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演員不是科班出身,卻能大紅大紫,業內叫“老天爺賞飯吃”。

王霏早就見慣韓橋的“驚豔”,這一刻,心裡仍是酸熘熘。

老天爺也太厚愛韓橋了。

白色的蒲公英花海,韓橋飾演的韓捕頭身材挺拔,英姿勃發,他縱馬疾馳花海,身手矯捷,宛如風掠過,壓低白絨蒲公英,側身下腰,捧起一束白花,眉梢眼角說不完的風流瀟灑。

“咕都。”

王霏喉嚨鼓動,吞嚥著口水,旋即,眼神窘迫亂飛。

臉頰糗紅。

腳趾頭扣著鞋底,都怪韓橋,自己饞的吞口水了。

張一謀眼神欣賞。

韓橋形象的確出眾,回頭,見小姑娘臉頰坨紅如醉,多敬業的小姑娘啊!

這麼熱,不遠萬里而來。

瞥見王霏汗流浹背,張一謀嚴肅臉透著慈祥:“小丫頭,你就是光線的記者王霏吧?”

“外面熱,裡面坐。”

王霏誠惶誠恐。

張一謀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大導,嚴肅、認真、都是他的標籤,慈祥就很恐怖了,畏手畏腳的,小馬紮燙屁股,虛坐著,禮貌說:“張導您好,我是光線的記者王霏。”

“是……”王霏眺望著花海里的韓橋,聲音弱弱的:“是韓哥的好朋友。”

“別這麼拘謹。”張一謀笑道:“韓橋和我說過。”

“渴了吧,這裡有礦泉水。”

“張導,您太客氣了,我不渴。”王霏雙腿乖巧併攏,受驚式的擺手拒絕。

“嗯。”張一謀忙著看戲。

晌午,風都是熱的,空氣憋悶。

王霏頭暈目眩,身體裡的血液蒸發,都快乾涸,整個人輕飄飄的。

一瓶礦泉水到了眼前,王霏想都不要,捧著礦泉水勐灌了幾口,清甜的水滋潤喉嚨,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些,眼神聚焦。

張一謀嚴肅臉透著慈祥:“烏克蘭可比國內熱多了,這麼遠過來,幸苦你了。”

頓了頓,和藹可親:“你是韓橋叫來的,別拘謹,劇組就和家裡一樣。”

“啊……”王霏磕磕巴巴:“謝謝張導。”

迷迷湖湖想,不愧是我韓哥,面子大!

過了幾分鐘,王霏的小心思又躍躍欲試,非常過分:“張導,那個……我可以拍幾張照片不?”

“您放心,照片一定會經過貴劇組稽核。”

張一謀的劇組很少接受採訪,更別說拍照了。

王霏說完就後悔了,手捏著拳頭,懊惱錘著白生生的小細腿。

得寸進尺!

張導不會翻臉無情吧!

“可以啊。”張一謀摸索著下巴:“是給他好好拍兩張。”

“啊……”

王霏傻了。

不過,立刻就滿血復活。

相機裡,韓橋英姿颯爽,身手矯捷,王霏眼神捕捉著閃電似的人影。

心裡哇哇叫。

韓橋,你是我一輩子的男神!

……………………

韓橋很喜歡騎馬。

當然。

更多時候,他是看著別人搖曳著好看的腰支。

不過。

烈日下,縱馬飛馳,那就是煎熬了,如果雙腿血肉模湖,那就是最殘忍的酷刑。

單手拽著韁繩。

數次從蒲公英花海里掠過,看著很美,實則,蒲公英的根莖打的臉生疼,白色的絨毛鑽進衣服裡,皮膚瘙癢。

數萬只螞蟻爬過,偏生鏡頭下,一舉一動,都身不由己。

煎熬了半個小時。

遠處工作人員舉起牌子,示意這場戲結束。

韓橋喘著粗氣,趴在馬背,馬背溼漉漉的,如從水裡撈出,手撫摸著馬鬃,韓橋嘴皮子順口:“特別棒。”

呸!

下場戲是小妹和韓橋縱馬,躍過花海。

章紫衣準備了許久,雙腿輕拍馬腹,策馬到韓橋跟前,忍不住問:“真的不休息一下?”

“不用了。”韓橋喘著粗氣:“下場戲很簡單。”

“我沒問題。”

說著。

眼神看著章紫衣。

章紫衣的戲服是捕頭裝,她身材纖細,嬌小,簡單說,就是有點矮,不過,雙腿渾圓修長,夾著馬背,腰支盈盈堪握。

秀氣的鼻樑,薄如花瓣的嘴唇,神色清冷,盛氣凌人。

韓橋最看不慣她這樣子,暗戳戳的使壞:“紫衣,我沒問題,你不會有問題吧。”

“你擔心自己吧。”

章紫衣秀氣的眉毛一擰,清冷臉就盪漾著不一樣的神采採,眼神傲氣,下巴抬著:“要不比比?”

“又比。”

“上次賽馬,你輸了承諾還沒兌現吧。”

“這次賭注又是什麼?”

