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回鄉
當銀電遊走的雷雨雲開始在洞穴中凝聚的時候，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就湧上了炎魔的心頭。
如果說駕馭閃電，人類還可以藉助一些魔法裝備來勉強施展，那麼憑空喚雨這種極為複雜的自然現象，就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掌握的偉力了。
特別還是在這種空氣乾燥的洞穴裡。
這是維拉烏歐牟的權柄，作為愛努中最強者之一，他統轄著眾水的流動、潮汐的漲落、所有河流的走向，以及普天之下每一片土地上一切雨露的蒸發和凝聚。
從未聽說眾水主宰將雨落的權柄分給他人。
所以，在看到烏雲的那一刻，這只從遠古時期存活至今的惡魔，心中馬上就泛起了逃跑的念頭，他原本就不具備什麼勇敢無畏的性情，否則斷不可能在魔苟斯滿盤皆輸的憤怒之戰後，還能夠活下一條命來。
只是那閃爍著絲絲藍光的雨水來的太快，還未等漆黑冒火的龐大暗影做出任何舉動，大雨就好似瓢潑一般澆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間，雨水帶來的冰冷寒意，就像是寒霜巨手一般攥住了炎魔的身形，他的力量，他的烈焰，他這具形體中最為黑暗的核心，在飛濺的水花中蕩然無存，留下的只有無盡的疲憊與虛弱。
數千年之後的今天，面對維拉們的恐懼再一次佔據了這只惡魔的內心，求饒似的哀鳴聲在此時輕輕響起，而那巨大的黑影在雨水壓迫之下，更是跪在了狹窄的拱橋上，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無可匹敵的威勢。
“放箭！
”
將所有力量都凝聚在一點之後，這場大雨所展現出來的效果遠遠超過了艾倫的想象，在他看來，那句“在一定程度上剋制任何形式的黑暗力量”，很明顯是一種過於謙虛的描述。
但艾倫也同樣知道，這抽空他所有力量的大雨，如果想要一直維持這樣的效果，那正在翻滾的烏雲恐怕連一分鐘的時間都無法堅持。
所以，讓自己的部下們放箭對炎魔造成傷害，是艾倫此時唯一可以下達的命令。
至於衝上拱橋，用手中的焰形劍攻擊正處於虛弱狀態的炎魔，艾在仔細辨別了一番之後，艾倫就果斷的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並沒有在炎魔的腹部，發現自己那把諾多符印長劍。
因此，艾倫感覺以一般形式造就的普通武器，恐怕很難對眼前的這個惡魔造成什麼有效的傷害。
即便是艾倫的手中的那把諾多符印劍，雖然說也擁有著一定的魔法力量，但是那只是提高了武器的鋒利與堅韌程度，並不具備剋制黑暗的力量，如果日後真的想要收復摩瑞亞，他恐怕還要做出更多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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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傾瀉著滂沱大雨的烏雲，就如艾倫感覺到的那樣，僅僅維持了一分鐘的時間，就漸漸的消失了。
而一分鐘的時間能夠做些什麼呢？
如果是給一個普通的網文作者，恐怕他連二十個字都寫不出來，但是聽到命令的諾多精靈們，則是用手中的復合弓，接連不斷的射出了數百枝符印箭，其中一部分箭失還附帶著強烈的冰霜能量。
隨著“嗖”“嗖”“嗖”的聲音，大量的箭失劃破雨滴釘在了炎魔的身上，而在冰霜能量的影響下，澹澹的白霧在雨中瞬息即逝，在漆黑身軀的表面上凝結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白霜。
很快，白霜在雨水的加持下凍結出了厚厚的堅冰，而等到大雨結束的時候，被釘滿箭失的炎魔已經成為一具栩栩如生的冰凋。
“走！
”
艾倫不知道這一番攻擊到底對炎魔造成了多少傷害，但是他知道此時應該是離開這裡的最佳時機，因為被凍成冰凋的炎魔一動不動，而且還極為“貼心”的擋住了身後那烏央烏央的半獸人。
