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這胡人好生豪闊,不只是哪裡來的富商!”一旁的薛良玉羨慕的說道。

“富商?”周平冷笑了一聲:“恐怕不是什麼富商吧!你看看那那小樓上下四五人都是禁軍士卒打扮,只怕是哪裡來的貴酋,要不就是使節!”

“咦,阿平你怎麼知道那廝不是富商而是使節貴酋?”薛良玉好奇的問道。

周平懶洋洋的指了指守在樓的幾條漢子道:“這有什麼難的,你看看樓下那幾個人,腳上穿的是薄底官靴,腰間掛的也是軍中常用的那種佩刀,定然是禁軍軍士,若是尋常胡商,哪裡能讓這些人給他們看班?”

薛良玉仔細一看,果然正如周平所說的,那幾個守住樓梯口的都是士兵打扮,只不過在外面穿了一身寬袍罷了,他不由得對周平細緻的觀察十分佩服,翹起大拇指讚道:“阿平你好厲害,什麼都逃不過你那雙眼睛!”

周平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也不是他觀察如此仔細,只不過他已經懷疑那兩個胡人是金人的使節,自然會對那棟小樓多留了幾分心,剛才李寶在角抵時,好幾個晚來的富家子弟都要出錢上二樓卻被樓下那幾人給攔住了,看到這些他自然就有了底。

這時,場中又傳來兩聲鑼響,圍觀人群的喧鬧聲立即停止了,人們的注意力一下子有聚集在接下來要開始的第二場較量上。一個中年漢子在場中說了幾句話,宣佈了接下來將要進行的對陣的雙方,人群中立即發出一陣更加宏亮的歡呼聲,相比起第一次較量的歡呼聲,豈止大了三四倍。

被嚇了一跳的薛良玉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自言自語道:“嚇了某家一跳,這些人是瘋了嗎?剛才怎麼不見他們這麼大嗓門!“

旁邊一個中年漢子轉過頭來,笑著問道:“若是某家沒有猜錯,這位小哥不是本地人氏吧?”

“不錯,小子是相州安陽人,來東京才不到一個月!”薛良玉向對方唱了個肥喏,問道:“不過您是怎麼猜出來的!”

“原來是相州人!”那中年漢子笑了笑:“與上一場不同,這場兩邊的對手都是東京本地人氏,兩邊的擁躉都不少,自然嗓門會大些。這兩位好漢在東京頗有名氣,若小哥是本地人,自然會認識,不會說出這等話來!”

“原來如此,小子剛來東京不就,也就認得‘小關索’李寶一人!”此時那李寶的對手已經走到場中,向觀眾拱手作揖,歡呼聲陡然又高了幾分,尤其是當中的女性觀眾,更是個個尖聲高呼,便好似發狂了一般,又嚇了薛良玉一跳,他向剛才那中年漢子問道:“看這聲勢,只怕這廝的本事比那‘小關索’還要厲害三分,等會定然是一場好撲!”

“這個——”那中年漢子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指著空地上那撲手道:“這位‘小白狼’也是好手,不過在東京裡也就能排到十名左右,只怕還不是李寶對手,最多也就支撐三四個回合罷了!”

薛良玉看了看場中那漢子,只見他背上紋了一頭白狼,正仰天長嘯,想必這便是他那綽號由來,問道:“那是為何?”

“呵呵!這廝生的容貌英俊,又行事風流,頗得東京的小娘子們的喜愛,自然得到的歡呼聲要多些!”

這時那小白狼轉過身來,果然只見他生的雙眉入鬢,鼻如懸膽,目如朗星,鬢旁插了一隻臘梅,一張俊臉上未語先笑,露出兩排白牙來,又引來圍觀的無數東京大姑娘小媳婦一陣歡呼聲,看這場面,到好似李寶弱他三分一般。

這時李寶也下得場來,隨著一聲鑼響,小白狼將鬢旁的臘梅往人群中一拋,又引來一陣婦人的爭奪。兩人相對拱手行禮,便擺開架勢,只見李寶如方才一般,還是以靜制動;而這小白狼卻繞著李寶繞開了圈子,不時做出進擊的架勢,而李寶稍有動作,他卻又退開了。周平看了一會便看出名堂了,這小白狼也是個異人,個子比李寶高出近一個頭,不過身材沒有對方壯實,手足修長、動作輕捷。他若是與李寶近了身,本力不如對方,自然要吃虧;但若是這般拉長距離,伸足勾打,卻已經先佔了不敗之地,倒也是個好辦法。只是這般下去,李寶以靜制動,體力消耗比較少,不過小白狼比李寶又年輕個六七歲,其結果倒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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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般交手,旁邊的觀眾便不答應了,除了少數婦女,其餘的男子紛紛抱怨叫罵起來,要求兩邊真正交手,而不是現在這樣一邊打,一邊跑的,而小白狼卻只當沒聽見。而周平卻暗自點頭,這小白狼倒不是個繡花枕頭,遇事會動腦子,又不受旁人的影響,能夠堅持自己的做法,是個人物,若是有機會自己倒要結識一下。

