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還是算了吧!”周平思忖了良久,終於下了決心:“最多我到時候把兵權交出去,去當個郭子儀就是了,趙佶也不是那種趕盡殺絕的狠人,修個上千畝的大園子,享受一下古代達官貴人的生活,窮奢極欲而無人指責,這樣也很不錯嘛!”想到這裡,周平躺回床上,此時他一下子好像全身都輕鬆了,眼前突然閃現出至善的臉,正想自己微笑著,彷彿在嘉許自己方才做出的選擇。

宣和三年三月,周平領軍回到濟州,在城門外迎接他的除了自己跨進“橫班”的行列,遷轉為從七品宣正郎,京東西路招捉使的敕書,還有挺著大肚子,身懷六甲的妻子芸娘。

“均成,這可是雙喜臨門呀!”薛良臣笑的十分爽朗:“韓相公已經與朝廷天使說過了,你可以在濟州準備上半個月,再去歸德府那邊上任!”

“多謝相公體諒!”周平趕忙向城內遙遙拜謝,接著快步上前,伸手攙扶住芸娘,低聲道:“外間風大,你身子重,在家裡等著便是,何必出來相迎。”

芸娘見丈夫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親暱,不由得又是歡喜又是羞澀,垂下頭低聲道:“這有什麼,妾身又不是泥捏的,風也能吹壞,鄉下大著肚子還在地裡幹活呢?再說這麼久沒見,妾身也十分想念夫君——”說到這裡,芸娘已經雙頰緋紅,如火燒一般。

聽得妻子這般說,周平不由得心中一暖。解下身上的外袍輕輕替芸娘披上,低聲道:“鄉下是鄉下,你現在也是官家夫人了,便是不替自己著想,也得替肚裡的孩子想想,可萬萬不能這般胡來了!”

薛良臣在一旁看著周平與芸娘親暱,臉上也泛起笑容,周平是自己的郎黨親隨出身,芸娘更是看著長大的,看到他們夫妻和睦。自己也是說不出的高興。他看了看日頭。笑道:“均成,時日不早了,韓相公還在府衙裡等候,我們進城吧!”

“多謝郎君提醒!”周平趕忙道了謝。先讓人服飾妻子上了小轎。自己跳上馬與薛良臣並肩入城。跟隨的軍士將立下的戰功書寫在露布上,高高舉起,後面的則是各種各樣的戰利品和賞賜。濟州百姓紛紛站在道路兩旁,瞧著這難得的熱鬧。軍士們也覺得分外得意,個個挺胸凸肚的,一副得勝歸來的模樣。

“均成,你差老四帶回來的禮物我收到了!”薛良臣突然低聲道:“只是也太重了!”

“呵呵!”周平笑道:“不過是些土產罷了,郎君不必放在心上。若無郎君,俺哪有今日?不過聊表寸心罷了!”

薛良臣聽到這裡,臉上露出現出一層陰影,低聲道:“均成,我問你一件事情,你明明在江南幹得不錯,好幾次大敗食菜賊,為何方臘還未授首,你卻回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無非是爭功罷了!”周平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他將自己將知曉幫源洞的人舉薦給童貫,童貫卻將自己遣回,讓自己心腹取代的事情解說完畢,最後道:“其實這也是好事,那幫源洞乃是摩尼教的根本之地,若是遭襲定然做死戰。猛獸負穴,百人卻步,就算能夠破賊,與我同去的壯士又有幾個能夠活著回來?反正我們也已經立下大功,金銀財貨也得了不少,持盈保泰才是正道呀!”

“均成你說的也是!”薛良臣聽到這裡笑道:“不過你這人最是會佔便宜,吃虧的事情是怎麼也不會幹的!”

“郎君說笑了!”周平微微一笑,問道:“郎君,朝廷讓我去當勞什子京東西路招捉使,據我所知好像過去沒這個官職吧?”

“不錯!”薛良臣點了點頭:“這是今年年初剛剛設立的官職,均成你去江南了不知道,今年就連朝廷腹心之地也不太平呀!”說到這裡,薛良臣不禁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憂心忡忡的神色。原來這招捉使顧名思義,就是抓捕招撫盜賊的武官,北宋將天下分為十五路,作為財稅徵收單位,路的機構叫轉運司,顧名思義,轉運司的主要任務就是將各軍州繳納的財稅轉運到京師汴梁,本身並沒有撲捉盜賊的行政功能,自然也沒有京東西路招捉使這個官。而京東西路便是天下十五路之一,大致包括今天江蘇北部、山東省的中西部、河南省東部、安徽省的北部。只要看看地圖就知道京東西路緊貼著汴梁,可謂是北宋的腹心之地,干係著汴梁生死安全的運河便有一大段經由此地。如果說江南的方臘之亂對北宋來說是大腿挨了一刀,那京東西路出事乾脆是內臟大出血了,直接關係到國家的存亡了。朝廷專門在路一級設定招捉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當地的形勢已經糟糕到了相當的局面,以至於州、縣一級的武官已經不足以平定盜賊,必須在路一級設定專門的官職來對付這些盜賊。

“形勢已經這麼糟糕了?”周平眉頭皺了起來:“我走的時候不是已經把梁山那邊的事情都處置的差不多了嗎?”

