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此話,曹魏不禁皺了下眉頭,開口問道:

“叔父,這左家又是何來頭?據我所知,合歡宗八家金丹家族裡頭可沒有一家是姓左的。這左雲芝難不成也是某位金丹真人後人?”

修行界中並不是每一位金丹修士都會創立家族,有人是苦修之士,不近女色,有人則喜歡灑脫自由,不想被兒孫後輩所束縛。

“雲州你看這小子現在知道怕了!”一旁的方遊真人輕笑了一聲。

“伯父、叔父,你們二位也別打趣我了,要不然哪一天侄兒真被合歡宗擄掠走了,那這事傳出去也難聽!”曹魏連連作揖,臉上卻帶著笑意,並無急躁之色。

雖然這兩位真人剛認下他作為子侄不過一兩個月時間,彼此從頭到尾也就見了兩次面而已。

不過在宗門中身為後輩,想要混得好,臉皮就得厚一些,有關係就要緊緊地抓住,才能抱得上大腿!

“左雲芝可是祝玉霜的女兒,只不過這小女娃兒隨父姓,德操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吧?”雲州真人拍了下曹魏的肩膀,露出了一副自己保重的樣子。

“姓左,是雲浮宗左成象,還是天滄島左彥恂?”曹魏轉瞬間腦中便回憶起南疆眾多金丹修士當中的姓左的兩位乾修。

“成象那小子剛結丹三十餘載,眼下不過金丹初期修為,又如何能讓玉霜將女兒與他姓?彥恂老哥呢,雖已是金丹後期,但卻是苦修士,七百年修行如一日,心如磐石江河不移,莫說是玉霜了,就是叫上合歡宗其他七位絕姬一起,也難以動搖半分。雲州說的是在滄海重雲山中修行的那位無相上人。”方遊真人嘆聲說道。

“大修士?”曹魏背後頓時驚起了一層冷汗出來。

這修行界中能被冠稱以‘上人’名號的真君,可幾乎都是元嬰後期修為,也被喚作大修士。

在化神修士不顯於人前的崇吾域中,大修士可算是這世間的頂級修士。

這般人物若是事先傳訊要降臨南州,那從青霞宗、合歡宗、雲浮宗中上到三位老祖,下到眾多金丹真人,必以最隆重的禮節,而後外出十萬裡外相迎候。

至於宗門中金丹以下的築基、煉氣修士連覲見的資格都沒有。

只不過到了這種境界的大修士,幾乎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衝擊化神之上,因而也不顯於尋常修士面前。

平日裡能與大修士打交道的,除了偶爾出現的化神之外,也就只剩下一些同階修士,還有其他元嬰初期、中期的真君。

“確實是大修士。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則萬物皆不動,心不變,則萬物皆不變,化相即是無相。那左雲芝正是那位無相上人,反正玉霜是這樣子對外說道的!至於其中是真是假,我等也不得而知!”雲州真人沉聲說道。

其實他也有些懷疑此事。

若說是真,那無相上人豈會將一位雙靈根的女兒,由那玉霜真人來撫養,還養在了合歡宗中。

這要是說出去,那這位上人在同階修士面前也不免失了臉面。

可要是假的,雲浮宗那個老妖婆早應該就制止了,不會讓玉霜這般胡說。

不然一旦惹怒了無相上人,那就算是他們三宗合力,除非是將多年積攢下來的壓箱底手段盡皆使出來,否則可不是其對手。

如今青霞宗中的霞光真君已是第六代老祖,傳承至今八千七百年。

從立派祖師青霞真君到那第四代老祖如泉真君,這四人的修為都止步於元嬰初期而已。

這種修為在南疆這塊偏僻之地,雖然進取不足,但守成有餘。

又因前後歷經四代老祖七千餘年的苦心經營,青霞宗總算積攢下了厚實的家底,徹底站穩了腳跟。

此後更是隨著雲海真君突破到元嬰中期,再加上霞光老祖不到七百歲的年紀突破,青霞宗才算是在其他地界的元嬰宗門眼中展露了些頭角。

“此事雖不知真假,但也未必是空穴來風。德操今後還是不要此那小女娃兒有半點瓜葛,否則出了事情,宗門可護不住你。至於玉霜那邊,等此間事了,我自會與她去說。你終究是我宗真傳弟子,要真是入贅他宗,這傳出去兩位老祖也臉上無光。”方遊真人沉聲說道。

