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從兩濱郡來安波國走的是水路,返回的時候自然也是走水路。

不過,這次與來時的路線不同,他要先轉道去一趟三原郡城。

給江懷夕送魚。

這是程玉君答應給江懷夕帶的海貨。

原本她是想著自己北上去草原的時候順路送去三原郡的。

只是白山派的情況有些突然,她必須儘快趕回鑄劍閣通報情況,便只能讓杜恆幫忙轉交了。

這對杜恆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只需要多三五天的路程而已,並不算什麼大事。

可程玉君在臨行前還是承諾等她回來之後,要好好感謝一下他。

“不過,這個年代通訊不便,下次見面就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杜恆站在甲板上,手扶欄杆,望著滔滔江水和兩岸的山川,看著不遠處往來的船隻,心裡有些感慨。

雖然已經穿越了有些年頭,但他還是不太適應這種通訊只能靠書信,以及想見只能看緣分的狀態。

畢竟,在地球的時候,想要聯絡誰只需要用通訊軟體發條資訊就行了,要想見面也只需要發消息約個時間地點就行。

哪有現在這麼麻煩,寫個書信過去都得花幾個月的時間,等信送到的時候,人都未必還在原地了。

“不過,師尊提到過的那個隱秘教派有著不為人知的聯繫方式,應該可以做到類似於即時通訊的事情?”

杜恆的思維漸漸發散開來,暗道,“還有天地人三榜的排名,號稱三天之內郡城必有,七天之內縣城皆至,這還是指偏遠的郡縣,如此速度是怎麼做到的?

“看來我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是不夠多,不能因為實力達到了半步神門級就飄了,而且真正的神門究竟有多強,我仍不得而知,遇事還是要謹慎對待才行。”

在斬殺了田行的化身之後,他的內心不可避免的有些興奮,甚至會有種天下之大,我盡可去得的感覺。

不過,他很清楚這樣的心態有問題。

如今在這江上吹了幾天風之後,終於從這種飄飄然的情緒裡走了出來。

“嗯?好香。”這個時候杜恆突然聞到了從不遠處飄來的香味兒,是麵湯混合著油潑辣子的味道。

他乘坐的這條船是商船,不是遊船,因此沒有太多奢華的設施,吃的東西也是以簡單頂飽為主。

這面就是其中之一。

已經有不少水手和船客聚集在了那裡買面。

杜恆聞著味道食指大動,便也湊了過去,買了一大碗麵,還加了不少辣椒和醋。

熱騰騰的麵湯上飄著一層紅彤彤的油花,雖然沒有肉,但也很香了。

甲板上的水手吃飯都很隨意,沒有桌位也沒有凳子,都是蹲在一起嗦面。

杜恆在盛了一碗之後,也蹲在了人群裡。

雖然在凝結了“食氣者”道種之後,他就已經可以直接攝取天地元氣來維持自身營養,不需要再吃飯了,但他還是喜歡正常吃東西。

而且船上這些水手,終日裡走南闖北,去過許多地方,聽他們吃飯的時候聊天,也能增長不少見識。

蹲在杜恆對面的這個水手是個少年人,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

他轉頭看了一眼杜恆,見是個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便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用明顯帶著北方口音的話問道:“兄弟,要醋不?”

說著,還從自己懷裡掏出來一個密封的小陶罐,嘿嘿笑道:“俺們家裡的老陳醋,可酸嘞。”

“好啊,多謝。”杜恆點了點頭,讓這少年給自己碗裡倒了點醋,然後把自己手裡的蒜掰開,遞給對方,笑道,“吃蒜不?吃麵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哈哈,俺也喜歡吃麵的時候吃蒜!”少年人哈哈笑了起來,接過杜恆遞過來的兩瓣蒜,便放在嘴裡嚼了起來,

然後他大口大口地吃面,狠狠咽下去一口,又喝了一大口湯,這才抹了抹嘴邊的紅油,對杜恆笑道,“香啊!謝啦兄弟!”

