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00，工作人員通知準備登機。
目的地是烏克蘭的赫爾松省。
赫爾松省是俄羅斯帝國的舊稱，大致區域位處烏克蘭西南部的基洛地區。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烏克蘭姑娘嬌巧，精緻，身材窈窕，皮膚白皙。
自然風光亦是唯美唯幻，活脫脫的東歐古油畫。
《十面埋伏》爛漫的花海，泛著銀光的白樺林，色彩絢爛的丘陵。
都是烏克蘭取景。
“韓橋，一會你和我坐。”張一謀黑色鴨舌帽，黑色的皮夾，嚴肅臉透著柔和：“我有點事，想和你聊聊。”
“沒問題。”韓橋一口答應：“我正好有事想和張哥說說。”
韓橋和老謀子廝混久了，琢磨出點味，張一謀這個人，正經、傳統，但不老派。
總的來說，是個有道德操守的小老頭。
他收好相機，雙手插兜。
楊天真苦哈哈的肩扛手提，生活助理就幹這活。
韓橋想了想，到底自己是無產階級，幹不出黃世仁的那點事，隨手接過楊天真肩上的行李箱。
“虛偽。”
章紫衣蛤蟆鏡遮住巴掌大的嬌俏臉，大搖大擺，韓橋這麼做，顯得她不體貼助理，嘴角下撇：“小靈靈，化妝箱給我吧。”
“紫衣姐，不用了。”紀靈靈嚇一跳，章紫衣身材纖細，別說化妝箱，幾件衣服都擔心腰折斷了，笑道：“謝謝紫衣姐，我可以的。”
“沒事。”章紫衣不由分說：“我可以的。”
這時。
手機嗡嗡響，章紫衣看見螢幕上的備註，臉色冰冷，毫不留情的結束通話。
臉色肉眼可見的冷下去。
沒有心情糾結，面無表情的徑直掠過韓橋，生人勿近。
“小靈兒，她又怎麼了？”
小靈兒是紀靈靈，章紫衣的生活助理，美國長大的寶島姑娘，身材嬌小，說話嗲嗲的，大眼珠看著韓橋，聲音弱弱的：“韓哥，你別出賣我啊。”
“小靈兒，你不相信韓哥？”韓橋邊說著，邊接過紀靈靈手裡的行李箱。
“嘿嘿，不是的啦。”紀靈靈對韓橋印象很好，主要是韓橋太帥了，而且沒有任何大明星的譜，鄰家哥哥的感覺，眼神看著章紫衣背影，八卦：“韓哥，還不是霍啟三，之前紫衣姐不是和他分手了。”
“本來好聚好散，結果，大概是半個月前，霍啟三不知怎麼就又糾纏紫衣姐了。”
“最開始只是偶爾的簡訊。”
“現在。”
紀靈靈臉色鄙夷，吐槽：“幾乎天天都電話，太沒譜了。”
“這樣啊。”韓橋尋思著霍啟三的地位，幹不出舔狗糾纏的破事吧。
到了機艙。
韓橋找到張一謀，有點意外。
座位明顯是工作人員私下排過，他和張一謀的位置處於居中的位置。
無論是安全性、隱私性都是最好的。
“張哥。”韓橋一屁股坐下，聞著白酒的醬香味，打趣：“張哥好雅興啊。”
“來了。”張一謀面前放著一碟手撕牛肉乾，一瓶白酒，兩個小酒杯，倒了一杯給韓橋。
“韓橋，這一個月辛苦你了。”張一謀嚴肅臉有著笑意：“陪張哥喝幾杯。”
“好。”
張一謀有事。
兩人碰了一下酒杯。
韓橋抿了一口，喉嚨裡一股火勐然竄上來，嗆的面紅耳赤。
半響，喉嚨裡吐出：“好酒。”
“這是正宗的西北刀子。”張一謀嘴角勾出得逞的笑容，推著牛肉乾給韓橋：“打仗的時候，就這一口，不怕死咧。”
韓橋咀嚼著牛肉乾，故作苦笑：“張哥，我就拍電影，您這就讓我去送死呢。”
“我給你說的事，比死更難。”
張一謀臉色嚴肅。
這一個月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韓橋，愈是瞭解，他對韓橋愈是欣賞。
年輕人，天賦異稟。
這不可怕。
可怕的是還有毅力，不怕吃苦。
《十面埋伏》有非常精彩的武打戲，他之前還怕韓橋啃不下這硬骨頭。
韓橋以實際行動告訴他，武打戲，很難，但難不倒他。
早上6：00準時起床練刀，晚上就纏著程小冬請教刀法。
程小冬好幾次私下吐槽：“韓橋好歹是大導，怎麼這麼臉皮厚，我不說，廁所都不讓我安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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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厚。
別小看臉厚，但凡想要成功，還就要臉厚。
本事是別人十年如一日，熬過霜刀雪劍，流了無數血汗磨出來的，憑什麼輕輕鬆鬆的你說想學，就平白無故的傳授給你。