“有勞伯父了,今後侄兒謹記於心,斷不會再犯!”曹魏恭聲說道。

“你往後性子別這般跳脫了,平時就在宗門中待著,快點修行至築基後期,爭取早日結丹才是正理。金丹一成,便有五六百壽數,若是再作突破一層,又添甲子壽元,莫為了一時聲色而因小失大了。南疆只不過是巴掌大的地方,崇吾域其實也就那麼點,我等修士自要有縱橫天下的大志,既然你有這種可能,那就該要好生珍惜。”方遊真人殷聲教導道。

“德操,你本是散修,應該更知道這修士芸芸,但多困在煉氣、築基期而不能前進半步。此方天地何其廣闊,金丹也僅僅是個開始而已,叔父那是恨不得有朝一日能遨遊四海八荒,逍遙快哉!可惜,世事難料,福禍無門,此生我已無望元嬰,眼下也就想看看你們這些晚輩早日成為宗門的中流砥柱。”雲州真人嘆道。

一聽由衷之言,曹魏與公孫楚從蒲團之上站了起來,深躬一拜,齊聲說道。

“侄兒定不負叔父期望!”

“晚輩定不負師叔期望!”

雲州輕擺了下手,笑道:“都坐下,此地也沒外人在,不要那麼多禮。我是年老了,話也不免多了些,你們這些年輕人也不要覺得不耐煩。”

聞言,兩人重新盤膝坐了下來。

“叔父可不老。”曹魏笑道。

“這世間彩雲散琉璃脆,良辰易過,美景難留。人向是老於回憶,而非是老於歲月風霜。等你到了叔父這般年歲,切記心不可老去,也不可如鐵石!你看這群山千百年過去,仍是原本模樣,不動亦不進。”雲州真人緩聲說道。

曹魏看著那一雙深邃如幽井的眼眸,竟感覺自身心神都彷彿被拖拽了進去一般。

見此,雲州真人拊掌輕拍,一聲脆響在他耳邊乍然驚起。

回神過來的曹魏頓時有些失色。

只不過那公孫楚則如石凋一般,仍沒有回神跡象。

“醒來!”方遊真人伸指在其眉間一點,輕喝一聲。

這時公孫楚才悠悠轉醒過來。

而後方遊真人對雲州輕瞪了一眼,沉聲說道:“你感慨便感慨,但也要注意下眼前還有小輩在。心生波瀾,神魂失控,德操還有小楚兩人哪經受得起?”

“我也不想,實在是情不自禁!小楚此次應該是為了來送回春符的吧?”雲州真人頗為尷尬地笑了一聲,當即轉了個話題。

“家師眼下有事脫不開身,特令晚輩送來回春靈符,為夔師叔療傷。”公孫楚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方錦盒,雙手捧呈。

“有事,那老兒該不會又喝醉了,不省人事吧?”雲州真人接過玉盒,笑聲說道。

這左丘真人可是有先例的,從年輕時候便喜歡一人孤舟而獨飲,順流而下渡群山,一路上醒而復醉,醉而復醒,不知人間春與秋,冬與夏。

而若是有感知到水中妖鬼潛伏,便張口一吐,靈酒成符,順手將其斬殺。

時至今日,此人更是已養成了習慣。

只不過他接任了符殿殿主這兩百年的時間裡,尚未培養出一位善於符籙之道的金丹後輩作為下一任。

而在之前,他看中了那李之堯,此人在符籙之道上的造詣尚可,足以接任符殿殿主之位。

但是由於宗門法度緣故,而受到霞光真君的批駁。

畢竟這李家上一任老祖季華真人曾擔任過丹殿殿主,因而李之堯此人便不能再擔任各殿殿主等要職。

“師叔說笑了。近來家師與那頭紫毒蟾周旋,實在無法抽身。”公孫楚解釋了一聲。

只不過方遊與雲州兩人聽了此話都點了下頭。

其實那頭紫毒蟾只是大妖初期而已,豈是左丘這等符修的對手?