場中又是一聲鑼響,這代表這一局比賽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若是在這般下去,就只能算和局了,四周的觀眾見狀,罵的更是難聽了。這時聽得一聲怒喝,李寶猛地向前一撲,雙臂張開,已經將小白狼攔住,右臂一伸,就要去拿對方的左肩,四周的觀眾見李寶主動出擊,助威聲更是又高了三分,幾乎將場旁的茅棚也掀飛了。

小白狼見李寶向自己撲來,腳下一發力,整個人就如同在冰面上一般,腰不動、肩不搖,向後退了三尺,正好避開李寶這一抓,李寶冷哼了一聲,一個箭步就橫跨了過去,竟然比對方還快上三分,伸手就像對方胸口拿去。眼看小白狼已經避無可避,突然向後一仰,李寶拿了個空,不由得一愣,突然手上一緊、腳上一痛,整個人便撲到在地。原來小白狼方才抓住李寶伸出的右手,順勢仰天便倒,同時伸出右腿腿在對方左腿上一勾。李寶腳下雖穩,也禁不住對方的體重加上本身的力道,不由得被摔倒在地,小白狼不待對方起身,便要去拿住李寶的右臂的肘關節,想要將其扭住,迫使對手認輸。卻不想對方反臂一扭,便從自己手中掙脫,反倒拿住了自己的肘關節,緊接著一股大力傳來,便被摔倒在地,起身不得。

“好!”周平不由得擊掌歡呼起來,那小白狼那幾下動作依稀便是後世裡看到的合氣道中的“偶落”,不依靠自身的強力,而是藉著對方的勢和自身的重心的變化來摔倒對手。這倒也罷了,而李寶卻能在已經先失一局的情況下,又能掙脫對方的擒拿,反而將對手摔倒,那一瞬間的反應和小巧功夫也是一等一的,看來這“小關索”能久居東京第一角抵好手的位子,果然並非幸致。

場中李寶站起身來,拱手向四周圍觀的眾人行禮答謝。那小白狼也隨之起身,臉上也全無沮喪之意,落落大方的向四周做了個團揖,也引來一群女子的叫喊聲,銅錢更是如雨點般落下。周平從懷中取了十餘文錢也丟到場中,他本以為今晚的好戲便到此為止了,正準備轉身離去。卻突然聽到外間有人用十分生硬的官話喊道:“兀那漢子,我要與你摔一局!”

周平愕然的向聲音來處望去,只見一個胡人排開眾人走進場內,依稀正是剛在附近小樓觀看角抵中的一個,向李寶說道:“你我也摔上一局如何?你若是累了,我可讓你休息一會!”

觀眾還以為這是當晚安排好的節目,紛紛轟然叫好。李寶用帶著幾分錯愕的目光看著那個胡人,只見對方光著腦袋,頸子又短又粗,身材敦實有力,整個人就好似一個方塊一般,心知是個勁敵,便沉聲答道:“你若要較量,且報上姓名來歷,某家不與沒有來歷的對手較量。”

那胡人哈哈一笑:“也好,我叫小散多,乃是大金國派來的使節,你可願與我摔上一場?”

“來人,快下去阻攔!”小樓上的馬擴急了,從遼東回來之後,他一口氣遷轉了三級,隨之而來的工作就是陪著幾位女真使節見識一下大宋京城的繁盛景象,同時確保他們的安全,用當今天子道君皇帝的話說就是:“夫子雲: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今遠人既來,則顯吾朝之豐、亨、豫、大,方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使之歸心,為天朝所用!”不過作為一名在西軍中長大的軍人,馬擴對天子的這種做法頗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對待這些粗野而又彪悍的野蠻人,就應當如同過去對待契丹使節一般,故意走曲折的彎路,以免讓對方熟悉大宋境內的道路;只拿普通粗陋的器物供其使用,免得激起對方的貪婪。但對天子那種根深蒂固的忠誠讓馬擴無法將自己的不滿流露出來,他只能儘量的減少金人使節對東京的瞭解,哪怕是參加一場角抵比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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