有了這兩瓣蒜的交情,杜恆很快就和這個少年人熟絡起來,得知這個少年名叫何青,河州章郡四河縣人。

四河縣在章郡的最北方,再往北就是草原,自古以來都經常被草原蠻人劫掠,去年何青家就遭了劫掠,他是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被蠻人砍死。

幸虧當時有一個大海幫的高手帶著人在四河縣進貨,拼著重傷打跑了那夥蠻人,這才讓何青保住了性命。

後來何青也就順理成章的做了大海幫的僱工。

這條商船就是大海幫的產業。

何青的目標就是以僱工的身份做出成績,同時好好練習基礎武功,等大海幫的有招收弟子的名額的時候就拜入那名高手的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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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學成武功,去北疆草原上報仇。

在得知杜恆是純陽觀的弟子之後,他自然是一番羨慕。

尤其是在聽到杜恆已經踏入煉髓境界之後,更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連旁邊的水手也都驚嘆不已。

十五歲的煉髓境啊!

這以後必定能成為人榜上耀眼的名字之一,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成就。

“虛靜大哥,你剛才說,你之前去景縣參加賞劍會了?”何青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有什麼見過那位水神啊?”

此時,周圍的水手們也都湊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

“是啊,虛靜兄弟,你有沒有見過那位水神?”

“我聽說那邊打的天崩地裂,連星星都掉下來了,掉在了景縣外邊的荒山裡,砸出了浩大的坑呢。”

“田行的化身是不是真的被這位水神給斬滅了啊?”

……

……

這些水手對那個自稱“水神”的強者明顯十分仰慕。

而且,聽他們的語氣,似乎都覺得田行化身被斬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

其實這也正常。

畢竟,這艘船是大海幫的產業,這些水手也都是大海幫的僱工,有一些老人在十多年前還是大海幫的外圍成員。

如果不是田行當國之後,頒佈了一系列打壓江湖門派律法,他們這些人應該都是大海幫的成員,甚至有可能已經成為了武功不低的名宿。

對他們來說,能看到田行吃癟,當然值得慶賀。

不過,杜恆被問的就有些尷尬了。

他又吃了一口面,苦笑道:“我當時偶然進入了頓悟狀態,等醒過來的時候,水神已經離開了,沒能見到。”

“這樣啊。”何青聞言有些失落,但轉而又笑道,“不過,虛靜大哥你能頓悟,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你確定他是頓悟嗎?”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飄來了一道有些不太和諧的聲音,“怕不是直接嚇暈過去了啊。”

“你誰啊?!”何青一臉不滿地看了過去。

在他看來杜恆既然吃了自己家的老陳醋,那就是朋友了,有人嘲諷自己的朋友,當然是萬萬不可的。

杜恆眉頭微皺,也循聲看了過去。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遇到這麼俗套的挑釁事件。

還是說江湖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當他看到對方之後,心裡就瞭然了一切。

這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劍眉星目,五官線條冷峻,穿一身白衣,氣質十分的冰冷。

他的懷裡抱著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劍,正一臉不屑地看著杜恆,冷笑道:“當代純陽觀的人間行走就是這副德行?可真是讓人失望。”

杜恆看了看那柄造型奇特的長劍,放下手裡的碗快,站起身來,澹澹道:“原來是太陰教的敗類。”

現在的純陽觀之所以顯得人丁如此凋零,除了是因為在週末亂世中隕落了不少強者之外,也是因為內部產生了分裂。

在週末亂世純陽觀元氣大傷的時候,謝蒼的一個師兄帶著一部分人叛出了宗門,組建了一個新的門派“太陰教”。

從此在江湖上處處針對純陽觀。

當初杜恆下山之前,林清河就特別叮囑過他要注意太陰教的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了。

“呵,敗類?”那年輕人依舊是滿臉不屑,冷笑道,“我師祖那叫另闢新徑,你一個能被人戰鬥嚇暈過去的貨色有什麼資格說我們是敗類?

“來,我不廢話,咱們劍下見真章!我乃太陰教當代人間行走謝辰,現來討教純陽觀人間行走的高招,讓我看看你這個少年謫仙人有什麼厲害之處!”

“謝辰,人榜第三十六名,號稱‘太陰劍仙’!”何青明顯對人榜排名如數家珍,對杜恆道,“虛靜大哥,你要小心啊,這個人不簡單。

“我看人榜上的描述,他如今十六歲,一年前就已經是煉髓境,從那時候開始就從未敗過,人榜排名一路上升,許多人覺得他一旦突破到玄關,立刻就能踏入人榜前三十。”

“在下山前我就聽師尊說太陰觀的人腦子不正常,現在一見,果真如此。”杜恆輕輕搖頭,然後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一柄匕首,微笑道,“這匕首是我師兄送我的禮物,乃是一件百鍊之兵,削鐵如泥。”

“純陽觀如此貧窮了嗎,人間行走連利器都沒有?”謝辰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後撫掌笑道,“不如你改換門庭到我們太陰教吧,哈哈哈!”