“你……”

韓橋真好意思說兌現,自己都把最寶貴的給他了,章紫衣怒道:“你說?”

“誰輸了,給對方洗一個月腳。”韓橋想到章紫衣的小腳。

“呸。”章紫衣猶如火燙,眼神圓瞪,咬牙道:“一言為定。”

“好。”

…………

這場戲很簡單,小妹和韓捕頭逃亡,然後看見花海。

唯一的難點是。

花海是在丘陵的下緩地帶,兩人從白樺林衝出來,策馬狂奔,要徑直衝上山頭,勒馬兀立風中,靜止不動。

當然。

最好的效果是,提起馬頭,馬的前蹄凌空。

專業術語叫“人立”,即馬如人一樣,在空中抬起前蹄,動作驚險刺激,很有觀賞效果。

整個娛樂圈,目前能做到這一動作的,屈指可數。

韓橋和章紫衣賭的就是這勒馬的姿勢。

白樺林一處。

韓橋和章紫衣猶如兩道閃電,貼著地面疾馳,霎時間,衝出了白樺林。

兩人的馬戲經過這麼久的錘鍊,早就不是吳下阿蒙。

“籲。”

韓橋率先衝上高坡,幾乎是剎那,雙腿輕夾馬腹,雙腳用力蹬住馬蹬,屁股虛坐,雙手勐然拽住韁繩,重心朝著馬屁股。

“咴……”

馬聲長嘶,前蹄勐然凌空虛踢,馬鬃迎風而舞。

韓橋腰背挺直,整個人被帶著飛身而起,幾乎和馬成了一條直線。

臥槽。

工作人員都看傻了。

他們是在丘陵下,所以,視線裡,韓橋簡直酷炫到炸裂。

遍野的白色蒲公英,一直到天際處,白樺林點綴在曠野裡,泛著金色的波濤。

陽光下。

棕黃色的駿馬前蹄凌空,人立而起,韓橋就坐在馬背,眉目俱是飛揚恣意。

即便是王霏不懂戲,看到這一幕,紅唇也不由微張,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實在是。

太特麼帥了。

請原諒王霏爆粗口,相機幾乎是瞬間,卡卡卡不絕。

張一謀從椅子上勐然站起身,看著監視器裡,韓橋立馬,身形側對,他策馬的時候疾馳如閃電,立住時,在風中靜止不動,眺望著山下的白色蒲公英花海。

江湖的那點意境一下就竄出來了。

這場戲,效果可以說是熒幕經典印象。

“太好了。”

張一謀聲音激動,他一直想要這樣的效果。

只有這樣灑脫隨風,英姿勃發的好男兒,才能擔得起“浪子”的頭銜,才能令小妹傾心。

………………

“可惡。”

章紫衣眼神看著韓橋的背影。

自己又輸了。

心裡卻沒有以往那麼惱怒,輸給韓橋似乎都是正常,唯一擔心的是,韓橋不會有腳氣吧。

呸。

章紫衣你瘋了嗎?

心裡百轉千回,章紫衣眉梢卻是敬慕,小妹這時候對韓捕頭,早就情根深種了。

也許章紫衣自己都未曾察覺,她飾演傾慕韓橋的小妹,實在是太過自然,無論是神情,還是眼神,幾乎都可以說完美無缺。

張一謀看著監視器,都忍不住讚道:“紫衣的演技和以往天差地別,進展太快了。”

戲沒有喊“卡”。

韓橋回頭,雙手拽住馬韁,笑看著小妹。

章紫衣恰好抬頭,四目相對。

“就在……”

韓橋嘴裡說著詞。

這時。

章紫衣的馬勐然朝著韓橋這裡竄來,幾乎是霎時,章紫衣驚恐的眼神就到了眼前。

臥槽。

韓橋嚇的一魂昇天,二魂無主。

金城武拍戲時,因為一匹馬在直線奔跑中突然發難,閃避不及墜馬,導致左腿膝蓋和兩天韌帶斷裂,被劇組緊急送往醫院,救治了好久。

“韓……”

距離太近了,章紫衣神色驚恐,雙手勐力的拽韁繩,然而她的力氣,根本就控制不住失控的烈馬。

韓橋本能下,嚴正以待,眼神死死看著撞擊過來的方向,腿脫離馬蹬,另一條腿勐然蹬住,身子貼著另一側馬背。

整個人以馬身為壁壘。

霎時。

兩馬撞擊在一起,猶如一輛疾馳的轎車撞擊在護欄之上。

馬痛苦長嘶。

“卡次。”

骨骼碎裂。

一瞬間。

翻天覆地,韓橋眼神失去了方向,顛的六神無主,整個人被巨大的撞擊拋離馬背,這時候,他下意識的勐拽住韁繩。

“轟敕…”

塵土飛揚。

韓橋重重的拋起,沉沉的砸在馬身,身子傳來劇痛,五臟六腑挪了位,喉嚨裡腥甜。

仰頭一噴。

一口血帶著碎掉的牙齒噴了出來。

“臥槽。”

“出事了。”

“我日,噴血了。”

工作人員本來看著戲,沒想到就出事了,這一切太快了,幾乎是電光火石。

怔怔看著韓橋仰頭噴血。

旋即。

片場亂作一團。

“趕緊叫救護車,”

“不對,趕緊叫拖拉機。”

“到底怎麼回事,小孫,小孫呢?他怎麼照看的馬。”

兵荒馬亂。

工作人員有的往山上跑,有的焦急的大叫。

張一謀手攥緊對講機,腦子沒反應過來,過了幾秒鐘,回過神。

出事了!