顧不得戴因那驚駭無比的眼神，艾倫帶著所有人快速爬上了通往第一大廳的寬大階梯，直接衝向了那扇依稀能夠看到月光的大門。
此時正是黑夜，而隨著一聲巨大的咆孝聲，飽受凌辱的炎魔終於從堅冰之中脫困，火焰再一次佈滿了那漆黑的身軀，但這次他卻並沒有馬上親自追擊，而是驅使摩瑞亞所有的半獸人追出洞穴，去殺死那幫敢於冒犯他的敵人。
陣陣的喧鬧聲再次響了起來，就在艾倫帶著部下連蹦帶跳的衝下那些破損的巨大臺階時，無窮無盡的半獸人也從摩瑞亞的大門衝去，大呼小叫的追趕了上來。
就這樣，艾倫的這一次探險就到此結束，在半獸人的追擊中跑出了黑暗深邃的摩瑞亞，重新來到了滿是星光的蒼穹之下。
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艾倫身後的山谷開始瀰漫起一片白霧，半獸人們呼叫的聲音開始在霧氣中打轉，再也沒有了追上他們的機會，而一陣火光也在此時出現在摩瑞亞的大門，隨即火光在一陣搖擺之後又退入到了黑暗之中。
即便是暫時脫離了危險，艾倫也沒有下達休整的命令，眾人沿著還算熟悉的道路，一路返回到了黃金森林的邊緣。
終於在第二天的上午，看見了在塔藍上揮手的哈爾迪爾之後，艾倫這才算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氣，這裡就已經是夫人守護的區域了，進入森林，也代表著他們安全了下來。
自從艾倫一行人離開之後，哈爾迪爾就一直關注著暗溪谷的情況，精靈那極為銳利的眼神，讓他隱約能夠看到摩瑞亞大門的情況，然而艾倫離開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十分平靜。
直到在多半天之前，火光與喧鬧聲開始從黑暗中傳出，哈爾迪爾就知道，變故很快就要發生了，而那從大門處湧出的大量半獸人，更是讓他將周圍的族人集結了起來。
只不過那片突然出現的白霧，大大延緩了半獸人追擊的速度，而為了躲避陽光的照射，他們也不得不狼狽的返回了摩瑞亞，至於回去之後炎魔會如何對待這些無功而返的半獸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洞穴中暗無天日的生活，讓艾倫決定在哈爾迪爾這裡好好的休整數日，順便他還送了一些秘銀打造的小玩意給這裡的加拉茲民，也算是他們為自己引路的報酬。
反正只是一些秘銀打造的佩飾而已，艾倫在摩瑞亞的第十六大廳獲取了很多，送個幾件出去算不得什麼，不過他將那把秘銀製成的精美開信刀，送給了哈爾迪爾。
對於泛著銀光的飾品，大部分的精靈並沒有什麼抵抗之力，更何況這還是用珍貴無比的米斯利爾製成，對於艾倫的康慨，加拉茲民鄭重的表示了感謝。
在消去戰鬥與黑暗對身體造成的影響之後，艾倫從眾多的佩飾當中，挑選出了一件鑲嵌著白寶石的秘銀頭環，以及一條掛滿各色寶石的項鍊，這是準備送給加拉德瑞爾夫人的禮物。
而送給凱勒博恩領主的則是一件秘銀製成的鎖子甲，它或許沒有比爾博.巴金斯的那件珍貴與美麗，但是經過一點點改造之後，同樣能夠給裝備者提供強大的防護。
當然了，這些只是禮物而已，對於洛絲羅瑞恩在這場冒險中為自己提供的幫助，艾倫則是拿出了兩箱秘銀錠作為感謝。
那片阻攔半獸人並且驚退炎魔的白霧，能夠在如此恰當的時機出現在暗溪谷，這當然不可能是一個巧合。
這一點，艾倫的心中還是有數的。
在炎魔出現在摩瑞亞的大門時，他的內心是極為沉重的，無論那個渾身冒火的惡魔到底有沒有受傷，艾倫都已經沒有了一戰之力，他現在的力量不要說施放寧靜之雨了，就是連鎖閃電他都用不出來了。
如果沒有夫人的援手，他們這夥人能不能全須全影的離開暗溪谷，那也是一個未知數。
無論是冬季還是夏季，卡拉斯加拉松的景色總是美麗的，此時冒瓏樹那金色的花朵在枝椏間怒放，一陣陣清風吹過，就好像是在樹林之中掀起了一道道金色的海浪。
然而所有的美麗，似乎都比不過那位在綠茵漫步上的白衣姑娘，那是加拉德瑞爾的外孫女，埃爾隆德的女兒，是尹姆拉綴斯與羅瑞恩的公主，“暮星”阿爾玟。
當然，在艾倫看來，這位端莊美麗的姑娘還會是自己學生的妻子，剛鐸的王后，以及消逝在一片荒蕪中的精靈。