天真。
這時候。
就得臉厚，你不教，我就追在你屁股後，客客氣氣的，伸手不打笑臉人。
你煩我，我也不惱。
今日偷一點，明日偷一點，本事就這麼偷出來了。
韓橋無論是臉厚，還是專研的精神，亦或是天賦。
張一謀都認為是青年導演裡最拔尖的。
最重要是，韓橋有資本。
導演最怕的就是沒錢。
想到這，張一謀眼神看著韓橋，整個導演屆，就沒有韓橋這麼豪橫的。
抿了一口酒，吐著一腔酒氣：“韓橋，你是有本事的人，我敢說，我們這一輩，或則你們這一輩，沒有條件比你更好的。”
“這麼好的平臺。”張一謀嘆氣：“不能浪費了。”
“我這十幾年，走遍了各大電影節，見多了，人就沉默了。”
“我們華夏電影。”
張一謀一口幹了所有酒，腦袋搖晃著，臉色愁苦：“還差的太遠太遠太遠了。”
三個太遠。
韓橋很理解。
電影如登山，老謀子可以說是山巔上的人，可是，縱目遠眺。
自己這山巔。
不過是其他人的半山腰。
一山復一山。
其實。
又何嘗只有電影，華夏一窮二白，無數的技術壁壘，文化荒漠。
這麼多年，一樣迎難而上，趕英超美，攻破無數難關，兀立山巔。
可唯獨電影。
那是敗家子吃喝嫖賭，敗盡了所有家產。
“張哥，你說的我懂。”韓橋小口抿酒：“華夏電影現在太難了。”
“好來塢的電影工業化，起碼超過我們二十年。”
“更別說各大電影節，我們華夏，無論是技術，人才，理念，市場，聲望，通通落後！”
“落後就要捱打。”
“守不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電影圈都有共識了，想要票房好，避開外國電影。
為啥？
很簡單，打不過啊！
外國電影那是山中勐虎，人人畏懼，華夏電影就是小白兔，只有抱頭鼠竄。
這種情況，2012年稍微好轉。
不過。
依然難逃外國電影風靡的事實，堂堂華夏，一年出不了一部電影，遠征海外。
可悲，可嘆，可憐。
可是。
韓橋也沒有辦法。
電影是工業，不是一個人拍幾部電影，就能振興的。
這是一整個行業，導演、編劇、燈光、攝影、演員、發行、市場培養、電影獎項……
華夏的問題是爛在了根上，資本進場後，別說根，紮根的泥都爛了。
如果想要拯救。
非得把泥都挖盡了，根用斧頭噼去爛疾……
這是和整個利益既得者為敵。
玩命！
窮則獨善其身，他現在的聲望和地位，這地獄難度，就不湊熱鬧了。
賺點錢，幾個女朋友遊輪轟趴。
愜意又自在。
張一謀嘴皮子挪動，聲音異常嚴肅：“韓橋，你是非常有才華的，我想要說的，就是你能帶領華夏電影走上新的高峰。”
“臥槽。”韓橋放下酒杯：“張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小身板，扛不住這麼大的事兒。”
韓橋是有心改變娛樂圈。
不過。
那是自己賺錢的情況下，順水推舟的改變。
老謀子想要他大刀闊斧，掄起斧頭噼個稀巴爛，然後，再造乾坤。
得罪人是小。
這多累啊。
“韓橋，整個導演圈，只有你有這個能力。”
韓橋爆粗口。
張一謀也不惱，繼續倒酒：“你的天賦，所有導演的風格都能融會貫通，你有資本，盤古影視是業內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最重要是，你有人。”
“夏文那丫頭的關係，不說業內，就是整個華夏，那也是一等一的硬。”
“有人，有錢，有本事！”
張一謀正色說：“韓橋，這事你不站出來，其他人都辦不成。”
第五代導演都有追求。
陳凱哥求名，田壯壯求譽，老謀子求變。
縱觀他的電影，永遠都在挑戰，無論是新技術，新理念。
當然。
一水紅不作數，人都70多了，心氣早就敗了。
這麼折騰。
很難說沒有振興華夏電影的目的，畢竟，90年代就遠征海外。
他可沒有國內電影人這麼狹隘封閉，新技術見多了。
韓橋的出現令張一謀見到了希望。
他的風格，整個電影圈，沒有人能偷師，韓橋偏生就會了。
既然韓橋能偷師他，外國的技術，那不是小問題。
偷師了技術。
落地又是問題。
如果是韓橋，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張一謀尋思著，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電影的風氣沒準就變了。
那時候。
大家都是一樣的起跑線，華夏人不輸任何人。