但是由於夔烈受了傷,尚未痊癒,因而他們兩人在此也抽不開身,所以左丘才不願與那些妖物動真格的。

畢竟在那方元城附近還有裂風凋在,這頭扁毛畜生可是大妖後期,極為難纏!

“靈符已送到,那晚輩先行告退,回去向家師覆命!”公路楚起身拱手說道。

“怕是急得讓你送酒回去吧?”方遊真人反掌之間,一個儲物袋便出現在掌心之中,而後輕輕一拋。

“多謝師叔。”公孫楚接過儲物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快去吧,免得讓他等急了。”方遊真人擺了擺手。

“晚輩告退!”

話語一落,公孫楚先是後退了幾步,這才轉身離去。

曹魏轉頭目送,直至飛遠去。

“莫看了,你可不要又想禍害人家,左丘知道了只怕是會將你那家夥事給一劍閹了。”方遊真人說道。

“我對公孫道友可沒這個想法。”曹魏搖頭否認。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怕是都不信吧?正值年輕氣盛,也不知道節制一些!”方遊真人輕哼了一聲。

一聽此話,曹魏苦笑了一聲,轉而問道:“伯父,眼下夔師叔還有阿敖情況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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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烈倒是不要緊,幽雲妖君也沒有下重手,只不過現在仍在閉關療傷。幽雲妖君主要是為了阿敖而來,你也看到了,雷鳴山斷雷雲散,《五雷樞機大陣》被破,其中所蘊造化生機已去。阿敖血脈精純到一半便受了反噬,受傷不醒,眼下敖嵐妹子已將其送往蛟龍族地祖島,尋求那幾位老龍君施以援手!”方遊真人嘆道。

“那這些龍君可會出手?”曹魏也有些憂慮。

“誰知道呢,蛟龍乃是大族,此事我們這邊插不上手!”雲州真人搖了下頭。

“希望阿敖沒事吧。”曹魏也有些無奈。

畢竟這種事情連宗門都無法插手,他就更不用說了。

“見你這般模樣,除了來看望探視外,可還有什麼事情不好在他人面前直說的?”方遊真人問道。

“果然是瞞不過伯父的慧眼。之前我與魯載、方明兩人受到西域天魔門、無念寺、百花谷三宗弟子圍殺,在他們一行人當中,侄兒注意到有個髯須大漢的眼神似與那植殿內門弟子莫浩有幾分相似,故而有所懷疑!”曹魏緩聲說道。

這修士改變自身容貌容易,斂去氣息也有法門,但是多多少少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例如每個人的眼神,反映著自身的精氣神,此處要是沒有特別去注意,就很容易遺漏掉。

“可有證據?”方遊沉聲說道。

身為殿主,他自然也知道宗門執法殿問心之事。

不過這人心易變,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開始還忠心耿耿的弟子,總會有一些受到各般誘惑而投敵。

這種背叛之事只要起了個頭,那不管自身今後情不情願,都已無法收手!

“並沒有,僅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曹魏搖了下頭。

“此事我知道了,後續會讓執法殿去調查,你不必再參與下去。”方遊真人頷首說道。

“侄兒知道了。不過此行我得了一件法寶,想讓叔父看看是否能改變下外觀。還有此玉簡中記載了那夏侯勇所修煉的古金煉體之法。”曹魏從儲物袋中取出那面已經石質化的白骨骷髏盾與兩枚玉簡,呈奉了上去。

“竟是天魔門的煉體秘法,也不知道是否完整?”方遊真人有些意外。

一說完,他就伸手取過了其中一枚玉簡,分出一縷神識探入其中,細細地觀閱了起來。

而雲州真人則拿過了白骨骷髏盾還有剩下來的一枚玉簡。

他將玉簡收入儲物法寶中,而後拿著這面石化的法寶端詳了起來,眉頭漸漸地緊鎖了起來。

見此,曹魏沉著氣息,沒有出聲打擾。

過了片刻後,雲州真人才放下了石盾,緩聲說道:“此物乃是東海淵底箴石所煉製,難以改換外觀,需得我回宗門藉助大陣。到時候我回去了,再通知你送過來。”

說著,他將石盾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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