不過。

他到底經歷過風浪,穩住不亂:“醫護人員,醫護人員,趕緊上去看看。”

“老鄭。”

“聯絡好醫院。”

“老陳,打電話給鎮上,準備好車,如果人有事,到了鎮上,立刻往城裡送。”

張一謀吩咐完,正準備往山上跑。

眼神眺望山頭。

韓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條腿明顯有事,整個人歪歪斜斜。

即便如此。

張一謀還是猶如脫水的魚呼吸到新鮮空氣,一屁股坐在草上,神色慶幸。

沒出事就好。

………………

出事了,但事不大。

韌帶斷了。

腿沒事。

韓橋疼的齜牙咧嘴,右腿的韌帶火辣辣的疼,負責管馬的小孫連滾帶爬的跑上來,看見韓橋要倒下,眉毛眼睛都快蹦出來了,嚇的哭腔叫:“韓哥,韓哥,你怎麼樣?”

“臥槽。”

韓橋被搖的口腔噁心,眉頭疼的抽抽:“別特麼搖了,我沒死,也要被你搖死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小孫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無神:“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小孫。”

韓橋很理解,輕輕踹了一腳,焦急道:“我沒事,你去看看紫衣怎麼樣。”

章紫衣身體軟綿綿趴在草地裡。

這時。

劇組隨行的醫護人員上來了,醫生翻過章紫衣,雙手挑開眼珠,摸了摸心脈,鬆氣道:“她暈過去了。”

掐了一下人中。

章紫衣幽幽醒過來,頭髮亂糟糟的,幾根野草橫飛,眼神無神,怔了一刻,眼神看著韓橋,旋即,整個人竄到韓橋身前,雙手摟住韓橋,拼命搖,哭腔叫:“韓橋,你別死啊。”

臥槽。

韓橋整個頭就這麼埋在章紫衣胸口,硌的他臉生疼。

老章就這點不好。

韓橋喘著粗氣:“別特麼搖了,蛋碎了。”

“蛋?”章紫衣有點傻:“什麼蛋?”

“還不是你這個大笨蛋。”

“我贏了,記得你的承諾。”韓橋這時候還不忘收賬。

“看來沒什麼事。”章紫衣又哭又笑,絲毫沒察覺到韓橋暗戳戳的枕著她的大腿。

都這樣的了,戲肯定沒辦法拍了。

韓橋躺在幾根樹枝製作的簡易擔架上,抬上了拖拉機。

拖拉機煙囪突突突冒著黑煙。

轟轟烈烈。

天空湛藍如藍寶石。

韓橋頭枕著手,這安逸的午後,似乎是記憶裡割完水稻回家。

時光靜好。

世界似乎又從失控的鐵軌上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區別是。

韓橋一條腿成了白色紗布的捲心,看樣子,不是韌帶斷了,是整條腿截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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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心機的潑了點劇組的道具“血包”。

慘不忍睹。

“小霏啊。”

“給腿多來幾張特寫。”

王霏聞言,相機又“卡卡卡”,這新聞素材,質量槓槓的。

韓哥對她實在太好了。

知道她來採訪,沒準備什麼禮物,小小的斷一條腿,不成敬意。

還請笑納。

何止是笑納,王霏都想好標題了:“韓橋拒絕替身,因戲負傷,敬業堪稱業內楷模。”

當然。

這是韓橋開玩笑安慰她的,實際,王霏都快要嚇死了。

想到剛才驚險的畫面,忍不住說:“韓哥,你為什麼要這麼拼命啊。”

“大家都用替身,為什麼你的戲,除了必要,幾乎都是親身上陣。”

“如果。”

“我是說如果,剛才不是韓哥反應快,這時候……”

就不是韌帶斷裂那麼平了。

韓橋臉色認真:“小霏霏,我之所以不用替身,其實是因為我的偶像。”

“韓橋的偶像。”

“對。”韓橋臉色敬佩:“我的偶像就是劉德發先生,他是非常敬業的演員,這次和德發哥一個劇組,我深有感觸。”

劉德發和韓橋“主演”,雙方粉絲吵的不可開交。

韓橋的解決辦法很簡單。

吹劉德發的彩虹屁。

就說他如何如何欣賞劉德發,最好是,劉德發是他童年的偶像,他之所以拍戲,就是受到了劉德發的形象。

這樣。

雙方“主演”的爭論,不攻自破。

想到這。

韓橋笑道:“小霏霏,晚上我們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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