“張哥，我都沒想到我這麼重要。”韓橋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這一刻，他做了一個決定。
忽悠。
簡單說。
就是先答應下來，然後要好處，到時辦不辦的成，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張一謀的地位在華語電影來說，無疑是金字招牌。
抿了一口酒，韓橋神色為難：“張哥，你也知道，就我現在，陳導對我意見很大，如果下部電影失敗……”
張一謀見韓橋鬆口，當即說：“老陳這個人，脾氣傲了點，心不壞，電影好說，你把劇本給我看看。”
“這部電影我是藝術指導，相信你我二人聯手，老陳也不足為懼。”
張一謀還是謙虛了。
他就不虛老陳，更別說還有韓橋。
韓橋眉頭更愁了：“張哥，你也知道，我現在國外沒什麼名氣，繡春刀這部電影如果能出征海外……”
“張哥，不說了。”韓橋端著酒杯，一臉的為難：“張哥能答應出任藝術指導，就幫了我的大忙了。”
“我要再拜託張哥，那就是我小韓不懂事了。”
張一謀渾然不覺，端著酒杯，碰了一下，燒刀子一口悶：“好說，繡春刀海外版權的事，我可以問問米拉麥克斯。”
米拉麥克斯是好來塢最重要獨立片商之一，1993年被華特迪斯尼收購，負責了《英雄》的海外版權和影像製品的發行。
張一謀在國際上，可以說是內地第一電影導演。
他推薦的電影，米拉麥克斯不一定購買，但一定會重視。
否則。
韓橋的聲望，電影想要去海外，誰搭理啊！
征戰海外的標準模版，幾乎都是刷獎，塑造金身。
韓橋嫌棄太慢了。
“張哥，你也知道，我現在還沒有什麼獎項。”韓橋有點放肆了：“我聽說百花獎，張哥……”
“不說了，不說了。”韓橋更為難：“張哥，不說了，喝酒。”
張一謀回過味了，嚴肅臉苦笑：“百花獎那是電影權威大獎，你這說的，怎麼成了野雞獎……”
頓了頓。
嘴皮子磨了磨：“最近百花獎改制，評選偏向票房，你的無名之輩票房不錯，嗯。”
“很有希望，很有希望。”
“張哥，你真是我親哥。”
百花獎是權威大獎，不過，評審團也是人，是人就生活在人情的蛛網。
張一謀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其實。
別說百花獎，國外的電影大獎，頒獎前，各大電影公司公關，賄賂評審團的新聞，屢見不鮮。
燒刀子很快見底。
張一謀酒量和老顧差遠了，想到老顧，韓橋又想起了那夜火熱的幹姐姐蔣雯利。
孔雀這部電影開拍有段時間了。
估摸著時間，老顧和張靜初要到車裡看劇本了。
烏克蘭是東歐國家。
飛機出了國境線，機窗外，黑漆漆的，但是，周遭不昏暗。
星光燦爛。
韓橋又想到老謀子說的這事。
想要改變電影的大環境，首先要改變現在的電影產業格局。
好來塢這點就不錯。
演員工會、編劇工會、攝影工會……
推動工會落地，華夏沒有工會，推動協會落地，這事非要他有超凡的地位。
而且。
還要有階段性成果。
韓橋想了很久，取出筆記本。
2010，阿凡達。
阿凡達這部電影，可以說戳穿了國內電影虛假繁榮的面紗，國內沒想到，外國電影的特效、理念，竟然能這麼超前！
完全不是國內所謂的“大片”可以比擬的。
如果。
韓橋能在2010年，阿凡達上映的時候，上映華語電影自己的大片《流浪地球》。
那麼。
毫無疑問，他就是國內電影的神！
救星總是最風騷的登場，驚豔所有人。
《流浪地球》是特效大片，第一部的特效難度，其實不難，至少，沒有《阿凡達》難。
韓橋提起筆，記下“特效公司”。
現在華夏的特效，一塌湖塗，幾乎是香江和寶島，內地的特效公司太少了。
而且。
太落後。
韓橋又記下：“國外。”
半個小時。
韓橋看著筆記本上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文字，整個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
第一：養名，名望是天然的保護傘。
這一步，從擊敗陳凱哥《無極》開始。
第二：公司內部建立行業工會雛形，編劇、導演、流程化產出成果，上頭自然會留意。
第三：收購國外特效公司。
悶聲做票大的。
PS：上一章修改了，可以看看。
決定了，只要不封，就往封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