“你不明白!”薛良臣嘆了口氣:“不久前朝廷檢括天下丁口,計口出錢,以為徵遼軍費,貪吏徵集加徵,不知凡幾。中產之戶,率多破家。多有強橫之徒,棄家入山林之中,以為盜徒,如今大河南北,已非往日氣象。”說到這裡,薛良臣搖了搖頭,道:“並非我反對朝廷恢復燕雲的大業,只是眼下裡燕雲還是人家的,自家的軍州卻是兵荒馬亂,這又如何是好?”

周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薛良臣說的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畢竟在他所學習過的中小學歷史課本裡只會記載征討方臘、海上之盟、金兵南下等“大事”,而像這些“小事”卻根本不會記載,就算記載了周平也肯定是過眼雲煙,根本記不住,畢竟就算是戲文裡唱的也都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有幾個去唱田間地頭的農夫呀!

正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知州衙門門口,周平看到韓肖胄站在門口,趕忙跳下馬來,搶上上前幾步,躬身下拜道:“下官拜見知州相公!”

“均成免禮!”韓肖胄下得臺階,將周平扶起道:“此番前去已為朝廷干城嗎,實在是讓我欣慰不已呀!”

“都是相公平日裡教誨栽培!”周平趕忙遜謝道。韓、周兩人推讓了幾番,終於周平拉下半肩上得堂來,分賓主坐下,宴飲歌舞不提。

周平在濟州這些日子,一邊忙著應酬賓客,一邊收拾行裝,準備前往歸德府赴任。待到了歸德府已經是四月中旬了,又陷入了應酬的海洋。他此時已經是從七品的宣正郎,已經跨入了中級武官的行列,俸祿待遇也大大提高,自然也要擺些排場,若是當時換了其他人到了他這個位置自然是所到之處,皆帶著五六十個投壺關撲的高手、作詞吟詩的妙人;而周平卻是無論到哪裡身後都是四五十個滿臉傷痕挎刀背弓的壯士,不像是去赴宴應酬,倒像是去廝殺一般。於是沒有半個月功夫,在歸德府的官場內便到了一個“莽夫”的名聲。周平也懶得搭理,除了練兵在兵營裡操練士卒,就是與轉運司裡幾個老吏混在一起。

周平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這轉運司俗稱漕司,掌握著天下各路財賦轉運之責,權力極大,為了防止各路的轉運使坐大。所以北宋中樞政權將各路轉運使遷轉的頻率提高,一般一兩就會更替一任。所以實際上最瞭解各州府丁口、特產、財稅多少、轉運耗費情況的卻是這些各房的書吏。周平如果瞭解兵谷之事,第一個要請教的人就是這些積年老吏。

這天他剛剛從兵營回來,剛到門口便看到李寶上前稟告:“至善禪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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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周平大喜,趕忙將手中的馬鞭丟給旁人,快步進得府來,大聲道:“禪師要來為何不早遣人來通告一聲,在下也好在城外相迎!”

至善禪師緇衣芒鞋,相較於年前臉上多了不少皺紋,倒是老相了不少。看到周平過來他趕忙起身笑道:“貧僧這個不請自來的惡客,如何敢當起親迎!”說道這裡,他上下打量了下週平,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在江南的事情我聽良臣說過了,均成果然是當世豪傑,椎處囊中,便脫穎而出!不過數年功夫,便是這般氣象。”

“禪師見笑了!“周平拍了拍一旁的憑幾,指著上面厚厚一疊文書苦笑道:“剛剛到任,京東西路到處都是盜匪,這些都是各軍州的告急文書,可俺手中頂用的兵還是從濟州帶來的那不到五百人,正是一籌莫展呢!”

周平正在那裡絮絮叨叨的抱怨歸德府的駐泊禁軍與鄉兵如何不堪用,轉運使衙門的上司如何難打交道,說了半響才發現對方沒有啥反應,定睛一看才發現至善雙眉緊鎖,眼神呆滯,倒好似已經在想其他事情了。(未完待續。。)

ps: 廢話不說了,這本書會寫完,質量我也會保證,當然多久寫完那就沒法保證了,要考一建,手頭還有其他的事情,見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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