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只是覺得他們吵鬧。
老曹第一次讀到這句話時，他是這句話中的“我”，那時候大學畢業，撒尿還不溼鞋，好幾年過去了，他成了這句話中的“吵鬧”，褲兜裡揣著的是藍色的小藥丸。
老曹回顧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可以說的上是有志青年，中傳名牌大學畢業，畢業後實習的湖南衛視是業內一線衛視，就業的單位差了點，遼省衛視，不過，幾年時間，自己勤勤懇懇，好歹是實權部門的部長。
想起曾經的會所嫩模。
老曹挪了挪屁股。
時代星空哪都好，就是這會議室外的板凳硌屁股。
這是第四趟了。
遼省衛視只是地方衛視裡的二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歷年來只能在北方幾個老兄弟面前秀秀肌肉，過了山海關，見誰都是爺……
不過。
去年，遼省衛視年度盤點，成績斐然，除了幾個老牌電視臺，遼省衛視可以說誰都不虛。
之所以如此。
全仰仗遼省衛視購買的兩部電視劇。
一部《像雨像雨又像風》
一部《十八歲天空》
2001年收視率十強電視劇，遼省衛視有兩部。
而這一切，都因為韓橋！
所以。
遼省衛視年會上，臺長擲地有聲，今年，韓橋的電視劇一部都不放過。
臺長一句話，老曹跑斷腿。
《歡樂頌》還沒有殺青，老曹代表遼省衛視跑了趟時代星空，出價2000萬買斷，這個價格，已經是業內一檔電視劇最高價了。
本以為十拿九穩。
結果。
老曹摸了摸兜，掏出煙，左右看了看，沒有菸灰缸，失落的揣回去。
“哎，老曹，你怎麼在這？”
幾個西裝革履，精英氣質的青年走了過來。
老曹認了認人，有些不爽：“臥槽，你怎麼也來了……”
說話的是老曹的老朋友，也是老同學，想當年……
想個屁。
“老曹，我看你精神不好啊。”幾個人找位置坐下，老胡翹著二郎腿，公文包放在腿上，頭髮油光鋥亮，熟絡的摟住老曹，熱情說：“聽說你去了遼沉衛視，這次怎麼來……我說，你不會也是來買《歡樂頌》的吧？”
“是啊，你出個差，還帶這麼多人？”老曹看著幾個年輕人。
“沒辦法，這些都是部裡的年輕人，趁著這次機會帶出來見見世面，你也知道的，這都是部裡的老傳統了。”老胡笑了笑：“我們好久沒見了，話說你不會還怪我吧……說實話，那……”
tui！
虛偽。
老曹屁股挪了挪，抬著眼皮子：“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別提了……”
“這次你們準備出多少錢？”
“1500萬吧。”老曹不滿道：“這部戲也就這樣，韓橋懂個屁的拍戲，要不是看在他的名氣，我都不會來。”
“湖南衛視出多少？”老曹吐槽著，若無其事說。
“哎，我都不想提，老孫你知道吧，那就是個孫子，這部戲都出1500萬，簡直是沒眼光，自己不來，這不，讓我來背鍋。”
“哈哈哈，這麼有緣。”
“提前恭喜了，遼省衛視去年不錯，經費應該多，2000萬還是給的出。”
“我們就慘了，最多1800萬，哎，不說了，一會結束了別走，你知道吧，以前我們讀書說的天上人間……”
老曹臉上笑嘻嘻，聳聳肩：“想多了……這部戲就不值這個價。”
兩人坐了一會。
一行人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堵車，這位就是胡主任吧，胡主任你好。”
韓橋風塵僕僕，連夜趕回燕京，黑眼圈濃重，伸出手，握住眼前男人手，寒暄了幾句，轉過身笑道：“這位是曹主任吧，曹主任你好，謝謝遼省衛視這麼看重這部戲，還特意跑了這麼多趟。”
老曹臉色一僵。
胡主任瞥了眼老同學，沒想到老同學也奸詐了。
都快趕上自己了。
《歡樂頌》這部電視劇，時代星空溝通了許久，依然不如意，沒辦法，只能韓橋親自談，畢竟這部戲，韓橋是最大的股權方。
韓橋湊到夏文耳邊說了幾句。
夏文笑道：“曹主任，公司準備了茶水，不如我們去辦公室坐一坐。”
“行，夏總，叨擾了。”
老曹心裡一沉，有些不妙。
湖南衛視財大氣粗，而且是國內一檔電視臺，收視盤穩定，這次既然能派老胡來，說明勢在必得。
老胡這人，老曹還是清楚的。