說著,他拔出了自己手裡的長劍,周圍的人只覺自己眼前像是忽然閃過了一道極為明亮的白色光芒,十分耀眼。

謝辰手裡的長劍出鞘,劍身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光彩照人,他的下巴微微上揚,傲然道:“此劍名為‘秋辰’,乃是上品利器。”

“你可真不要臉,用兵器壓人!”何青有些氣不過,指著謝辰叫罵,但他很快就被身邊的年長水手拉到了一邊,嘴巴也被捂住了。

這種江湖武者之間的比試,可不是他們這種普通水手能插嘴的,萬一被事後報復,那可就倒了大黴。

“兵器壓人?”謝辰聞言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了,“上好的兵器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怎麼?難道敵人還會因為你窮的沒有利器在手,就會手下留情?”

“沒事的。”杜恆對何青笑了笑,然後將那匕首握在掌中,對謝辰道,“如果你能接下我一招,就算你贏,如何?”

“一招?”謝辰的眼睛微微一眯,又打量了一下杜恆,笑道,“好啊。這樣吧,我讓你一隻手。若你能逼得我用雙手,就算你贏。”

“好!”杜恆點了點頭,輕笑道,“接下來,留心了!”

說著,他將手裡的匕首輕輕向上一拋,完全不像是出招的樣子。

這樣的舉動不僅讓謝辰感到疑惑,一旁的何青等人也有些迷茫。

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招式?

錚!!

就在這個時候,被杜恆拋到空中的匕首忽然發出了一聲顫鳴。

與此同時,這柄匕首的表面上也亮起了一層雪白的毫光,竟如離弦之箭一般劃過長空,勐地向謝辰刺了過去!

而且,這柄匕首在向謝辰刺過去的時候,竟還頻繁變招,繞開了謝辰的各種防禦,直取謝辰的眉心要害。

簡直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劍術高手在握著這柄匕首進行攻擊一樣。

這是“百步飛劍”!

錚!!

金鐵交擊的聲音響起,謝辰的武功終究不弱,還是用手裡的這柄上品利器擋住了匕首的攻擊。

可這僅僅只是開始。

在謝辰用劍身擋住這柄匕首的瞬間,當即就感覺到了一股沛然大力如排山倒海一般從匕首上傳來。

單手持劍的他根本就抵擋不住,劍身直接被頂到了胸口上,並且隨著匕首的前進,他整個人都向後倒飛了出去。

“這怎麼可能,這是什麼武功,這是煉髓境?!”謝辰不可思議地看著這柄匕首,他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煉髓境。

情急之下,他只能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了,雙手握住劍柄,拼盡全力想要抵擋這柄匕首的進攻。

可依舊沒有任何意義。

這柄匕首蘊含的力量實在是太強大了,他根本就抵擋不住。

轟!

倒飛出去的謝辰直接撞碎了一塊欄杆,從這艘船的甲板上摔了出去,掉進了波濤洶湧的江水之中。

不過,他很快就又從江水裡浮了上去來,但並非重新回到船上,而是腳踏水波,飛速地向江邊的樹林裡狂奔。

竟是在逃跑!

船上的何青等人見狀目瞪口呆,沒想到剛才還這麼囂張的傢伙,居然只接了一招就要逃走了。

“哪裡走!”杜恆高喝了一聲,竟也縱身向船外跳去。

與此同時那柄匕首飛到了他的腳下,他以此借力,居然如同踏空而行一般,向正在水面上狂奔的謝辰追了過去。

轉眼間,兩人就追進了江邊岸上的山林之中,沒了蹤影。

在無人處,密林中。

杜恆與謝辰彷佛約好了似的,都停了下來。

“太陰教有什麼緊急的訊息嗎?”杜恆沉聲向謝辰問道。

太陰教名義上是叛出了純陽觀,其實還是純陽觀的人。

這只是純陽觀為了在嚴峻形勢下保存實力的一種手段。

太陰教處處針對純陽觀,也是為了讓這個“背叛”更可信。

另外,兩家還有約定。

如果在江湖上,一方對另外一方發起了挑戰,就是有十分緊急的訊息要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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