷道友怎會如此不智？”曹魏嘆了一聲，他接過了請帖，將其放進了自己衣袖之中。
“還不是因為半年前競寶閣所舉行的那拍賣會中出了一顆千巖靈丹，谷道友就算是借了子錢也不夠，想著去那獸場搏一搏，落得個血本無歸的下場。”老者笑道。
“靈丹雖好，但豈是他區區一個築基初期修士所能染指妄想的，可惜了兩位好侄女，我這個當叔父的心啊，真是隱隱作痛。”曹魏搖頭說道。
言語之間，兩人走到了那考核符籙的宮殿前，齊齊步入了一間靜室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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