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當初要不是老胡背刺，留在湖南衛視的就是自己了。
心事重重的隨著夏文到辦公室。
看著茶杯裡的茶葉舒展開，在茶杯裡沉浮。
老曹如坐針氈。
兩個小時後。
老曹抬手看著手錶，急的口乾舌燥，提著水壺，水壺裡沒水了，氣不打一處來。
韓橋也太猖狂了。
什麼意思？
看不起我遼省衛視，水都不給喝。
老曹腿一撐，直沖沖的走到門口，準備打道回府。
哎……
沒機會了。
門一推開。
“曹哥，不好意思，久等了。”韓橋正好在門口，歉意道：“湖南衛視很有誠意，所以多說了幾句。”
老曹嘴皮子抽了抽。
韓橋五官硬朗，眼神清澈，沒想到這麼奸詐。
“客氣了韓導演，時代星空和遼省衛視也是老朋友了，去年的兩部電視劇都不錯，臺裡這次派我來說說感謝會的事。”
韓橋笑了笑。
兩人落座後。
老曹笑了笑：“韓導，恭喜你十八歲天空獲得成功，這部戲目前還是我們遼省衛視下的熱門電視劇，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去遼省衛視宣傳一下。”
韓橋沏了杯熱茶，遞給老曹，抱歉說：“這段時間比較忙，有機會還想去嚐嚐遼省的鐵鍋燉大鵝。”
東扯西扯了幾句。
老曹隨口說：“韓導，《歡樂頌》這部劇，我們遼沉衛視很有誠意的，就說我，都跑了四趟時代星空了，你說的2500萬，還要3成的廣告分潤，這個價格實在太高了……”
說著，笑了笑：“湖南衛視我之前也待過，價格一定沒有我們高……”
“當然，不可否認湖南衛視實力強勁，可是，韓導也是內地第一小生，這部戲陣容不錯，可以說不論在什麼臺，收視率都不會太差。”
老曹鄭重道：“遼省衛視對這部戲的宣傳，是史無前例的大力度，韓導，希望多考慮一下。”
湖南衛視的確沒有遼沉衛視給的多，磨磨唧唧了兩個小時，最後的價格只有，2500萬，沒有任何廣告分成。
而且，還要配合旗下宣傳。
“曹哥，遼沉衛視和時代星空一直有合作，我們直白點。”韓橋道：“價格就是你說的2500萬，廣告分成這塊，不如我們賭一賭，如果廣告利潤只有6000萬，我分錢不要，如果超過6000萬，我要四成。”
“這？”
“韓導，6000萬是不是太少了？”
韓橋笑了笑：“遼沉衛視去年的收拾冠軍《像雨》，廣告利潤是5000萬，《十八歲天空》廣告利潤4500萬，6000萬不少了……”
“要知道，像雨可是年度收視率前十……”
“這樣韓導，我打電話問一下臺裡的意見。”
老曹歉意的道別。
湖南衛視的情況不明，不過，2500萬不是臺裡的底線，這部劇態裡最終預算3000萬，廣告分成最多2成……
老曹出去後。
夏文好奇問：“6000萬是不是太冒險了，遼省衛視單部電視劇還從未有過這麼高的廣告收入。”
韓橋放下杯子，笑了笑：“如果不高一點，遼省衛視又怎麼會同意呢？”
“這部戲的回報率已經不錯了，不過是賺多賺少的問題，既然這樣，不如賭一下……”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夏文不可置否，搖搖頭：“這部戲你是最大受益者，聽你的吧。”
十幾分鍾後。
老曹推開門：“韓導，臺裡商量了一下，願意出3000萬買斷獨播權，不過，廣告分成的對賭金額，要調至70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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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萬。”
韓橋考慮了一下，點點頭：“曹哥，就這樣吧。”
“曹哥幾次來燕京，我都無緣相見，一會曹哥賞光，我們四處逛逛。”
老曹本來以為還要磨，沒想到韓橋這麼痛快，喜上眉梢，剋制的點點頭：“那就叨擾韓導了。”
7000萬啊！
根本就沒有可能。
韓橋則計劃著3000萬到手。
《歡樂頌》投資500萬，賣出了3000萬，淨利潤2500萬。
也就是說，這一波，盤古影視入賬1250萬。
而且。
這還是第一輪，還有第二輪、第三輪……
手頭有了錢。
韓橋腰板就硬了。
《潛伏》和《仙劍奇俠傳》、《大江大河》都可以提上日程了。