對於艾倫的注視，阿爾玟遠遠的回應了一個大方的微笑，卻未有想要上前交談的想法。
而艾倫臉則是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對阿爾玟的微笑做出了回應，隨即在哈爾迪爾帶領下，離開了這裡。
“那是我們的公主，族人中最為美麗的暮星。”以往臉色嚴肅的哈爾迪爾，難得的露出一絲絲憧憬的神情。
艾倫微笑著回應道：“我知道，願她的美麗能夠一直照耀著你們。”
聽聞此言的哈爾迪爾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所有的精靈都知道自己即將面臨著決策，而且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至於該何去何從，哈爾迪爾還沒有想好自己的命運，所以這個話題很快就終止了，隊伍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而這並沒有持續太多的時間，因為凱勒博恩夫婦已經在山丘上等待著艾倫了，那是一塊佈置精美的平坦草坪，一張木桌上準備了些許滿是精靈風格的美食。
事實上，他們對於艾倫在摩瑞亞的境遇十分好奇，因為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帶著部下從那只強大的炎魔手中逃脫，而且還沒有付出任何的代價。
而艾倫卻並沒有太多想要談起此事的想法，即便是時間很短，他也不願意回憶起與炎魔戰鬥的時刻。
在面對那巨大黑影時，艾倫的內心中第一時間泛起的情緒同樣是恐懼，雖然他的表現遠遠超過了在強敵面前丟下武器的暮光騎士，但那恐懼是貨真價實的，是他數十年中都未曾有過的體會。
如果要舉個恰當的例子，就好像他在年少時觀看午夜兇鈴，第一次看見貞子從電視裡爬出來，而他面對炎魔時內心湧上的恐懼，還要強過年少時數倍。
至於他在極度憤怒中刺入炎魔腹部的那一劍，與其說是想要與強敵一戰，倒不如說是痛恨自己內心的怯弱，而做出的衝動行為。
因為無論結果如何，正面對抗炎魔都不是什麼好的決定，那會讓自己的處境極度危險。
在休息的這幾天，艾倫反覆思索了當時的情況，認為正確的做法應該是立刻逃命，在炎魔追上來的時候，就用閃電麻痺對方，然後繼續逃命。
只是單純的使用沒有蓄力的連鎖閃電，對此時的艾倫來講，消耗其實是非常小的，而麻痺效果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而等到眾人抵達卡扎督姆橋的時候，馬上使用寧靜之雨困住炎魔，然後立刻離開那個危險的地方。
只不過在那一刻，艾倫的理智已經被情緒所左右，所做出的一切已經衝動下的決定，而幸運的是，結果也還算的上不賴就是了。
面對加拉德瑞爾夫人的詢問，艾倫自然也不能毫無表示，最後簡短的訴說了一下摩瑞亞此時的情況，以及與炎魔之間的搏鬥，不過他也沒有仔細詳述自己的能力，只是說依靠著家族傳下來的能力，困住了炎魔一段時間，這才得以順利的逃出摩瑞亞。
雖然已經無法看透眼前這個人類的內心，加拉德瑞爾夫人也在話語中，感受到了艾倫對這段記憶的抗拒。
所以即便是她十分好奇艾倫是如何困住了炎魔，但是善良的夫人還是錯開了話題，說起一些輕鬆的話題。
比如說曾經活躍在埃利阿多的黑暗爪牙，最近都潛伏了起來，也有一些來自於洛汗與剛鐸的商人，在近段時日架船路過了洛絲羅瑞恩。
而平復心情之後的艾倫，則是拿出了自己準備好的秘銀甲、首飾還有秘銀錠。
面對如此珍貴的贈禮，即便是黃金森林的領主夫婦也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但是在短暫的思考之後，他們沒有拒絕這份好意，而是將米茹沃與蘭巴斯的製作方式，當做符印魔法與秘銀的回禮，贈送給了艾倫。
這兩種有著特殊力量的食物製作起來極為不易，不過在短暫的思考之後，艾倫覺得自己在貝奧恩的幫助下，並非不能完成。
而他這趟旅程也在這一刻結束，是時候返回菲斯來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